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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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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庆安城,剑影把唐宁夕放下就走了,也不管她最后是不是会回庆安客栈。

    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唐宁夕左右四顾,确实发现周围有许多江湖人士。因她在入世城里也待过些日子,勉强还能认出一些人的来头。那边几个身上的衣服,有些像崆峒派,至于那些身穿浅白道服的,想必是武当了。

    “哎呀。”

    唐宁夕一时没看路,猛地被前头的人一撞,就跌坐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

    唐宁夕抬头一看,只见眼前这穿着武当道服的清秀男子,颇为熟悉,却忘了在哪里见过。

    “没事。”唐宁夕起身拍拍衣服,倒不想去计较这些。

    “在下步青阁,因有事走得急了,不曾想撞到了姑娘。实在抱歉。”

    唐宁夕这才想起这人是之前在吴城武当上见他和唐巧巧起冲突的武当弟子。好像还是武当派的大师兄。

    目送了步青阁匆匆而去,唐宁夕还没猜出对方是急着去做什么,后背被人猛拍一巴掌。

    “唐宁夕,你昨晚是不是在玩我?”

    面对广千音阴侧侧的声音和阴侧侧的脸,唐宁夕顾不上差点被拍出一口老血的仇,脸色尴尬讪讪笑道:“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你知道我昨晚特地去寻你,结果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人吗?差点就被那群护卫捉住,之后一打听才知道你已经走了。你怎么走的,走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这……这不是情况有变嘛,而且我哪知道去哪里找你。眼下大家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赤月教总坛里,东城阴面对着召集过来的十几个心腹,脸色阴沉。

    这十几人中,东城席玉和曲万丘也赫然在里。

    “武林盟会那群无用之辈最近有什么动作,想必你们也清楚。”东城阴冷冷开口。

    “有许多分坛已经被他们所灭,眼下就要攻打到阴山这边。”

    “哼,那些分坛都是些贪生怕死、贪财嗜命之辈。只怕他们是一打,就投降了。”

    “听闻这事,那朝堂也有插手其中。”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而东城阴始终神色不变。众人谈论许久,见东城阴没有开口,倒也慢慢静了下来。

    “朝堂?”东城阴忽而冷笑:“可是我那九弟?关于藏宝图,他不也曾露过面?看来,就算是他得了皇位,也是怕死。”

    其中一位自幼便跟随东城阴的下属笑道:“教主神机妙算、英明神武,眼下已经得了那藏宝图的线索,早比他们快了一步,哪还怕他们?”

    东城阴许久才道:“怕,自然怕。这世上变数太多,由不得你不怕。眼下,这赤月教总坛,只怕也要不得了。”

    众人大惑。

    “煌朝的宝藏地宫,不久之后就会被那西荒的神族后裔所封印。我们若是不能提早一步赶去那里,纵然知道了地宫的下落,也毫无用处。武林盟会不是要攻上来?那就让他们来。今日我挑了你们,自然是因为你们乃是我多年信任之人。至于其他人,留下来应付他们。若是赢了,最好。输了,也可以让武林少了一个所谓的邪教,消了当今皇帝的心头之患。”

    再不了解形势的,也能明白他们教主想的是什么。

    曲万丘担忧道:“弃卒保车之计固然好,但万一那煌朝地宫宝藏也失手,到时大势已去,教主可有后路?”

