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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方是你身边的人,有事也不能离开你身边,我去吧。”
封长情独自一人去寻找唐进,谁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虽明白自己之于她不过是个说过几句话的人,至多不过利益关系,可听到她出了事,自己照旧按捺不住。
也许这就是当初让母亲抛却豪门贵女身份,迷了心窍的所谓感情。
他如今既然落入这张网,那便受着,等时日久了,消磨干净了,也许便不会这么揪心挠肺。
“去北门关这一路冷的很,可不好走,你先去准备吧。”
“嗯。”蒋玉伦应了一声之后,就退了出去。
白瑾年悠悠一叹气,以前……蒋玉伦是个权衡利弊的人,丢失一二得力手下,也不至于让他亲自前往,如今却……为情所困的人,果然行事作风都和以前变了许多。
不过,想到唐进和封长情,白瑾年的思绪再次回过如今海陵局势上来。
他修长而秀雅的手指轻轻捻着手中的信纸,“苏铭还没回海陵吗?”
白方回道:“没有……已经走了快两个月了。”
苏铭是张文颐看中提拔上来的,不过张文庸对苏铭的前途和发展更热衷,亲自派他去海陵最大的炼铁厂腾阳督办炼铁事宜,按早先给白瑾年汇报过的本子看,年前怎么也回来了。
“估摸着是因为大雪封路,耽搁了行程。”白方道,“当初张大人看中苏铭,是因为苏家在岭夏多年来从商,很有经验,但其实苏家多年来主持一切的是苏岳,不是苏铭,现在苏岳又和……那位成了……朋友……”白方斟酌着用词,半晌,又道:“如果要制衡张家,咱们不如培养苏岳……毕竟封姑娘性子实在不适合从商……”
白瑾年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苏家现在情况如何了?”
“正要和世子说,苏家出事了……”
*
苏府,一片阴霾。
若岚院中,周若哭的撕心裂肺,“你胡说……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走啊……走……滚出去!我的孩子还活着,还活着……她没死——你们这群骗子,都是骗子——”
“夫人,您醒醒吧,小姐已经去了,您就撒手,让人好好安顿下葬——”
“滚开!滚开——”周若疯了一样,把靠近她身边的人都撵走,死死的抱着孩子的身子,“都滚开,滚的远远地,滚出去——”
婆子下人们不得已,只得先后退了出去。
一个婆子问管家,“这怎么办啊?那小小姐都已经没了气了……”
管家脸色复杂,“小小姐毕竟还那么小,夫人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也能理解,你们都别进去打扰,就在院子外面守着吧,一个已经……克别让夫人再出什么事情才好。”
“那后事……”
“该准备的先准备着,我去安排。”
“也好。”婆子低声道,“这才刚过了年几日啊,今年真是……”说着走远了。
管家站在院门口,从微开的窗口看到周若抱着孩子呆呆坐在那。
现在外面已经都在议论,说着苏家之所以败成这样,都是因为当初娶了这个夫人,还有更难听的,便直接说周若是个丧门星,害了苏家一家子。
流言或多或少也传到了周若耳中吧?
瞧着此时她浑身萧索没了希望的样子,不见半点当初随着夫子前去苏家教书时候的鲜活样子,管家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这苏家啊,到底是怎么了?
管家吩咐两个能干的婆子和婢女守在若岚苑附近,自己离开了。
刚走到中庭那边,管家就远远看到一个人站在大院的门口,身影消瘦而高挑,有些眼熟。
“那是……”他眯着眼睛又瞧了一会儿,因为天色暗沉瞧不清楚,便提着袍子走过去,只走了几步,忽然愣住了:“大少爷?!您回来了——”
大院门口那人望过来,虽脸上身上已经瘦的不成形状,一身棉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但确实就是苏岳无疑。
“宏伯。”苏岳唤了一声。
宏管家赶忙过去给他见了礼,“您可算回来了,这家中都——”
苏岳脸上露出焦急:“怎样了?”
