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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此时月郎星稀,万物清明,这兰考的一片民居也没有什么灯火声音,张存仁立在鼓楼顶,看到下面的杀手们又冲击了两次,都让各位老兄弟的子弟们打了下去,下面的一干人只是干着急,却是没有什么办法的,等到了天明之时,这些人就不得不散去了,到时张存仁就可以带人堂而皇之的撤退了。
张存仁已然打定了主意,一出此围,立时召集人手,正式立起大旗,他虽然与万归流兄弟情深,但是无情才是真英雄,为了手下无数的老兄弟,不得不和万归流作对了,就算不杀万归流,也要处死万三,张存仁叹了一声,心道:“大哥,并非我不仁,只是你不义,我若是成全咱们兄弟情,那就得牺牲我手下的无数老兄弟,万三掌权,定然容不下他们,而且以万三的才干,定然不能引导铁拳会更进一步的发展,只会白白断送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兄弟我也只能如此了。”
张存仁的势力绝对不小,占了半个铁拳会,他一旦正式立起大旗,铁拳会便立时分裂了,他一开始不立旗,也是存了保全铁拳会力量的想法,在这北方武林,大小帮派虽然暂时臣服,若是铁碰拳会力量下降,保不得便有帮派跳出来挑战铁拳会的地位,也不光是为了兄弟情谊,也是长远的战略眼光。
下面的子弟高呼声中,又一次打退了对方的进攻,张存仁打了一处避箭的地方,安静打坐练气,只等白天了。
下面突然惊叫起来,打扰了正在打坐恢复的张存仁,只听到下面惊叫之声连连,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此时东方已然露出亮白色,看来不久就天亮了,想来是对方拼命一击罢,张存仁也不在意,他行走江湖,是极为沉得住气的人,越是干大事的人,其实越是沉得住气,就算心中真的很害怕惊慌,也是断断不会表露出来的。
只是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响,突然听到下面“轰”的一声,张存仁便看到下面千斤重的城门飞上半空,飞了一个优美的曲线,然后砸在城墙上,无数的砖石都掉了下去。
张存仁大惊,站立起来,走到女墙边,探头看瓮城中,便看到惊人的一幕。
一个黑衣大汉,穿着打扮和其他的杀手也没有什么不同,这大汉只是身材高大,就是这个人,刚才一脚将包了铁皮的城门踢到了天上去了,此门重达千斤,便是攻城擂木也不见得能一击而破,此人却轻松办到了,此时这黑衣大汉正在拍自己衣服上的灰,显然轻松无比,几个弟子在赵关胜的带领下围攻此人,想要堵住城门,只要将门堵上了,那么此人身后的杀手们就不能涌进来。
来人手一伸,一把提住赵关胜,往后拖了几步,哪同拖一死狗般,然后将赵关胜单手提起来,放到自己身边,右手提赵关胜之领口,左手朝赵关胜脸上一耳光,赵光胜身子打个绞,身子如同陀螺一般,飞进了人群里,他的弟子们发出一声惊呼,叫起来,个个奋不顾身,去找那个黑衣人拼命。
那人大步上前,信手将来拦自己的子弟打得四下乱飞,这人一指一掌,都有莫大力量,凡中他一指一掌的,身子多作了碎片,只见到惨叫之声连连,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如同泥土做的一般,任他过来踩成碎片,这人冲了进来,身后黑压压的杀手们冲了进来,片刻之间,这小小的瓮城中杀声大起,到处都是兵刃相交之声,各位老兄弟的子弟们猝不及防,没有想到有人可以一脚踹破城门,根本没有防备,都以为杀手们会从内侧的城墙上冲,结果一上来就受了不小的损伤。
张存仁和那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这黑衣人冲破了大门后就没有再对普通的子弟们下手,想来是自重身份的缘故,两人目光相对,那个黑衣人一声轻笑,张存仁还没有怎么看清楚,就看到那个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几个守城的子弟嚷叫着提刀来砍这人,张存仁大叫道:“你们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话音没落,这人信手撒了一把沙石,只听到“卟卟卟……”这人信手撒出一把石头,将后面几个冲上来的子弟打倒,张存仁看到一攻石子穿过两个人的胸膛,带起一阵子血雾。