    “后路?”东城阴突然起身,幽幽看着他,又看了看其他人。“要何后路?难道最后守着这个教坛便是后路?”他走到曲万丘面前,紧紧盯着他低垂的眼睑,“此事,只有成功,没有退路。而你们,也该明白我最后的目的,是想要那个位置,而不是区区一个赤月教总坛。”

    只要得了长生不老药,只要得了那地宫的宝藏,他就充足的时间和财富。

    东城席玉走在廊道上,身后跟着柳杀。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步伐。

    “主子,今天又到初十了。”柳杀突然开口说道。

    东城席玉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那药瓶,取了一颗服下。他回头看了看柳杀,想起东城阴方才所说之话。“你随我来房间。”

    确定四下无人后,东城席玉才开口道:“两天后,我要离开教坛。”

    “是。”柳杀低着头,也不问其他。

    “之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东城席玉平静地说着,“过多五天,那武林盟会之人就会攻上阴山。到时候,你自己一个人,能躲就躲。”

    柳杀终于愕然,抬头道:“主子若是要去哪里,柳杀也跟着去。”

    “你跟不去。”东城席玉也不看她,“这事,你也不能跟别人说。你如果不答应,我就一剑杀了你。”

    听得东城席玉如此决绝,柳杀眼泪忍不住落下:“是。”

    “走吧。别在我面前哭,也别在别人面前哭。”

    柳杀只得忍住眼泪。正要走时,突然想起一事,连忙道:“对了,主子。之前叛逃赤月教的那个女人,我找到她了。原来她居然就躲在阴山附近的一个山谷里,要把她捉回来吗?”

    东城席玉想了一会儿,才听懂柳杀口里的“那个女人”,是红裳雪。

    “算了。不捉也罢。”

    东城席玉闭上眼睛,想起几个月前,和唐宁夕一同前去那图遥谷的路上,遇到那女人,就觉得她神色不正常。原来,原来……

    山涧里的木屋,在翠绿灌丛和浓密树冠的映衬掩盖下,更显得幽暗静谧,毫无生气。而木屋里,那个向来红裳似火的女子,此刻只穿着素白中衣,青丝垂散,脸色苍白。

    栾夏生将煮好的药端来,将她扶起喝药,却难辨别此刻的她是否还神志清醒。

    红裳雪勉强喝了一口,却把头转开。

    “好苦。我不喝……”

    “不喝病怎么会好。”栾夏生眉头紧皱,仍要坚持时,见她突然眼角落泪,不由愣住。

    “喝了也不会好的。”红裳雪笑着,却脸色惨淡,“本来毒就未解,又中了一剑,好不了的。我自己能撑多久,我自己知道。”

    栾夏生想起那天那个脸色冰冷的少年,自称是东城席玉的手下要来捉拿红裳雪。最后刺了一剑来做交换,也不知他是心软,还是心硬。

    “你为什么不走?”红裳雪依靠在栾夏生身上,“我已经困不住你了。你想走,什么时候都可以走。”

    “我……你还没好,我走不了。”栾夏生将碗放下,“你既然肯救我,为何以前……还要做那些恶事?”

    “我做那些事,与我救你无关。”

    “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红裳雪笑了笑,眼睛盯着远处,好像看到了以前遥远的事。“为了我薛家当年被满门抄斩之恨。”

    “满门抄斩?”栾夏生一惊。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想来你也不会知道。”红裳雪静静说着,“这事憋在我心头许久。我本不愿告诉别人,但今天,好像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那件事,想来也已经有十多年了。我父亲原是朝中吏部尚书,适逢那时,永州段家又出了个状元,正是如今的宰相段承弼。当年他刚入朝为官,身在吏部的他诬陷了我爹爹贪污受贿和逆谋之罪。原本我父亲深受前皇帝宠信,只可惜新皇帝上任,却视他为眼中钉。那段承弼刚一上奏,朝廷立刻大刀阔斧把我爹爹定罪,家里被抄,满门被斩。唯独我,得幸逃脱。后来流落于江湖,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你一直,想要报仇?”栾夏生惊愕不已,然而见她身子虚弱,只得掩住得知真相的激动心情,轻声问她。

    “报,一直都想报。只是,年少时还有期望。越是长大,才明白这事有多渺茫。原本还想附庸于赤月教借他们的势力……谁知道却遇见了你。”

    “那时的我们,是偶遇吗?”栾夏生小心翼翼地询问。

    红裳雪笑着:“原本不应该是你经过那里,应该是那飞剑公子段承休经过那树林。然而,也只有你这傻瓜,才会对我好,关心我,心疼我……”

    “可是,当我得知你真正的身份时,我对你也不好。”想起那时,他对她刀剑相向。而在他受了重伤之时,在他身边细心照看的竟然还是她。栾夏生想到此处,眼泪已经潸然而下。

    “可是现在,你还是对我很好……”

    听得红裳雪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栾夏生突然乱了心神。

    “裳雪,不要睡了,快起来。你快醒醒啊!”