管家五味繁杂,“您快去若岚苑看看二夫人和小小姐吧,小小姐的身子……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苏岳便大步朝里走去。
不远处的马车上,下来一个蓄着短须的三十多岁的男子,身后跟着小童提着药箱。
管家认得那人是至善坊的神医李杏林,可是那小小姐脸色都青白,身子也开始发冷了,这李杏林还真能起死回生不成?
苏岳到了若岚苑的时候,里面一片冷寂,没有声音,没有灯火。
他在院子门口脚步顿了顿,大步走了进去。
堂屋的门开着,苏岳拾着台阶走上去,屋内却是没人,也没有生火,寒气刮过来,打在脸上越发的冷。
他唤了一声,“你在吗?”
屋内没有人回应。
“周若——”他又喊了一声。
角落里,传来窸窣的衣衫摩擦的声音。
苏岳立即看过去,周若所在屋角的小花几边上,怀中紧紧抱着孩子,听到他的声音,眼神呆滞的看过来,然后,再看清楚他脸的时候,忽然奔溃的大哭起来,“你——你还回来干什么?!”
苏岳身子僵硬,上前蹲下,握着她的肩膀抱着她,“你不要怕,我这次回来再不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让我担着……”
周若喊道:“你担,你拿什么担?如今连小雅儿都离我而去了,你倒是担,你担啊——”
她发疯了一样的推搡扭打着苏岳。
苏岳都面不改色的承受着。
怀中的孩子因为她过激的动作差点掉到地上去,苏岳忙帮着扶抱起来,周若立即把孩子抢回自己怀中,躲得离苏岳远远的,“你走吧,赶紧走,我求你走!”
苏岳眼中全是沉痛,脚底下却是生了根,如今怎么能走得了?
他柔声劝道:“你听我说,我请了李神医过来,你把孩子抱过来,让他看看可不可以?你要怨我恨我不想看到我,都行,只要你让李神医看过,我会走的远远地——”
“李神医?”周若冷笑,“你知道别的大夫都怎么说的吗?李神医……呵呵……”
苏岳继续劝着:“你知道李神医的,他在整个海陵和关内外都是出了名的,能活死人肉白骨,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他现在人就在外面,只要让他看看……说不准孩子还有救呢……”
“太迟了……太迟了……”周若喃喃的说着,用最温柔的动作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中,“都太迟了……”
屋内太黑,苏岳看不清楚孩子的情况,只是从他进来,和周若说了这样的一阵子,孩子竟一点动静都没有……苏岳的心不住的往下沉,不敢相信的僵在原地,经历过太多绝望之后,他以为他的神经早就已经麻木了,可此时此刻,心底像是被刀剜着那样的窒息的痛又是什么?
门口,李杏林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从药童手上拿过药箱打开,取了针囊走进来。
“苏公子,我来吧。”
苏岳僵硬的点头。
李杏林上前几步。
周若尖叫:“走开,别碰我的孩子,都走开,走——”
只见李杏林用银针在周若脖子某处一刺,周若忽然浑身无力,变得虚弱,手中的孩子也顺势脱手,被李杏林稳稳接到了怀中,立即抱起,放在一旁床上。
周若吃力的道:“你……你松……开……”
苏岳过来把她扶起来放到椅子上,“你别着急,这是李神医,让他看看——”
在这整个海陵,还没有李杏林治不了的病,一时间,苏岳心中充满希望,转身去找烛台掌灯,端到了床边上去。
李杏林快速检查了孩子周身上下,又用银针扎了孩子几处穴道,检查眼球,一系列动作熟练又迅速。
苏岳焦急的问:“怎么样?”
