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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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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二

    武昌城中,一条巷子中,此时已然是禁宵之时,却还有几个鸡鸣狗盗之辈在此间,一群青皮从一处暗窑出来,个个身上带着酒气,神色之间甚至是高兴,当头一个青皮,赤着身子,拍着肚皮笑道:“这小娘子甚至是有味,吾等以后要常来。”一个青皮上前叫道:“黄哥,森哥跟着公子爷回了神都之后,黄哥便是我们的老大,也只有跟着黄哥,才可以天天玩这免费的娘们儿,若是黄哥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一声,小的们别的不会,教训个把人是完全不成问题。”

    那黄哥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都是公子爷的好处,若不是公子爷发下话来,这些流子那里这么听话,以后这些地方,我们要常来,还有这城南的三姑六婆,我们都要一一教训,好让她们听话。”

    一个流子笑道:“黄哥,听说南门处尼姑庵甚至是好玩,我们什么时候一块去玩一玩。”那黄哥笑道:“都是别人玩剩下的,一身是病,若是有了新的货色,我们再一起去罢。”

    众人转他弯,正要走到大街上,一个戴一顶草帽的青衣汉子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人出现的无声无息,仿佛是从地上冒出来的一般,怀中抱着一把大刀,看不清脸,便正站在众人的面前,气氛有一些诡异。

    一个流子借着酒劲上前叫道:“那里来的破落户,知道这是谁么?这是黄爷,是赖公子手下红人,刚挡爷爷的路,信不信爷爷们将他剁了喂狗,识相的滚几个圈,学狗叫几声,爷爷便放了你。”

    汉子抬着头,笑道:“你是黄滑,是吴森那货的小弟,我找不到你哥,现在找你也是一样,那赖公子的府上难得混上去,正好借你混进去杀人。”

    一个流子突然叫道:“黄哥,黄哥,这家伙就是连杀了万大人家中十多口的那个大盗,这家伙还几次混进公子府中,想杀公子,黄哥,是这个杀神。”说到后两句,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黄滑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这个把月来,一个大盗杀入万直超府中,进进出出,先后将万直超的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一个侄子,还有原配夫人杀个精光,这个大盗尤其残忍,几次都可以将万直超杀了,却故意不杀万直超,只杀万直超的妻子儿女,还在万家放了一把大火,将万家烧了一半,万家的仆人跑了大半,现下万家如同鬼宅一般,万直超每日在家中嚎叫大哭,万家先是办儿子的丧事,而后办女儿的丧事,然后又办夫人的丧事,最后又办老夫人的丧事,到后来这个丧事太多,以致于万家都不办丧事了,因为死的人太多,棺材不够用,万直超太过伤心,以至于不能理事,这大盗差不多将万直超的妻儿老小都杀光了,万家也里边差不多绝户了,然后这个大盗又几次杀入赖公子府上,将赖公子的几下亲信杀死,不过好在赖公子府上的高手坐镇,加上房子又多,才能让赖公子免于受了毒手。

    黄滑看到眼前的人,酒早吓醒了,这人手段之残暴,当真罕见,万家的小女儿只有十多岁,这大盗竟然将万直超的小女儿一脚踹进墙洞里,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儿变成一堆肉,据说万直超看到自己最后一个女儿也遭了毒手之后,当场昏倒,数日不能去衙门理事。

    黄滑低头笑道:“大爷,大爷,有话好好说,我只是个小小跑腿的,饶我性命,我却与万直超和赖公子是无关的。”同时一巴掌打了刚才不识真神的那个流子一巴掌,这一巴掌清脆的响在夜空的巷子中,那个流子吓得往黄滑的身后躲,黄滑怎么能为这个流子顶,一把将他拉了出来,万一这个杀神要杀人,就可以这个流子来顶,反正只要不杀到他就可以了。

    这汉子正是狗剩,狗剩摸着自己的刀笑道:“大爷说的对,有一身武功就是好,天下那里都去得,只是赖昌威府上的那个杜洛华是个硬手,一时胜不了,你们这群小流子,都是吴森的手下,当我不知道么?我今天来,就是要剁了你们这群小杂碎。”

