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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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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儿眼见今日素卿对自己的情形,便知在杭州听琴那日十阿哥戏说素卿对自己有情的话已非戏言,反思自己这三年来对她做的事情,也许真的让她误会了,眼下她来到京城,不论是为了什么,自己确实应该和她解释清楚,不要误了她的青春才是。

    权衡再三,清儿决定选择一种最简单又最不伤人的办法:直接让素卿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不说别的,免得素卿难堪。

    胡中正看着清儿笑说:“清儿,你招惹了素卿姑娘,有人利用她来讨好你了。”伸手做了一个“九”的手势。“只怕和他有关。”

    清儿一阵郁闷,“外公,我一会去见素卿姑娘把话讲清儿楚,谁把她请来的谁再把她送回去好了。”

    清儿坐在绣墩上,把挑选出的一套碧玉首饰放进一个丝绒盒子里,这是送给素卿的礼物。

    可儿和柔儿为清儿梳好发辫。穿上紫色云锦对襟小袄,紫色长裙和灰色锦缎长靴。除了头上的点点珍珠和腕上一串紫檀手串外,全身没有一样首饰。

    潇湘馆已经迎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风雪将马车停在馆后小楼旁。

    一楼黑暗无人,二楼屋内有光亮,却静寂无声。清儿知道一定是素卿在等着自己。可儿和柔儿挑着灯笼引着清儿走上楼,可儿上去掀帘子,清儿从柔儿手中接首饰盒,侧身就要进屋。

    素卿自听胡清说晚上要来,便一直忐忑不安。晚饭胡乱吃了几口便叫人撤了,左等右等胡清都没有来,反倒等来了上午来的那些人: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哥和容宇。众人一进门便告诉她不许说话,几个人也静默不语。

    听到有人上楼掀帘子推门,众人齐齐地将目光锁在门口。

    清儿笑对可儿和柔儿说:“你们守住了,别让人上楼来。”转身迈步进屋。两支脚还没有全迈进来,就看到有人在屋内。唬了一跳,手里的首饰盒“咣啷”一声掉在地上,可儿和柔儿听到屋里的动静,三步并做两步地冲进来,站在清儿的身侧,风和雪也已站在她身后。

    容宇走近清儿,弯腰捡起地上的首饰盒,拉着清儿的手关切的问:“清儿,你没事吧?”

    清儿的目光从哥哥的脸上移到阿哥们的脸上,再一一掠过,最后停在胤禟脸上,胤禟负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清儿。

    清儿这时明白了,九阿哥把素卿接到京城来,可不一定是为了讨好自己,说不定还要利用素卿打击自己。暗地里冷笑,既然你想看戏,就满足你。从哥哥的怀中脱身出来,向众阿哥客气疏离的行礼:“清扬见过各位阿哥,各位阿哥稍待,我和素卿姑娘说几句话就走。”

    雪没随风出屋,而是在清儿身边低低的喊“少主!”

    “嗯?”清儿侧身看他,知道他有了发现“查到他了?”

    “查到了,他在四贝勒府。”

    清儿的目光穿进雪的眸里,说:“告诉四福晋,明儿我去看晖儿。”略一停顿,又说:“算了,告诉四贝勒说我想晖儿了,让晖儿去胡府住几天。”他不想晖儿受到他的伤害,此刻,清儿还不明白,雪口中的‘他在四贝勒府’的意思。

    雪应了声“是!”又问:“把小爷安置在哪里?”

    清儿不假思索的说:“在我房里吧!”总不能让晖儿跟着外公吧。

    雪应声转身出门而去。

    胤禟的脸色突然变了,蹭的一下站起身。他不明白前几句的意思,可最后两句却是听明白了。胤俄拉住他摇了摇头,胤禟欲言又止,不情愿的又坐回在椅子上。胤俄和胤祯看了他一眼后也回身坐在他的身旁。

    清儿的目光再转向素卿。

    素卿从清儿进屋就已经傻掉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倾慕的会是一个女子!

    清儿走向她,对她低低的叫了一声:“师姐!”

    素卿不解的看向清儿,“你,你为什么?叫我师姐?”

    清儿悠悠的一笑,淡淡的说:“十年前,有一个女子曾经教过你弹琴,她是我师傅!”

    “你师傅?我不知道!”

    “.那时,师傅来杭州教我弹琴,在去明园的路上路过淑心阁,听到你在弹琴,认为你是可造之才,便进去指点你,后来的一年里她经常去淑心阁教你弹琴,是不是?”

