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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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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别看戏了,快过来抓住我的手!”

    这是一道指令,我赶紧朝他狂奔而去。天边的细微之处裂开了一个缺口,里面似乎飘过几抹幽碧的光。那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来大,周围的景象渐渐暗淡了下来,霎时间,天空就像一张脆弱的纸,连同着整个空间都在我眼前被撕裂,在一阵阵急促的水流向我们飞扑而来之前,我朝他飞扑过去,紧紧环上了他的脖子。

    我站起身,发现水流才及腰深,安心不少。我的系统也恢复了正常,这才知道,我们的定位还在凤凰河,而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夜。

    我看着还在水里使劲扑腾的沈愚,突然回想起当时在另一个空间里,自己对这厮犯傻的模样,忽然有了一个恶毒的想法:让他多泡一会儿也挺好。

    哎!但是淹死是不行的,我一个小机器人还担不起这个责任。我叹了声气,颤抖着心和手,一鼓作气拎着他的后脖口的衣裳,将他解救了出来。

    人的主要矛盾总是在不断变化的,比如说,沈愚现在的主要矛盾,应该是吃喝睡。

    可是他在车上睡不着,看起来有些愁闷。

    “你在想什么呢?难道你也怕小飞问起来,不好解释?”

    “解释什么?”他将空调打开,拿干毯子将自己裹了裹,疑惑地看我一眼。

    “凤凰河、绿皮车、古代人……”还没说完,我就想起:“哦对了,其实他的重点应该只是咱们追没追上周闻吧?”

    “哎呀好冷好冷,凤凰河早晨的水是真的冷……”他抖了抖,打了个哈欠:

    “你的程序还没修复过来吗?傻了吧?今天星期几?”

    我调了下已经正常的时间,才恍然大悟,今天是星期一,小飞必然要去上学的日子,我这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我开着车,沈愚拿出了平板电脑,他的手指在防护服里闷了一夜,有些发白,他一边划着屏幕,一边复述道:“季庄公所在的南陈,是二十六朝里寿命最长的,风气也是最奢靡的。他们的贵族阶级以养男宠为风流,养的男宠越多,越能彰显自己的地位显赫、财产富足。更重要的是,‘舆论绑架’相当严重,如果贵族阶级的男子没有养男宠,还会遭人诟病,甚至影响地位稳固、官场前途。”

    我怀疑他的脑子被水泡出了阅读障碍,提醒道:“能不能直接念重点啊。”

    “嗯~”他又翻了几秒,道:“季庄公16年,南陈与北方的游牧一族、凉浡,战事告急,萧素罗担心其父老迈,带着好不容易种成了一盆血海棠,亲赴营地。萧父死在那一战,临终托孤于骠骑将军郎珩,二人也于烽火中定情。最后,萧素罗守孝三年,嫁到了将军府。很有排面。”

    得到这个答案,我整个机顿时松快了些,笑道:“这样我便放心了。”

    沈愚没出声,但我知道他在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一路安安静静的,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到研究所的地下车库才醒来。

    沈愚带着我去了实验室,他先给我检查了身体,就让我回去休眠了。直到下午,他回来告诉我,他在防护服上提取出一些未知的微量元素,与杀死湿地水鸟的元素极其相似,沈愚来不及睡觉,打了份报告紧急提交到国安处,发起联合调查。

    沈愚和我一致认为,不管周闻进绿皮车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再去了。

    与国安处联系之后,沈愚看上去更加沉默,也更加疲惫。我问过他才知道,国安处得知周闻的事情之后,已经派了两个人盯梢,但因周闻毕竟没有违法乱纪,就算是国安处,也无权控制他在公民权保护之下的合法行动。换句话说,在证据没有确凿之前,就算是国安处,也没有办法非法限制周闻哪怕一秒钟。最大的限度就是盯着。

    不仅如此,国安处在分析了一阵之后,请我过去一趟,他们希望我能将在列车上看到的人全部画下来,看能不能通过这些人的身份找到一些线索。沈愚作为我的责任人,必须跟随。

    去国安处的路上,沈愚还是沉默着,整个人都被低气压包围。我毕竟跟得他久了,深知他一旦有这个表情,必定是心里不爽利。

    “你不准备睡一觉吗?”我好心提醒他,准备将车稍微开慢些。

    他一夜没睡,眼睛布了些血丝,揉了揉额头看向车窗外,道:“13,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关于周闻,和车上的几个少年人。我总觉得,看他们在车上的状态,实在太镇静了些……”

    列车上那几个少年,神情中虽然有几分忐忑,但看起来确实目的性很强。显然不像我和沈愚偶然碰上的这种惊慌失措。不是偶然,就可能是被安排。如果是被安排,是谁安排的,安排去做什么?

    我狠狠一顿,猛然想起,沈愚在年幼时,也是过得很不容易的。这事沈爹没提过,还是孙爸告诉我的。孙爸说,沈愚是在八岁那年被沈爹带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带去医院检查之后,除了查出一点低血糖,其余各项指标都正常。一查才知道,是沈愚他们孤儿院的某个老师和一个药物机构进行了非法合作,以体检为名,暗自送一些孩子过去试药。沈愚当时虽然还小,但心智成熟。他察觉自己没进那个“医院”之前倒是没病,但是进去了之后却是整日难受。很不对劲。

    于是有一天,他趁着看护不注意逃了出去,可能真是因缘际会,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大马路上到处借手机,大人们觉得诧异、觉得奇怪、觉得戒备,却只有沈爹牵住了他的手,带着他报了警。

    那些车上的少年们,年纪确实是太小了些。

    “我能把他们的画像全部画出来,如果他们真的受人操控,国安处也一定能将背后的人找出来,保护他们安全。”我默了默,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真正安慰他,最后只好沉声道:“沈愚,我会站在你身边。”

    “永远吗?”他问。

    永远吗?

    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稚气的话来?

    尽管觉得他稚气,我却还是很想告诉他,就算有一天你不再是我的主人,只要我的记忆还在,只要我还是我,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我希望你永远是骄傲明媚的,我希望那个八岁的无助的孩子,那个因为跳级升学而感到苦闷寂寞的少年,那个为了维护手下机器人的权益奋力争取的青年,未来坦途,永远快乐康健。

    我希望我和你,就像在凤凰河上的迷雾之中那般,就算失了感知,也永远不要放开彼此的手。

    只是可惜,可惜我只是个机器人。我是与人类相比更加渺小的存在。

    我深觉他是因困致愚,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他却闭上了眼睛,握住了我的手,搁在他的脸上,慢吞吞地呓语道:“13,我头一回知道,凤凰河的河水这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