    那个被拉到前面的流子看到狗剩自顾自的说话,一时没有看眼前的人,心中一横,以前只听说过这个大盗多么多么凶,却没有真的见到他杀人,心道:“正好立此大功,说不定得到公子赏识,不用再混街头了。”想到这里,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刀,猛然一冲,瞬息之间,直插狗剩的胸膛。

    狗剩笑道:“小杂碎,正要拿你下酒。”抽出刀来,他的速度比这个流了快上何止百倍,这个流子刚冲来,狗剩便大刀在手,刀光一闪,两个身影错身而过,狗剩诡笑几声,道:“好肉,好骨头。”

    这个汉子惨叫起来,众流子只看到这流子双手都断了,血如同泉水一般,两只断臂掉在地上,还带着衣服。

    狗剩叫道:“叫这么大声,想引人来么?”又一挥刀,那流子的舌头飞上了半空,狗剩上前,一脚将砍断的舌头踏在脚下,狠命用脚来回踏两下,笑道:“你的肉倒是挺有弹性,想必平日里吃了许多油的缘故。”

    黄滑后面一个流子吓到了,惊叫起来,急忙将自己的嘴都捂住了,生怕引来对方的砍杀,狗剩一脚踢过去,这个断臂的流子踢倒在地,然后扬起刀来,众流子只听卟一声,这流子的肠子就流了出来,偏一时不得死,在地上乱滚。

    狗剩突然扔了刀,弯下腰来,在这流子的肚中乱扯起来,黄滑等人只觉得如同在鬼宅中一般,一个流子一声哭泣,尿水流了出来,顺着裤子,黄滑等人陪着笑脸,又不敢逃走,黄滑急声道:“大爷,小的们只想活命,且饶过我们。”

    狗剩一声狂笑,从那个流子的肚中掏出一物,扔在地上,众流子一看,正是冒着热气的人心,那个掏刀子的流子终于是死了,而且死得体无完肤。

    狗剩抬起脚,突然一脚猛然踏下去,众人只扣到“啵”的一声,这流子的人心被他踏成了肉片儿。

    黄滑猛然蹲了下来,呕吐起来,后面一个流子哭道:“你到底,是不是人?”

    狗剩猛然吸了一口凉气,吐了出来,沉呤道:“我是个好人,只是我对恶人从来不客气。”

    一个流子终于忍不住,叫道:“快跑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说罢便向后逃去,狗剩冷笑着看这个精明的,其他人看着狗剩没有追上来,也叫着逃向四方,只有黄滑一人还站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吓得将眼闭上。

    狗剩笑道:“今天发利市,人头带回去,饮一口好血,切一堆碎肉,若有一口酒,便是好人生。”笑声中突然跳起来,黄滑只听到“卟卟……”的声间,却没有听到人的惨叫之声,黄滑吓得不敢睁眼也不敢抬头,这声音不知响了多久,便听到狗剩在自己面前道:“我不杀你,你睁开眼吧。”

    黄滑一睁开眼,转头一看,只见周围的墙壁上,过道中,房梁上都是人肉,这大盗杀人,竟然在刚才将十多个流子都砍成了肉块,肉块大小均一,如同杀猪摊上的排骨肉块,只是地上间杂着许多肠子和器官,短短时间,这些活生生的人便变成了地上的肉块了。

    狗剩笑道:“今天杀的高兴,便放过你,你给我记住,马上逃命,下半辈子我要是再看到你和吴森他们混在一起,我就把你炖了,你信不信?”黄滑腿一软,跪在地上,哭泣道:“大爷,您便是地狱里来修罗,小的下下下下辈子也不敢招惹您啊,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我下半辈子都给您烧香。”狗剩道:“快滚吧,把你进出赖昌威府上的采买腰牌拿出来,下次见到你,我剁了你,切成臊子,听到没有?”黄滑那里还能答话,将身上的赖公子发的那个进出腰牌扔下手,连滚带爬,在低低的嚎叫声中,逃出了这巷子。