张存仁拱手道:“不知是那一位高人,竟然屈尊迂贵来找我张存仁的麻烦,还请告知姓名,也让张某死个明白。”那人拍拍手上的灰笑道:“我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匪号说出来只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张大侠,我受人之托,送你上西天,你没有异议吧。”张存仁抽了一口冷气道:“这位兄弟,万归流开给你的条件,我三倍许之。”那人笑着摆一摆手,摇头道:“晚啦晚啦,你要是早点儿说也许我还真帮了你,只是我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不能反悔,张大侠你……”张存仁听到此处,知道难免一战,突然双掌击出,道:“那就接招吧。”
在江湖上混,一向是先下手为强的,对于对手,张存仁一向不怎么客气的,他虽然是人人称道的大侠,但是下手之狠,也是少见的。
那人也是双掌击出,两掌相击,如万吨金铁相撞,两人所站的地方,周围三十步内,所有人的耳鼻都流出血来,许多人扔掉了兵器,跪倒在地上,捂住耳朵在地上滚来滚去。
片刻之间,两人身形在城墙上换来换去,一口气的功夫,两人换了十个地方,身形如同鬼魅一般。
那鼓楼上的大鼓被两人掌力所激,飞上半空,两人在半空掌力相交,那大鼓发出“咚咚咚……”的剧响,声音不知传出多远,最后终于成了一堆粉沫,掉到护城河里去了。
那人一声长笑道:“张存仁,你很好、很好,果然不错。”一边开口长笑一边与张存仁交手,张存仁心中一抖,这人可以一边开口一边和自己说话,显然内力武功已然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了,自己不如他。
又交手十多掌,那人高声道:“你就只有这个本事么?我看够了,送你一程吧。”两人掌力再交之时,此人的掌力比之刚才,又何止雄厚了十倍,张存仍再挡了十多招,终于让那人一掌打在胸上,张存仁倒飞了出去,身子打个折,掉在城墙上,身后的砖石被他身子所撞,一片哗啦声中,无数的砖石掉进了护城河里去了。
此时下面杀手们全都涌了进来,对着各位老兄弟们的弟子们砍剁不已,张存仁眼光一扫,便看见老兄弟们的子弟们大都被砍杀了,尸体一地,还有数个小战团,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全都死在这里了,城墙上也涌上了无数的杀手,正围攻女墙后面守石梯的弟子。
张存仁只感到眼冒金花,勉强撑起身,吐了一口血,这一掌,将他的肺都震得移位了,便看到那个黑衣人信步落在下来,如同闲庭散步一般,好不从容。
张存仁嘶声道:“胡一达,是你。”
来人顿了一顿,突然笑道:“你认出来了,张大侠,果然好眼力,好眼力啊,不过我马上送你上西天,认出来了你又怎么办呢。”
张存仁苦笑道:“胡掌门,你是正道大侠,为何卷入这帮派斗争之中,不知万归流许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堂堂巴山派掌门他卖命。”胡一达笑道:“说不上,说不上,我与万归流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只要取下了张大侠的头颅,以后我巴山剑派的分支就可以伸到这北地武林了,万会主答应我的事情,想必他也不敢不做。”张存仁道:“胡掌门,我们同为武林正道,万归流与魔教多有勾结,胡掌门相助万归流,就是相助于魔教。”胡一达惊道:“有此事呼,你快快交出证据来,以后我好找他算帐。”张存仁心中升起一股子希望,道:“正是正是,胡掌门,我们一起灭了和魔教勾结的万归流,扶正怯邪,正是我辈所为。”