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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两边人群络绎不绝。
“段公子,这船要一直驶向何处?”洛凡音问道。
“等会儿临近城郊,有一处是观赏烟火的好地方。”
不一会儿,果真有一段河岸停满了船只,都候在那儿。附近一栋三层高楼伫立临河,视野开阔。
几人起身上岸,楼里跑出一个人,直奔段承休面前递上一封信笺。段承休打开略一看,道:“既然大哥也在,那我带顾兄他们过去拜访一下。你回去跟你主子说,我这几位朋友都是要好的朋友。”
于是那人转身回去通告。等他们四人上了三楼雅室,就看到了段承休口中所说的大哥,更是幽朝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段承弼。
只见兄弟两人有七八分相似,然而段承弼久居上位,年纪较长,英气俊朗,不怒而威,让人不敢放肆。唐宁夕暗暗拿着两人比较,顿时觉得眼前的宰相确实是个厉害人物,而段承休一对比之下更加风雅不凡,让人见之忘俗,难以忽视。
但让她更为惊愕的是,雅室里除了段承弼和他的手下,还有几名歌姬,其中还有一位女子正坐在他旁边,正是柳州州。
“大哥。”段承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那段承弼点点头,却眼神锐利地打量着顾舟他们三人。
“大胆,见了大人竟不下跪。”站在身后的侍卫突然上前大喊一声。
谁料本该吓唬人的厉问,却引来一声难以憋住的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站在段承休旁边的拼命捂住嘴巴的小丫头。
那侍卫眼见段承弼的脸色越来越黑,顿感事情不妙。再看那几个“草民”,男的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另一个女子容貌美艳,也只是奇怪地看着他们的同伴,一点惧意都没有。果真是江湖草莽一帮刁民。
“抱歉,抱歉。我只是一时没缓过来,以前只在电……别的地方听过,没想到还真的会这样。”唐宁夕笑得止不住,心想自己一定是被当成神经病了。
谁知那段承弼突然一笑,一改庄严肃穆的神情,顿时变得可亲起来。“是手下冲撞了姑娘。几位本是承休的朋友,我们兄弟见面,各位也不用拘于官民有别。”这才挥手让身边的侍卫退后。
段承休丝毫不觉唐宁夕这举动对段承弼是冒犯,淡然开口却直奔目的丝毫不提起此事。“大哥不是说今晚会进宫,怎会出现在这里。”
“是十三公主的事,让我不得不今夜找你的。毕竟你与十三公主的婚事很快就要定下来了。”
三人脸色一变,纷纷看向段承休。
“怎么,原来你的几位好友都不知道此事?我以为能担得起这要好二字,至少应该是事事皆知的。”段承弼坐着优哉游哉,眼神里却露出了戏谑二字。不由让人猜想,两兄弟的感情恐怕不如正常兄弟亲密。
“而等你大婚之后,我也需要给小柳安排一下,送到你房里当你妾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宁夕原以为段承休要当驸马的消息已经够劲爆了,没想到这个驸马还是可以纳妾的驸马。而这个妾室,还是柳州州。小柳?闹了半天,柳州州竟是这段宰相的手下。
唐宁夕看向柳州州,只见她半低着头,往日里高冷傲气的眼神消失在低垂的眼帘下。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段承休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激动与愤怒。像在说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所以我才来找你谈一下这件事。因为小柳也告诉了我你让她转告的话。”段承弼对刚才出声的侍卫交代道:“带着三爷的朋友去那边的雅室,不要失礼。”
唐宁夕期待着段承休会说“不用了”。结果段承休转身对着他们说了一声抱歉,昭示着她的再好奇也看不到真相了。
三人站在栏杆后,面对着河上的热闹的风光许久。
“虽然以前也听过段家权势滔天,没想到当今的宰相就是段公子的兄长。”洛凡音感叹道,“而且他还要娶公主当驸马了。”
“柳姑娘这样傲气的人最后也只能当妾,想想也是可怜。”唐宁夕说道。
“三妻四妾,他段承休竟然是这样的人。”洛凡音皱眉不屑道。
顾舟苦笑:“你也是想到哪说到哪?段兄方才已经说过他不答应的。而且高门大户三妻四妾的事哪里少了?”
众人相对无语,骤然安静下来。
忽而洛凡音大喊一声。
“啊,点火了。好近!”