    狗剩对身后道:“你都看完了,是不是想出手偷袭我,出来吧,阿求,你刚才就在我身后来了。”便听到一阵子衣裳震动的声音,一人从后面现身,穿一身灰白的布衣,正是阿求,只是神色比较严肃,看上去似是十分生气一般。

    狗剩道:“这些流子,都是被你打过的人,你看他们改了么?还不是照样欺行霸市,为非作歹。你看我刀法进步了没有,现在我切肉的功夫可是又进步不少。”一边说话,一边将一支断腿中踢到天上去了,好整以暇。

    阿求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你现在和万直超有什么两样,你比万直超还残暴。他何曾杀人满门”狗剩道:“我变成什么人了,别说些胡话,什么叫我变成了和万直超一样的人,告诉你,我们本来都一样的人,所有人都一样,都想活得好,想法不同,只是我们生长的环境不同,你滚犊子吧。”

    阿求道:“我不与你说这些,这次我见你,只为两件事,第一,你将春鸦藏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将她杀了,第二,我不准你再乱杀人,你在万府杀了万直超亲属十多人,将万直超杀绝了后,我不许你再滥杀了,如此行为,与妖魔何异。”

    狗剩笑道:“好,好,这两件事我都不会为难于你,我告诉你春鸦在哪里?然后不再杀万府的人了,反正我都杀光了,留他一个,孤零零挺好玩的。”阿求道:“春鸦在哪里?”狗剩将刀收了起来,用手指了指巷子深处的地方,笑道:“刚才她才做完了许多的生意,只怕现在还在忙,你要不要去看一看,我知道你们两在大爷家中时有些暖昧,春鸦在没有碰上那个赖昌威之前是对你有意思的。”

    狗剩道:“你且随我来。”两人转了两个小弯,绕过几条臭水沟,听到无数嬉骂之声,便走到一处污秽的小巷之前,这一处,正是刚才一群流子观光过的地方。

    阿求顺着狗剩的手指看过去,便看到远处昏黄的巷子里挂了一红灯笼,一堵土墙,几间破房,挂着几床破棉被,似是草窝一般,门前还有一条小小条粪沟,几只苍蝇正在翩翩起舞。

    阿求突然明白这是什么地方,突然吼叫道:“你,你竟然将她卖到了暗娼之中,你真的不是人,我要杀了你。”声如雷霆,在这巷子中传扬出去,无数人从这一排草房中探出头来,这些嫖客都是一些挑夫、脚力、青皮流子之类,探出头后纷纷大骂,一个老鸨叫道:“是那一个不长眼的,半夜号丧,不让你家奶奶睡个好觉,?岂不知姑爷正在播种。”这一声骂出,又有几个暗娼探出头来,对着阿求大骂起来,这些暗娼常年生活在这里,什么难听的话都可以说出来,不多时,阿救便被冠以龟孙、王八之类无数。

    狗剩笑道:“那个春鸦就在这一排房子里,你好好找她,我去万府一趟,看看有什么杀漏的,你放心,我不会杀万直超的。”声音传来,狗剩脚一踏一边的房梁,腾空而起,向万府的方向去了。

    阿求大声道:“春鸦,你在那里,我来寻你?”他声音老大,大声吼叫,务必要让所有人的都听到,几个青皮打行围上来,要教训打扰做生意的阿求,阿求挥手,将这几个上前的流子都扔到房梁上去了,一时间惊人无数,无数光屁股的人从房中叫着奔出来,一个一个从阿求面前跑过去,阿求继续大声吼叫,终于一个声音叫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阿求哥,你快来救我……“声音低弱,仿佛无力,正是春鸦的声音。