李杏林却拧起眉毛,半晌没吭声。
苏岳看着他的表情,刚升起来的希望一点一点的破碎,心也没了着落。
“太迟了。”李杏林摇了摇头,“这孩子本来只是普通的风寒,可惜救治不及时,病情恶化,如今已经——”饶是行医多年,见惯生死,看着这样的小生命在眼前陨落,李杏林免不得有些动容。
周若用最虚弱的声音喊出最凄厉的控诉:“你……都是你……要不是你被困在山上……我到处找人……疏通……想办法送粮……又怎么可能疏忽了孩子……都是你——”
苏岳僵住。
……
再次睁开眼,却是被冻醒的。
也不知时辰过了多久,头顶上方追风不断的在嘶鸣。
封长情半眯着眼睛,只看到天上一片漆黑,是夜,而追风也不是在她头顶,是在距离地面好一段的高处。
她愣了下后,醒过神,立即拿出空间的大夜明珠照了照周围。
这里是一道山坳。
山坳窄而狭长,两旁山坡上的榆树枝丫太过茂盛,伸出来之后就将这山坳遮挡,雪落在上面,她走的时候只以为是平地,一脚踩空,这才掉了下来。
“追风!”
封长情喝了一声,山坡上追风又是一声长嘶。
封长情便拽着那些榆树耷拉下来的树枝,爬上了山坡,抚了抚追风带着护耳的耳朵。
封长情笑道:“倒没想到能和你这么相依为命……”不过想到昏迷之前的事情,笑意顿时散去,“下面有个山坳,我们还要去下面找找看。”说着,拉着追风从坡度缓一点的地方滑下了山坳,照着夜明珠开始寻找。
在这山坳之中,她又发现了五具尸体,六匹冻死的马,一一摘下面罩看过,其中有两个士兵,还是她曾经见过,叫得上名字的。
她的心越来越冷。
“阿进……”她喃喃低语,看着夜色中一片白茫茫看不见边际的山坳,心里比这周遭的雪都冷。
唐进是不是已经和那些她从雪地里翻出来的士兵和马一样了……她想都不敢想,继续朝着山坳深处翻找。
这山坳,本是地动之后留下的一条沟壑,并不深,也很短,她用了大半个时辰挖找了一个遍,却除了多找出两具尸体,什么都没找到。
她只得拽着那些干枯的榆树条爬了上去,顺着前路继续寻找,走了又是半个时辰,忽然刹住了脚步。
前面是一处山壁,便是厚厚的积雪盖在上面,也掩不住坡势陡峭,只从她站的这个位置朝下看,根本看不到底。
她看着那山壁凝神思索了一下,转身安抚追风,道:“你等着我,如果我没有上来,你就走吧——”她不确定追风是不是能听得懂,也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咬咬牙,顺着厚厚的积雪,朝山坡下面划去。
追风的嘶鸣声越来越远。
寒风呼啸着吹到封长情的脸上,山势陡峭,一旁还有枯树枝伸出来,在她脸上划下了不少伤痕,她忍不住抬起手来用手臂挡着,却感觉前面忽然悬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紧要关头,封长情甩出早准备好的钩索,挂在山壁一颗枯树上,稳住了下落的势头,就着这股冲劲荡到了另外一边,在靠近枯树还有几丈距离的时候一跃而起,想要落到那边的树上。
只是没想到那树枯干,枝芽禁不起封长情这一股冲劲,枝芽咔嚓一声折断,封长情直接掉到了雪地上,树上的积雪被这一撞,全部掉落,把封长情砸成了一个雪人,有些雪花直接崩进了封长情嘴里。
封长情咳嗽了两声,站起身把自己身上的雪花拍落,拿出随身的夜明珠照了照。
这是一处山谷,一眼看不到头,到处都是枯干的树木。
封长情照着夜明珠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搜寻,走到不远处,远远的看到有一处被树枝遮去半边的一个似乎是洞穴的地方。
她到跟前把那些树枝都扒拉开,果然是一个山洞,洞口处的雪地里还有不少断了的树枝。
封长情端详了一下,举着夜明珠走进了山洞。
这山洞出奇的大,应该是地动之后形成的天然洞穴,里面的温度也明显比外面高一些,一进去就暖气扑鼻而来,封长情感觉周身的寒意都去了不少。
她一步步朝前走着,细细的观察和搜寻。
忽然。
洞穴深处传来一声:“谁?!”