张存仁心中道:“胡一达还是极为看重武林正道的,为了保下有为之身,顾不得兄弟情谊了。”胡一达笑道:“我说的是你快快交出证据,不是我们一起去找万归流,你有什么万归流和魔教勾结的证据,快快交到我手上,我自然会去查证。”胡一达那里是想“查证”是想如果真的有什么证据,正好拿来要挟万归流,说不定以后要和万紧流翻脸,将来万一要打倒万归流,正好用得着。”见到胡一达脸上的表情,张存仁心沉了下去,心道:“糟了,这胡一达只怕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即使的捅出万归流下面几个坛主私自和魔教勾结倒买兵器之事,只怕我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一时说不出话来,胡一达见状,脸上笑道:“没有,张大侠,你污蔑义兄,不仁不义,我少不得为武林清除败类了。”下面一个杀手大叫道:“莫要伤了张存仁的尸体,少帮主有令,要拿张存仁的头颅当球踢,要剥下张存仁的人皮睡,上面的兄弟,且留下手。”声音远远传来,原来万三深恨张存仁,张存仁之所以不呆在开封,也是为了避开万三,不让万归流为难的缘故,却没有想到万三还是不放过自己。
胡一达慢步上前,笑道:“张大侠不仁不义,竟然想谋害义兄,害死义侄,谋夺大位,胡某实在看不过眼,也要替天行道,除恶务尽了,为了江湖靖平,正气长存,张大侠,你真是死有余辜。”张存仁张大睁,直看到对方一步一步上来,将自己最后一股子内力提起来,刚才他故意和胡一达说一阵子话,就是为了提力气,胡一达一掌太猛,如同一巨锤一般,打得张存仁五脏移位,张存仁行走江湖,向来以为自己掌力可以算得上江湖一绝,但是现下和胡一达相较,如同一只蚂蚁与巨象角力,张存仁心中暗自打算,心道:“就算死,也要咬下你一块肉来。”
眼看胡一达走得近了,提起手掌来,张存仁也准备发难,正想发力,“扑啦”的一声,地上一尸体突然跳起来,猛然抱住胡一达,叫道:“张爷,快走,快走……”正是一开始便让胡一达一掌煽飞了赵关胜,赵关胜毕竟是成名几十年的人物,胡一达一巴掌竟然没有煽死他,只是将他的骨头打断,此时看到胡一达要来杀张存仁,便拼命来救张存仁,此时他声嘶力竭,身受重伤,胡一达一掌下来,便是大象也打死了,一巴掌煽在他脸上,实际上将赵关胜的脸骨都打碎了,现下赵关胜的脸上还挂着凸出来的眼珠子,血水混在一起,神情甚至是可怖,此时赵关胜心头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拖住胡一达,好让张存仁逃生。
张存仁吼了一声,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早晚找万家、胡一达一干人报仇。”心头在想,身子却用尽了最后一股子力气,翻身而起,猛然朝城下的护城河里跳下去。
赵关胜力度极大,一时竟然让胡一达动弹不得,胡一达头恼怒,心道:“我亲自出手,还杀不死张存仁,岂不是让万归流小看了。”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腿的赵关胜,狞笑道:“你忠心护主是不是?我马上要张千秋杀了你大儿子,你信不信?”此时下面俘了许多张存仁老兄弟的子弟,赵关胜的大儿子就在其中,张千秋打算利用这些人作为人质,危胁他们老子为万归流办事,胡一达要让张千秋杀个把人,张千秋是万万不敢得罪和万归流平起平坐的胡一达的,肯定会照做。
赵关胜声道:“为张爷死,老夫不后悔。”赵关胜心头悲苦,他的小儿子已然死了,大儿子只怕马上也要让胡一达杀死了,心中道:“老天保佑,让张爷脱险,总有一天,张爷会我赵家报仇的。”越发用力将胡一达的腿抱紧。
胡一达笑道:“好,好个忠心护主的好汉,我送你一程。”猛然提起一只脚,看准赵关胜的心脏部位,猛然用力一脚跺下去。
城墙抖了一抖,赵关胜身体,胸口被胡一达跺了一个大洞,胡一达的脚深入了城墙中,砂石和着血水四下飞扬。赵关胜的脸上还带有一丝笑容,刚才说话间,不知张存仁都跑了多远了。