    阿救认准了地方,是左侧一间土房,黄泥做的,如同猪圈一般脏乱,阿求挺身过去,一个老鸨叫道:“你要做什么?”此时阿求叫道:“你滚罢。”一巴掌打过去,那妇人便一头飞入了粪坑中,然后一手掀开了帘子,便看到一堆茅草中躺着一个沾满了粪和血的女人的身子,不是春鸦却又谁,一个挑夫样的汉子刚刚提起裤子,正要出去。

    阿求上前,一把将春鸦扶起来,阿求虽然痛恨春鸦出卖了李群山和解雨,但是也只是想打出来责问一番,要是春鸦说明情况,也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阿求脱自己的上衣,不顾春鸦身上的粪便和血,将春鸦抱起来,脸上现出痛色,道:“我来迟了,你且受了苦,且放心,我这就救你出去。”

    春鸦低声泣道:“我日思夜想,便是你来救我,你终于来了,求哥,我心里是有你的,我知道你心中也有我。”阿求道:“我们先出去再说。”春鸦突然道:“求哥,你替我将这个人杀了。”她用手指着刚才那个挑夫样的人。

    那挑夫穿好了裤子,怒道:“我又不是不给钱,你这女人,至于这般狠毒么?”阿求手一指,点了他的穴道,将这汉子扔了数步,这汉子撞到了土墙,顿时昏迷不醒。

    阿求抱着春鸦出了门,那个从粪坑中爬出来的老鸨抢上去,带着一身粪水叫道:“天杀的强人,害了老娘,你若不留下银子,老娘定然不放你走。”春鸦道:“求哥,你帮我将她杀了。”阿求道:“教训一下便得了。”踢出一脚,这妇人再次一头插进出了暗娼一条街的粪坑中,这次是头先插进粪坑里。

    阿求抱着春鸦,看到后面乱成一片人群,突然叫道:“不好,狗剩这小子是不是又到万府去杀人了,我得去看一看,不能让他再乱杀。”春鸦道:“求哥,你也带上我,我舍不得你。”阿求道:“你且抱紧,我们这便去看一看狗剩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春鸦将阿求抱住了,阿求施展轻功,两人向万府方向而去,留下暗娼一条街的一片混乱。

    此时狗剩已然到了万家,此时的万家,除了几个忠心的仆妇,差不多没有什么人,清冷如同鬼宅一般,门庭之前还吊着白布,几口棺材停在大堂中,却没有人去守,原来这许多人被狗剩杀了以后,下人们、仆妇们都四散而逃,这些棺木也没有什么人打理,原来在这里做法事的和尚道士自然也不会呆在此处,官府也拿不住人。

    看到大堂中满堂吊孝,狗剩落了下来,仔细看了一下,看清楚没有埋伏之后,才进去,狗剩做事非常小心,每次杀人,都是打有准备的仗,是以万直超花大把的银子来抓他,却抓不着,狗剩几次杀入赖昌威府上能全身而退,也是小心加上细致,还有周密的准备。

    进了堂中,看到几口棺木都停着,香都没有什么人来烧了,香灰落了满地,却无人来打扫,狗剩拾了几枝香,默默上前点燃了,然后插进香炉中,口中喃喃道:“你们都是我杀的,杀你们,只是为了惩治万直超,让他也知道失亲之痛,于你们本身,却是冤枉之极,我不信什么祸不及子孙一类的说法,要惩治万直超,最狠的法子就是杀了他的亲人了,以后谁对万直超好,我就杀谁,万直超在意谁,我也杀谁,你等若是不服,自然可以化作恶鬼来报仇。”正巧一个婆子从里间出来,看到狗剩在此间,吓得一声大叫,这婆子怀中还揣着金银,却是想跑的人。

    狗剩笑道:“你且将这些金银细软收拾好,快走罢,我只找万直超一人算帐。”那婆子惊叫两声,那里敢上前,连滚带爬的出去了,一边奔走,一边嚎叫道:“杀人厉鬼又来啦,杀人厉鬼又来啦……”

    狗剩笑道:“我可不是乱杀的人。”