那声音低沉,充满危险和戒备,虽有些虚弱,但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而且熟悉的让封长情差点哭出来。
“唐进!”
封长情失声唤了一声。
里面半晌没传出声响。
“阿进——”封长情脚步踉跄的朝里走去,在一块大石边上看到他。
他衣衫破烂,脸色苍白的靠在石头上,浑身上下受了多处伤,血迹干涸,便是他的额头处,也破了一大块,手臂以一种奇怪的姿态耷拉着。
“你怎么搞成这样?这手臂——”她摸了摸他的肩膀处,手却忽然被唐进抓住。
她看向唐进。
唐进眼睛里全是震惊,其间夹杂着狂热的喜悦,“你怎么来了?你——”
“别说话。”封长情很快拿出随身的药来。
唐进身上这些伤口看起来都好几日了,只有胸前和腰上两处伤势较重的地方上了药,其余地方都就那么晾着,还有手臂,大臂那里是脱了臼,封长情小心的给他接了回去,至于小臂那里则是骨折了,唐进粗略的包扎过,封长情拆开检查了一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他随身带的伤药都是极好的,要紧伤口的处理也算及时,这些伤势虽看着严重吓人,却不至于要人性命,而且天气冷,倒是伤口也没发炎。
唐进忽然紧紧把她抱住,哑着声音道:“还以为要死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你。”
“别胡说。”封长情责备了他一句,从空间里拿了干爽的被褥和衣服,先把被褥铺在另外一旁干燥的地方,撑着他的身子把他扶过去,又拿去外面捡了好些干柴,生了火,才拿了容器盛了雪来化水,送到唐进唇边。
唐进喝了两口,润了润干裂的唇瓣。
封长情道:“你等我会,那灵域还有一些米粮,我拿出来给你熬点清粥。”
唐进点点头。
封长情七手八脚的拿出东西接了水煮粥。
这熔洞本来就不冷,生起火来之后更暖和,封长情把大氅脱了去,回头一瞧,唐进却是睡着了,便把大氅盖在他身上。
等着熬粥的功夫,封长情弄了些温水,把唐进额头上的伤口擦洗了一下。
唐进睡得很沉,眼下暗影很重,应该是这一段时间都没怎么休息过,如今一看到封长情来,所有的戒心顷刻消散,这才能稳稳的睡去。
他原来坐着的身边有一些干饼的碎屑,看来这些时日都是吃军中准备的随身干饼度日,为了节省粮食不至于自己被饿死,那不大的一块干饼,他竟然坚持了好几日……
封长情又心疼又气愤。
心疼他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气愤那算计他的人。
瓦罐发出滋滋声,粥好了。
封长情回过神,把粥端到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放好,见他睡得熟,便没喊他,出去在附近找了一些干树枝回来充当柴火。
洞内本就热,她便也没有填很多的柴,只一直蓄着火,让火不灭的状态。
只是唐进睡得太沉了,粥都凉了他还没醒。
封长情猜测他是不是伤势太重,原本一直是撑着,如今看到自己一松懈反倒昏了过去,想摇晃一下喊他醒来,又怕他其实是真的太累,自己喊醒了反倒耽误他睡眠。
犹豫半晌,她仔细的观察了他的呼吸,确定沉稳有力,才放了心,靠在他身旁也躺了下来。
她最近这段时间可算是不眠不休,一直是在硬撑着,此时看到唐进,一口气松了下来,也有些撑不住,很快睡了过去。
睡梦中,封长情感觉周身好冷,身旁有个暖和的所在,便不住的朝着那暖和处缩了过去,一直缩,一直缩,直到整个人被温暖包围,才继续睡去。
这一觉睡的又沉又长。
等醒来的时候,她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头顶传来一声笑。
封长情抬头,看到唐进咧着干裂的唇,眼神晶亮的看着她,“倒是比我还能睡。”
封长情愣了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恍如梦里,她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睡了多久了?”