话音未落,果见河岸边一阵亮光闪过,轰然一声爆出漫天五彩缤纷的火光。唐宁夕耳朵被震得有些发鸣,也难掩兴奋,捂住耳朵正要冲他们说话,却见洛凡音双耳被顾舟护在双掌中,二人相伴亲密,眼眸里倒映着闪烁的光芒,竟比那焰火还要亮。
原本灿烂的笑容在脸上挂不住,转而讪讪一笑,扭头看向天空不断的花火。
果然,从始至终她都是游离在过去的世界无法活在当下的局外人。
连续不断的焰火放过一阵后,才停了下来。原本深蓝的天空还残留火光的影子,远处飘来的烟火味像是节日的气息。
“当年就听爹爹说过洛城有灯火节,原来真的这么漂亮。”洛凡音脸上虽然笑着,但语气难免带着几分感伤。
“等你之后找到他,就可以跟他说说这样的美景了。”顾舟抱住她的肩膀轻声道。
“是啊,明天咱们就出发去西荒。等找到那个千幽谷谷主,就能知道怎么救你父亲。”唐宁夕连忙安慰道。
听到这话,洛凡音也不好再愁眉苦脸,只得强打精神振作起来。
“抱歉,让各位久等。”
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段承休。
“段兄,方才之事我们不该知道也都知道了,你……”顾舟转身正要问问情况。
“此事我已经跟我大哥谈妥。你们放心,我没有当驸马的运气。”段承休浅浅一笑。
“那柳姑娘……”唐宁夕问道。
“自然也不会给在下当妾。”
不知是不是错觉,唐宁夕觉得段承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众人相视一笑。
“段公子,刚才那幕你可错过了。那焰火好漂亮……”洛凡音还要说时,才想起,“呀,我倒忘了你已经看过好几次……”
“无妨,每年的焰火都略有不同。方才我在那边也看得到。”段承休走上前,“我想,等会儿的焰火肯定更为好看。”
说完,眼神对上了唐宁夕。原本还沉浸在孤独中的人,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笑道:“那么神奇,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来了,来了!”洛凡音原本就对着外面,又眼尖地第一个看到。
“小心。”
唐宁夕刚转身过去,一双温热的大手捂住她的耳朵。伴随着眼前火光一闪,一阵巨响惊吓了周围。忽而,天上陆续绽放出五光十色的焰火,如满天星辰,莹莹耀动。
除了段承休,还有能有谁站在她身后?
看着那瞬息而逝的美丽烟花,唐宁夕心却像耳朵一样被捂住,这样的触动让她窒息却沉溺其中,难以拒绝推开。明明角落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合适、不合理,但抬头对上段承休的眼神后,什么该说的话都统统忘了。
那种认真而担忧的眼神,会让人误以为自己对他有多重要,犹如世间唯有一件的珍宝,是无论如何也不舍放弃伤害的。
可是,世上有谁能陪谁一辈子?又有谁能这样深爱着别人而时时刻刻把心都放在对方身上?
唐宁夕自认,她自己都难以说得上是爱自己。一直以来任由自己如游魂一般,毫无目的在这个世界游荡。抱着这样的心情,即便去了西荒遇见霄月章后又能怎样?
段承弼看着三人离开,直到门被关上,才笑对段承休道:“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段承休毫不知情又毫无兴致地问道。
“那个姑娘在笑的时候,你竟然偷笑了。”段承弼表情渐渐恢复平淡,“我正奇怪呢,等看到她的容貌后,我就不惊讶了。”
段承休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只怕是你自作聪明。”
“自你懂事以后,我已经看出来,我没有你聪明。”段承弼承认道:“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带着这几个所谓的朋友,让我当着他们的面来说开这件事,是什么意图。你不想和十三公主结婚,只要你周旋得到,可以。你不想让小柳当妾,也可以。那么你说,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不想跟你说,因为说了你也给不了。”
“我给不了?”段承弼一阵冷笑,突然眼眸一缩,脸色惊恐:“你该不会……”
段承休面不改色:“不是。”
段承弼一颗骤然悬起的心这才放下:“那就好。”
“你明知道说不过我还要找我。你不是这般愚蠢的人。”段承休反口一击,让段承弼顿时哭笑不得。
“所以,是你拜托我大哥的?”段承休走到柳州州面前,脸色冷峻,语气冰冷:“我知道让你改变意志是件很难的事,所以这么多年我也从未试过去劝说你。既然我以前没劝过,今后也更不会劝。因为我比你更难改变意志。这世上,我确信没有人比我的意志更加坚定。我认定的事,决定好的事,绝不会让别人改变。所以你即使等我一辈子,我也给不了你回应。希望你能知道这点,至于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情。”
说完,人已转身离开。
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流下,柳州州哭得无声,却已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椅子上。
段承弼见她如此,长叹一声:“你跟着我那么多年,我才答应你这件事。没想反让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你好好想想,等哪天改变心意了,我可替你找一位更适合的。”说完顿了顿,“不过就算不用我找,你恐怕也有很多选择。”
“不劳大人费心了。”柳州州泪中带笑,“就算今后常伴青灯古佛,我也不愿对着别人谈嫁娶之事。”
段承弼轻呵一声:“所以这就是‘曾经沧水’。小丫头,可惜了……”
窗外栏杆花火四起。
正是:
这厢伊人独流泪,那厢情愫暗自生。哪见人生皆得意,终是白骨入黄坡。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