    素卿看着清儿,缓缓点头:“不错,那年我六岁,但是她从未告诉我她的名字。我不知道她是谁。”

    清儿仰首向上,一声叹息长长的溢出口中,颤声说:“她叫丁雪柔。”

    “她是你的师傅?”

    “是,师傅教你在先,她曾说你很有天份。”

    “她在哪?”

    “师傅已经故去了。”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清儿在忧伤里,素卿却想到其他的事情。

    三年前,十三岁的她凭着琴艺在杭州闯出一些名声,每日大贾巨商,绝的来听她弹琴,但是她已经明白他们不止是听琴,无依无靠的她每日要应付着各种人,身体累心里更累,淑心阁里多才多艺貌美的女子本就有很多,何况是整个杭州,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后浪扑倒,她盼望着有一个真心爱护她体贴她怜惜她的人在她的生命里出现,红颜易老,她不想蹉跎了岁月。

    那一日,她忽然收到了胡家少主差人送来的请柬,请她去观赏羽衣阁举办的服装会。拿到请柬的那一刻,她愣了,她不知道自己何时与大清首富胡家有了往来,不知道胡家那个名满江浙多才多艺的少爷怎会突然注意到了自己。

    她去了,在羽衣阁她见到了胡家少爷,年龄比她小,长得比她还要娇小,可是胡家的财势大到没人敢小觑他。她被带到他的面前,他的眼中没有欲望,没有傲视,有的只是怜惜。他只对她念了一首《蜉蝣》,便让她从此甘愿追随他,为奴为婢也好,为牛为马也好,她都愿意。因为这个小小的男子是如此的了解她,知道她,懂她,怜惜她,象她这样出身的人能遇到一个这样的男子,她还能再有什么奢求呢!

    这之后,胡家少爷每个月都会来听她弹琴,因为这,她的名声越来越大,终于成了淑心阁的头牌,她可以任着自己的性子选择听琴的客人,一切都是为他,一切都是因为有了他。

    “所以你点名要我去观看服装秀,所以你对我念‘蜉蝣’?所以你来听我弹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曾经都被她传授琴艺?”她缓缓的颤颤的开口,心就那么的疼了碎了。

    “是!”她能为师傅做的仅此而已了。

    “我倾注了三年的感情,对一名女子!”

    “对不起!”

    “你即是女子干什么扮成男子来捧我?”

    “我只想保护你。”

    “你保护我?你那也叫保护?”女人对女人,女扮男装的女人对她?

    “我只是尽我的力来为师傅做点事,为你做点事。”

    “你凭什么决定我的选择?你凭什么来保护我?你凭什么女扮男装来戏弄我?”

    “你说,我戏弄你?”

    “你说呢!”三年的感情,日盼夜盼着有一个结局,可结局却是如此的不堪。

    ……

    “师姐,如果你认定是我戏弄你,那么,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清儿低头,递上首饰盒。

    “我不稀罕。”素卿甩手拂掉首饰盒,‘咣’的一响,砸在清儿的心上。

    “师姐!”

    “别再叫我师姐,请你出去!”

    “你太过份了!”胤祥怒目看向素卿,忍不住插口:“清儿一心为你,可是你却这样对她!”揽住了连连后退,退到他身前的清儿:“清儿,别理她,我们走!”

    素卿愤懑的瞪视一眼清儿,转身倔强的走回内室。

    “恨比爱更容易让人接受。清儿,你懂的,是不是?清儿!清儿!”胤祥阳光般和暖而帅气的面庞上满是焦虑,纯净的眸底却如喷薄的烈火般的要给她温暖,要熔化她,将她环抱在怀里,心疼的轻轻拍抚着她的身体,低低的呼唤:“没事了,清儿,忘记她,我们走,离开这里!”

    清儿,你的心在痛吗?师哥的心也在痛,你的心承受不住了吗,那么让师哥来替你承受,只求你,别放弃,别受伤,看着我,靠着我!

    清儿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两眼无神,神情颓败,身体软绵绵的不着一丝力气随着胤祥的摇晃在晃动着。任容宇和胤祥如何呼唤,就是不言不语。

    胤俄、胤祯已经站起身走向清儿。

    胤禟惊慌的看向清儿,他都做了什么!他想走到清儿的面前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可是双腿那么的沉重,举步维艰。

    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扇子,关节透白手指透力,扇子终于不胜其力“啪”的一声折断,扎进他的手里,和着他的血掉在地上了,他无知无觉,目光定定的追随着她,心慌乱的追随着她。

    “我又错了!”说完这句话,清儿从胤祥的怀中滑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