“不知道。”唐进笑:“我醒的时候你就睡着,我便也补了会儿眠,睡睡醒醒的,外面天亮了,又黑了。”
“啊!”封长情慌忙坐起来,果然看到外面一片漆黑,洞内生的火早就熄灭,睡前熬好的粥放在平滑的大石头上,也结成了一坨坨,她气恼的看着唐进,“为什么不喊我?这里虽不比外面冷,但没了火总是不好受的——”
唐进却笑意加深,“有你在,怎么会冷?”
封长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两人现在盖着同一件大氅,大氅下扭麻花一样的缠在一起,在她坐起来之前,整个人就是缩在唐进怀里的,这种最原始的取暖方式,当然不会冷!
而且,因为睡觉拉扯,领口也有些松垮了。
她捏了捏领口,没工夫害羞,问道:“你饿不饿,伤势呢?我有没有压着你的伤处?”她盯着唐进的手臂处。
唐进笑着:“你睡着的时候很安静,没压着我伤口,不过,我倒是真的饿了。”
肚子适时的发出咕噜一声响动,是唐进的。
封长情微抿着唇正要说什么,她自己的肚子也咕噜一声响,封长情脸色有些讪讪,“你等着,我重新去熬……”
“别麻烦了,就把那份凉的加些水热一热吃了就是,我的伤势恢复之前,咱们离不开这儿,吃用的东西都省着些。”他怕粮食不够,封长情动用灵域种植,再影响自己的身体。
封长情倒没想那么多,点点头,“那就凑合吃一顿。”
她找了雪水来化开,加到瓦罐里,又把火生了起来,不一会儿,将昨天的粥热好了,给自己和唐进一人盛了一碗。
当初去并州的时候,在空间里放了不少必需用品,其中就包括粮食调料等等,为怕粥不好下咽,封长情把糖和盐都准备好了,“你要放点什么?”
“咸的吧。”
封长情点点头,洒了一些盐送到他面前,可想起他手臂受伤严重,又拿起勺子打算喂他。
唐进也没拒绝,一口一口把粥喝了个干净,又催促她,“你也快喝点。”
“嗯。”
封长情顺手加了一些盐在粥中,喝完,又把自己和唐进的碗都洗了,然后拿了酒出来,倒在碗中,帮着唐进清洗伤口消毒,上药,重新包扎,一边道:“虽说现在是冬天,但这些伤口如果不妥善处理,发了炎的话,后果可就严重了。”
“嗯。”唐进轻轻的应了一声,很配合的让她包扎。
他身上的伤大大小小十几处,其他地方的伤,都是擦伤和划伤,胸前和腰腹伤势最重,胸前似乎是箭伤,腰上的那一处,像是什么利器刺伤的。
他身上的盔甲她刚才烧水的时候仔细检查过,胸甲和腹甲都有严重破损,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质量过硬的甲胄,他这胸膛怕是直接要被穿透,为此她心中一阵阵后怕。
等到所有的伤口都包扎好了以后,封长情洗了手,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我……找来的这一路上,都看到了……”
唐进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表情凝重而阴沉。
“是谁?”封长情问,“有人算计你,对不对?”
张澜之实在是嫌疑重。
她一路过来看到的那些重甲骑兵的尸体上,多少都有伤口,显然是先被伏击,后来才冻死的。
唐进慢慢道:“如果我说是兰成,你会信吗?”
封长情瞪大眼睛,“你说谁?”
“兰成。”唐进淡淡说着,认真的看着她,“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