    然而不管栾夏生怎么呼唤,她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已入幕,屋外寒风刺骨。

    在庆安往西边的路上。

    唐宁夕和广千音一人骑着一匹马走在路上。

    “话说你就没有别的事了?老跟着我做什么?”唐宁夕停了下来,怒视着走在旁边得广千音。

    “你又不说去哪里。我怕你遇到危险跟着你还有错了?”广千音像受了委屈般哭诉,“难为我见你没了武功又孤身一人,连轻功都使不了,跑路都不能跑,特地来当你护卫,你反而还嫌弃。”

    唐宁夕本是因为曲万丘之事一见了他就心烦,想他广千音素来是油头滑嘴,说出来的话只怕也是打哈哈不能当真,然而听了还是心头一暖,倒不知要怎么回他。

    “广千音,你是男的。”

    “啊?”广千音一阵迷糊,“你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话?我当然是男的。”

    “看来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去年在西霞,我拿着刀质问你是男是女,你还发了毒誓,说你若是男的,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果真男人啊,不要说普通时候说的话了,就连发什么毒誓都是信不得的。”唐宁夕冷哼一声,骑在前头。

    广千音愣了愣,这才想起当时的事,忍不住笑道:“那么久了,你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我这个人很记仇的。”唐宁夕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广千音见她如此,却是不好意思起来。“当时嘛,咱们刚认识,我除了知道你长着这样一张脸,其他啥也不知道。现在咱们什么交情?你若是要我对你负责,我可以答应的。唉哟,你打我干什么?”

    “美得你!”唐宁夕收起马鞭,“看了一眼就想负责,那是长得好看的人才有的福利。嫌弃我长得不好看?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现在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要不是听你声音都不敢认了。”

    “你想长得好看的?这不简单!说说,要什么模样的,段公子那样的?虽然麻烦也可以试试。我广千音这半辈子,除了妙手空空,也就剩下这易容的好本事了。和我在一起,包你想什么样的夫君就有什么样的夫君。”

    唐宁夕风中凌乱了一会儿,转头看着他,最后却是忍不住笑了半天,连肚子都笑疼了,只趴在马背上话都说不齐全。

    “好办法,好办法。连整容都省了,还一天一个不带重样。”

    见唐宁夕笑得见牙不见眼,广千音鄙夷道:“都说男子花心,我看你们女人才更花心。一天一个样,你受得了么?”

    原本快要收敛的唐宁夕顿时因为这话又破功了,那马都受了惊,差点狂奔。所幸广千音眼尖手快,一把拉住缰绳。

    “瞧瞧,有那么好笑吗?这么久不笑,一笑就跟疯子一样。若不是认得你,恐怕我也得吓跑了。”

    唐宁夕笑骂他:“还不是你来招惹我的。”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从他手里取回马缰,却突然问道:“广千音,那你真正的脸是怎样的?既然你说咱俩好交情,你脱下面具让我瞧瞧呗?”

    广千音见她一副好奇的样子,不怀好意道:“怎么,你很想看?”

    唐宁夕狂点头。

    广千音作势要揭。唐宁夕脖子伸长老半天,等得着急正要催时,广千音却手一收扬长而去:“偏不给你看。”

    唐宁夕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广千音!你真不够意思!”

    广千音自顾自走在前头不理唐宁夕在后面的笑骂,心里却一颗心扑扑直跳。

    果然,他还是没有勇气在她面前展示那样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