    便听到身后一阵子“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转头一看,正是万直超,此时万直超形容憔悴,本来不高的身形也低了许多,白头发也添了许多,衣服好似也许久没有洗,还是上一次狗剩看到万直超身上穿的那一件,看到狗剩,万直超嘶声叫道:“你这厉鬼,为何不将我也杀了,将我也杀了罢。”狗剩叹道:“我不杀你,我只杀你爱的人,爱你的人,杀了他们,你就会难过,你难过,想报仇,一天到晚生活在仇恨中,我看了,便觉得很快活。”狗剩说完,又叹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真觉得快活。”万直超高声叫道:“你不是人,你是鬼,你真的是鬼。”狗剩道:“我真的是个普通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爱恨情仇,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对我差,我自然不理他,你总是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所以别的人喜怒哀乐你都不放在心上,我们那一队运粮的兵,八百多个人,因为你出卖了情报,被土司兵围在刘家坡,那一晚上我们八百多个兄弟最终只活下来一百多个,本来第二天他们就要回家与妻儿团聚,你做下这件事的时候,只是为了讨好赖昌威,何曾有一丝将这些人命放在心里,他们也是人,他们不比你低一等,他们有资格活在这世上,你为什么不将他们放在心上。”万直超厉声道:“我那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要我高兴,我欢喜就好,我好,什么都好。”此时万直超有些歇斯底里了,挥舞手足,神态颠倒,眼中放出一片凶恶的光芒,狗剩笑道:“你这个样子,就是我想要的,我就是要这样炮制你,让你下半辈子每一天都不舒服,不快活,这样,我才对得起那些死了的兄弟,对得起被出卖的大爷一家人。”万直超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哭泣出来,叫道:“我的女儿才那么小,你如何能下得了手。”狗剩道:“我下手时,动作很快,她半点儿都不痛,等你老了,我一定不让你死个安心,我会在你死之前,慢慢折磨你,这就是待遇的不同了。”万直超叫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怎么样就怎样?”狗剩道:“我不是谁,只是我能做到,让你生不如死。”

    狗剩距万直超远了几步,虽然万直超不会武功,且身休虚弱,便是狗剩绝对不会给万直超半点儿机会,狗剩走到了门口,跨过了门坎,小心看了看四周的房舍,笑道:“我上一次来,记得你最爱的小妾和你的管家都在,为何如今却不在了?”万直超吐了一口叫道:“他们合在一起,拿了家中的银子,便私奔了。”狗剩笑道:“本来我看他们两个对你有一丝情谊,这次本是想将他们杀了,既然他们弃你而去,我就放过他们好了。”

    此时只听得大门处一阵叫喊,一个声音传来,大声叫道:“狗剩,你给我出来。”正是阿求的声音,狗剩看了看歪在一边的万直超,笑道:“我去打理一下,以后慢慢来玩你,你可不要死了,你若是死了,我就没有什么好玩的。”长笑声中,狗剩飞身出去,向大门口阿求发声的地方去了。

    狗剩落在台阶上,两人见面,狗剩看到阿求怀中抱的春鸦,失声狂笑,声震夜空,地方上的里甲早知此处变作了鬼屋,是以不敢来察看,这片街道变得清冷了,而左邻右舍也不敢多事,没有人敢出来,家家都关好了门窗,狗剩一番狂笑后道:“春鸦,你这些日子好过么?我平生最开心的事情之一,便是将你卖到了暗娼窑子里,每每想起此事,我便是在睡梦中,也会笑醒。”阿求发怒,道:“你这般手法,恶毒无比,你的心,怎么比万直超还毒。”狗剩“呸”吐了一口口水,笑道:“我当然毒辣,因这不这样,我担心死了的许我兄弟不肯合上眼,因为不这样,我心中一口正气吐不出来,因为不这样,我就不好受,你这个被猪没蒙了心的东西,怎么会明白人世间是非曲直,不是在人嘴巴里,是在人心里,我这样做,正是为了一个公道,你怀里的这个女的,竟然向夫人下药,找一群青皮流子来轮?奸夫人,想到此节,我心之恨火,三九之寒气亦不能灭。”阿求冷冷道:“本来你我之间,还有一场情谊,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兄弟之间,一刀两断。”说罢手一扬,扯下一块布来,扔在地上,以示和狗剩断交。