一边张千秋上来,脸带笑容,上前道:“胡掌门真是天下第一人,如此武功,想来就是少林正见和尚,魔教大长老,也不能和掌门相较。”张千秋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也不打巴山派的麻烦了,如今他也知道自己是万万赶不上胡一达的。
胡一达笑道:“运气好而已,张老,胡某请你办一件事情。”胡一达嘴上说的客气,只是却抬头看着天,张千秋哪里敢说半个“不”字,道:“胡掌门尽管开口,只要张某能做到,定然为胡掌门做得妥妥当当。”胡一达道:“下面那一个是那赵关胜的大儿子。”张千伙指着下面一个受了刀伤、被捆在地上的青年的道:“就是此人,胡掌门可要斩草除根。”胡一达笑道:“正相反,胡某请张老放了此人罢,给他一条活路,我敬他爹爹是一条好汉,留他一条命。”张千秋心里打个嘀咕,心道:“这胡一达打的是什么主意。”口中却道:“胡掌门放心,我马上放了他,保准不伤着他。”胡一达笑道:“好、好,张老果然是个明白人,张存仁虽然受了重伤,却没有死,我这就取了他的头颅来。”张千秋道:“胡掌门不用急,现下他受了重伤,肯定不能召集手下的人众了,只要他出不了面,万会主就有把握收拾他手下的一群人,万会主还想见一见胡掌门?请胡掌门在此间等候如何?”张千秋神情甚是诚恳,胡一达一声冷笑,心道:“如今我只是一人到此,和万归流讲条件,肯定是吃亏,万归流想借势压我,甚至是打发我为他做事,他是什么东西?天下那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要见万归流,也必须在他最为弱势之时,方可从他身上榨出最大人油水,现下相见,双方关系只是一种平等甚至我稍低的情况,我如何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当下正色道:“不取了张存仁的头颅来,我如何对得起双方的约定,我这便却取了张存仁的头来,你不用多说了。”语气突然严起来,张千秋顿时不敢再多言了。
胡一达道:“我去追杀张存仁了,赵关胜的尸体,也请给他一个体面吧。”张千秋当然不敢在这些小事情和胡一达计较,惹恼了他,张千秋也担心自己人头不保,他亲眼看见胡一达摘人头,掏人心,如同闲庭散步一般,张千秋越老越怕死,当然不敢违背胡一达,当下低头道:“胡掌门请放心吧。”
再抬头时,胡一达已然不见了。
张存仁感到胸口一阵阵灼热,不时从嘴上流出血来,他支撑着,在这条黄土官道上艰难行走着,路边的人不时看一看张存仁,仿佛他随时会倒下。
路上的太阳晒得人头昏脑胀,眼前看东西也看得不清楚,胡一达的掌力如同撕裂一般,在张存仁的胸中冲来冲去,张存仁看到前方的城门,心中涌起一阵子希望,心道:“就要到了,就要到了,到了前面,找到自己的老兄弟,就可以好好养伤了。”前面正是菏泽府,也是河南的大府,张存仁在菏泽府也有许多亲信的兄弟,只要到了菏泽,寻到了自家的兄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后向“得得得……”一片马蹄声传来,行人都让开了,张存仁也拖着身子,站到了官道两边,便看到一队人马,穿了黑衣黑裤,衣服中明显包了兵器,正策马往前方赶,张存仁一眼便看出这些人是前几日围攻自己的杀手们,张存仁看着十多骑飞奔而过,心道:“若不是现下身子受了伤,怎么会怕了这些小角色,他们往菏泽去了,莫不是要找菏泽弟兄们的麻烦,不好,老兄弟们都没有准备,万归流猝然发难,只怕老兄弟们不是对手,我得赶快去看一看。”想到这里,拖着身子,艰难的向前行。
到了日头落下之前,城门还没有关,张存仁终于进了菏泽府城,他一到便立时向菏泽铁拳会的中转站,分坛而去,菏泽的分坛是一家镖行,常驻着上百人手,也是一处大的分坛,这里的老兄弟是张存仁的义弟万全,是张存仁的铁杆支持者。
转了几个弯,到了菏泽城东,便到了菏泽铁拳会的分坛—顺风镖局。
人群在顺风镖局前挤成一团,许多人都在看热闹,张存仁往顺风镖局一看,那镖旗上挂着一人头,血顺着旗杆不停的滴下来,那人头两眼圆睁,正是自己的老兄弟—万全。