    狗剩一纵身,飞身上了万府门口的石狮子,坐在顶端,手中的刀挥两个刀花,小心着阿求的暗器,看到阿求扔过来的不是什么暗器后,笑道:“阿求,你真当我们以往有什么兄弟情谊么?实话告诉你罢,凡是你的兄弟,都不得好死,你的几个有军中的兄弟,是怎么死的,回来这么久,我怎么不见你给他们报仇,也没有见到你去看望过你的几个兄弟的家人,我记起来了,你根本不知道你几个兄弟的家人,因为你从来都记不清楚他们,你连你几个兄弟的家人住在那里都不知道,你有兄弟么?你要的,不过是几个听话的小弟。”阿求道:“这几日都在忙于找代,自然没有空闲。”狗剩道:“我们都听大爷说过,大爷当年在军中,曾说到有王阿生等几人为他挡枪而死,所以大爷将自己的官银一半都送给了几个曾经的下属的家人,过年还念念不忘,必差你我送年货和银两,你看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何曾真的将他们当作兄弟,就说你我之间,你可知道我平日在想一些什么?你知道么?你不知道,你只想一句话说出来,我就忙着去办,你醒醒吧,我们之间,从来只是从属关系,滚犊子吧,要打就打,你当我真是怕了你。”

    阿求将手边的春鸦放过一边,春鸦以手环阿求之脖子,低声泣道:“求哥,我日日被这天杀的凌辱,你帮我杀了他,杀了他,我日后便是你的人。”狗剩听罢此言,以后拍石狮子,一边大笑道:“你看一看你满身的血和粪,我哪里有这口爱好,阿求,你做梦都想着夫人那般的天人,你不会真的对条粪坑中爬出来蛆虫感兴趣罢,这辈子就算你沾不到夫人一片衣角,但是也不会迁就到这种地步。”此时阿求听闻此言,高声怒道:“你简直一派胡言,我要杀了你。”

    两人同时跃起,两人的武功都由李群山所授,一脉同源,招式差别也不大,在阿求心中,狗剩一向武功差自己一着,想必百招之内,可以杀死狗剩,两人刀光交错,片段之间,在场中游走了数百招,不想狗剩越战越强,内息半点儿不见削弱,手上的劲道更加加大。

    阿求心中吃惊,在两人没有翻脸之前,他与狗剩几次比试,自然都是狗剩输,现下打了这么久,每一次刀光相碰,阿求都感到自己手上的力道不及狗剩,心中吃惊,脸上也显了出来。

    狗剩再次横削一刀,李群山授两人刀法说得清楚,所谓刀法繁变,都是在内息不足的情况下妥协的产物,刀只是一种兵器,内息修为到了,自然什么都是招式,教给两人的不过是普通的横劈竖砍,每一刀中自然有无比威力,每一刀自然快如闪电,盖因使刀者的内息到了,力越强,也就越快,强与快是伴生的,阿求可以憋一口气然后挥出三十多刀,这是非常惊人的,在江湖上可以做到的人可真是不多,而且这三十多刀力道非常,可不是轻轻挥动,每一刀上都带有超过三百斤的力道,当然也只能是三百斤力道,再大了,刀便要碎裂,这便是力道和速度的结合,当然如果要再进一步,想在在这个基础上,即一息三十刀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最根本的就是练好内息,如果实在练不好内息了,就要在刀法上下功夫了,所以江湖上名目众多的刀法,根本的思路都是在有限的内息下将速度和力道,角度结合,在原有内息的基础上,或牺牲速度,或者牺牲力道,或者讲求角度方位步法、身形身法,在有限的基础上发挥更大的威力。