张存仁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道:“到底是我来晚了,万兄弟也被万归流诛杀了。”其实万全倒算得上万归流的远亲,只是万全一向敬服张存仁,反而对万三公子看不顺眼,想不到万归流连自己家的亲属也不放过。
便见到一群人押着一群妇孺冲出来,许多妇人孩子哭泣着被人推搡出来,正是万全的妻儿,万归流是打算斩草除根了,连万全的妻儿也不打算放过,后面一个杀手高叫道:“诸位街坊邻居,这万全镖头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家主子说了,铁拳会容不得这样的人,从此,这家镖局便让我接受了,本人陈文举,是新上任的镖头,……”上面说着,下面张存仁脸色惨白,这几日只怕各地的老兄弟们都受到了清洗,张存仁心中一片凄凉,眼光扫过陈文举,想记住他的样子,日后为万全报仇。
只是在陈文举的身后,看到一他身材高大的熟人,这人负着手,和陈文举说说笑笑,穿一身紫袍,显然极有威势,却显然极为可亲,陈文举在他面前极为谦逊,连连点头,做足了样子,这人正是胡一达。
张存仁连忙将眼光收起来,不让胡一达看到,然后往人群中躲,胡一达这种人,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发现,那一日他受了伤了,躲在护城河的泥水中,生生隐了三日才敢出来,台上的胡一达也感觉到了下面的人群中似是有人不怀好意,胡一达的武功早可以感到任何一点儿杀气了,人群中张存仁看了一眼,他自然有感应,不时朝人群中张望。
只是一边陈文举还在不停的与他说话,极尽讨好,他也不好不理陈文举,便不再理会刚才一道杀气,与陈文举客气起来,陈文举想让儿子拜入巴山派下,自然是极为客气的。
人群中张存仁悄悄隐了身形,朝后而走,心道:“现下唯有养好伤,才好与万归流相拼,现下各地的老兄弟只怕都遭到清洗,我却往那里去,现下往西定然是不可能了,万归流知道我没有死,不知派了多少人来杀我,不能往开封的方向走,越往东走,铁拳会的势力便越小,且往东去,也避开万归流、胡一达的追杀。”想到这里,便拖起身子,往东而去。
因为身上没有了钱,张存仁只得装扮成一个叫花子,一路向东而去,身上的伤不时发作,让他痛不欲生,只是想到死去的老兄弟们,便支撑了下来,他一路向东,所经之处,天天都可以看到万归流手下的人马四下出动,对老兄弟们清剿,而他身负重伤,却无法出手,不得不忍了下来。
又走了数日,一路过了东平县,追杀的人便越来越少了,越往东走,便越近于战乱的地区,本来铁手会在山东战乱的地区也有分会,不过大战既起,各地分坛香坛等不是撤回西面,便是让乱军破坏了,自然再没有了,到这这一边,自然也就人少了。
这一日,好不容易到了安驾庄镇,此时张存仁身上的伤越来越重,这些日子他压力极大,也没有好好养伤,他始终担心胡一达从后面追过来,所以并不停下,到了官道上时,日头炎炎,晒得人好不头错脑涨,官道上的流民甚多,不时有人倒地不起,是以张存仁也不惹人注意。
到了路边一处打尖的草棚处,张存仁闻到从草棚中传来的馒头香味,口水在嘴中打个滚儿,他从来没有感到镘头也这样好吃,便往那草棚走了数步,想闻一闻那个味儿。
一个小二样的店伙看到一个叫花子走上来,骂道:“那里来的花子,快滚快滚,若不快滚,小心爷打断你的腿。”这南来北往,流民甚多,不时有流民饿极了偷食东西,这些店伙自然不会对叫花子们客气,张存仁心中一陈子黯然,想道:“我竟然也落魄至此,不想想来也没有人认得此时的我是铁拳会的二当家张存仁罢,也好,让人认出来,平白落了我的名声。“便起转身走开,肚子却极不争气,“咕嘟”响了起来。
张存仁这几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只是喝了不少水,自然身体有一些支撑不住,走了两步,便感到身子发重,似是拖不起来,好像也要学那些流民一般,往地上一睡,就再也起来了。