    李群山想明白了武功的奥妙之后,曾大笑,所以教给两个亲兵的都是自己在武学思想上的产物,根本没有教两人什么刀法,最多讲了讲人体要害部位分布和攻击角度、力度结合问题,对于那些据说是千金难求的刀法,李群山看都不看一眼,曾有人献上所谓祖传刀法以求入李群山门下,李群山赶之。

    阿求停了一息,不想狗剩大笑声中,猛然挥动手中的刀片子,狗剩的刀比阿求还重一些,刀道也大一些,不想狗剩竟然一口气挥出了七十多刀,而且一边挥刀一边大笑,这功夫自然是阿求做不到的。他向后退了向步,脸色发白,然后剧烈的喘起气来。

    狗剩也不追击,向后跳了几步,落了十多步外,就让阿求自己一人调息,调息之间新力不接,旧力已去,自然是最为脆弱的时候了。

    阿求终于换了一口新气入肚中,脸色又好了起来,看了看对面的狗剩道:“没想到你的内息已然练到了性风真空,真是让人没有想到?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阿求笑着摆手,坐在万家房梁上,一边小心防备一边道:“性风真空,那还不是,大爷曾看了我的情况,曾与我明说,我这只是到了胎息的阶段,还没有到性风真空的阶段,大爷的武功才到了性风真空的阶段,性风真空,可以永不换息,一口气挥出上万刀,而且想要力道有多大,力道就有多大,想要多快,就有多快,这等境界,是大决心,大毅力的人才有,我现下还没有做到,至于你,大爷早说了,女色是练内功最大的敌人,你每天夜里悄悄拿着夫人给你的棉衣自?渎,我又不是没有看见,你这般舍不下的人,怎么练成高深武学。”

    阿求突然不语,本想打败狗剩,万一要是不行,杀了狗剩也行,不想自己根本不是狗剩的对手,刚才狗剩就可以将他砍死,却没有下手。

    狗剩道:“你走罢,我看你是没有为大爷报仇、没有为死在刘家坡兄弟报仇的想法了,这些事情我来做。“

    阿求一声不坑,转过身,抱着放在地上,用外衣包着的春鸦的身子,向后退去,狗剩高叫道:“这个女人一有机会就会出卖你的,你的人头现在也值不少银子,劝你一句,小心为好。”自从两人在保靖军营大闹一场后,阿求也是杀官造反的人之一,自然也上了通缉榜,现下人头值许多银子。

    看到阿求走了出去,狗剩收刀,看着残破的万府,摸了摸手中从黄安抢来的腰牌,笑道:“现下正要去杀赖昌威,不过要惩罚赖昌威,最好的法子是让他失去权势,而不是一刀将他杀了,赖昌威这种人谁也不会放在心中,杀他一两个小妾也没有用,死了女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我要想个法子让他一钱不值才好,这样才是为许多兄弟报仇。”

    狗剩自言自语一会儿,正准备起身而走,突然看到月光下一个穿了黑色夜行衣的女子施展轻功向万府而来,只是这女子看上去江湖经验不足,因为穿夜行衣探路,自然是要施展轻功于房屋阴暗之处,这女子穿夜行衣,在月光下飞舞,倒是很好看,姿势很优美,每次踏在各家的房顶上,然后又高高跃起,与其说在夜行,不如说在跳舞。

    狗剩一向是个很低调而冷漠的人,看到这里,也想大笑几声,不过还是忍住了,正想找一个暗的地方躲起来,好好看一看是那一路神仙,这女子武功很高,内息修为比狗剩还高,她施展轻功跃了三里,看得出来没有换一口气,狗剩不想和来路不明的敌人打一架。

    不想那女子眼神突然向狗剩瞧来,狗剩突然身子一震,简直不敢相信,然后突然跳了起来,飞身到了那女子的面前。

    狗剩双膝一跪,道:“夫人在上,请受奴才的一拜,奴才的日思夜想,想的就是救出夫人,夫人,您可安全归来了。”

    解雨解下了脸上的面纱,忍住了高兴,上来扶起了狗剩,道:“你们没有事情就好,你们没有事情就好,我带你回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