张存仁心道:“不可如此,眼下定然要好好吃一顿,然后找一处安静的居所,好好将伤养好。”他摸了摸全身,终于在衣脚摸到一块硬物,张存仁掏出来一看,是他作为铁拳会二当家的令牌,那令做成一个拳头状,是用金子打的,颇为值钱,是当年万归流交给自己的,当时万归流信誓旦旦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张存仁心道:“顾不得了,这东西只怕是没有用了。”便想将这令牌捏坏,好让人认不出这是铁拳会二当家的东西,以免让人查出来,不想他用力一捏,才发现自己手上全然无力,原来他此时身受重伤,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内力了,对一块小小的金子,现下都捏不动了,张存仁心中笑了一声道:“想不到我也有今天,也罢,到了这里,想来铁拳会也追不到了,我便将此物换了衣食,也不是不行,万归流如此对我,那里有一丝的兄弟情谊了,此物换上衣食,也算物有所值,不值得再保留了。”
想到这里,张存仁转过身去,走了几步,那小二又要来赶张存仁,不想张存仁从怀中掏出一金光闪闪之物,叫道:“你且看这是什么东西,有了这东西,我不能上你家吃饭么?”那小二金子还是认得的,当下惊到了,下意识便让开了身子,让张存仁进去。
张存仁一步跨进了那小店,叫道:“掌柜,我要二十斤干粮,十斤腊肉,还有马上整一桌好菜,我吃过之后,再将干粮带走,再给我找两套干净衣裳。”张存仁几步便走到了那小小的柜头前,将手上的金子拿在手上晃动起来。那掌柜看到那闪着金光的金子,眼都直了,抢在手中,又拿在口中咬了一口,丝毫不嫌脏,看到金子是真的,当下大叫道:“客官放心,小店虽然小,却定然不让客官失望。”当下就吩咐小二去整理了,张存仁则寻了一靠边的桌子,坐了下来,猛然喝起水来。
张存仁不敢在客店中住下来,在客店中,最为容易让人查到,他打算吃喝一通后,带上一应干粮等物,找一个山洞类的地方,初步将伤养好,只要恢复了他十成武功中的二成,天下那里都去得,不多时,小二将酒水等物全都送了上来,这里不是什么大镇大地方,好的吃食,也不过是些砍成块块的肉块,张存仁先猛喝了一大碗粥,吞了三个馒头,然后拿起一只烧鸡猛然啃了起来,食物入腹,人也有了更多的力气,伤也似是好了一些了。
他嘴中正塞了一块肉,便听到一群人一齐向这边涌了过来,约有几十人之多,张存仁抬起头看了看来的人,一下子呆住了。
当前一人是一个光头和尚,手上拿一个人头大的钵盂,龙行虎步,行走之间极有威势,后面紧跟着一个老者,满头银发,如同利剑倒置,满脸皱纹,这两人正是魔教十大长老之王应嘉、张继祖。在两人之后,便是一书生青年打扮的青年,白衣如雪,一手持扇,靴子也是纤尘不染,香腮如玉眼如波、顾妙倾城踏云去,一双妙目四下流转,正是袁可玉,三人之中,张继祖和王应嘉的神色都不是甚好,脸上有灰败之色,看是却如同张存仁一般,也是受了伤。
后面跟着几十个金衣使者,张存仁认得的就是舒无忌、段青城、卢镗等人,只是个个神色间有些不振,后面还抬了担架,上面架了受伤的人,这些金衣使者也都是魔教中有名的角色,这些人一进来,顿时将小小的店堂占了一多半。
其他一些食客见到这些人个个都带了兵器,面色不善,纷纷从这小馆子门口溜出去,张存仁心道:“如今我身受了重伤,原本我就不是他们三个合起来的对手,现下更不是了,先避开他们,再作计较。”小二早已将几十斤干粮并两身干净衣服拿来了,就放在桌边,张存仁口中叼了一只肥鸡,低下头,一把抓起一应干粮等事物,便打算从门口溜走。
刚走边袁可玉他们一桌的时候,袁可玉悠悠叹道:“张存仁大侠,你怎么如今如此落魄,你好像受了伤,是那个伤了你,那个人有这样的本事。”他声音清丽,如玉碎珠落,满堂的人都可以听得见。
舒无忌、段青城等几个人一起起身,拦在张存仁面前。
张存仁抬起头,将口中咬的肥鸡往地上一吐,盯了袁可玉一眼,心道:“想不到我张存仁大仇没报,就要死在此间了。”这里几十个金衣使者,还有魔教十大长老其三,就算张存仁没有受伤,也不是对手,顶多可以逃将出去,现下他身受重伤,跳都跳不动,当然就更没有指望了。
袁可玉悠悠道:“张大侠,你怎么搞成了这样子,你什么时候加入了丐帮了么?”张存仁看了一眼四周,笑道:“张存仁死于此间,死前也吃了顿饱饭,你们都来罢,当我张某怕了你们一群魔教小崽子不成。”
张继祖叫道:“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