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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唐宁夕追上广千音的时候,前头却出现了一辆精致的马车。
唐宁夕自动自觉地给对方让道,没想广千音此刻却跟呆头鹅一样堵在路中间动也不动。
“你这是找茬呢?”唐宁夕连忙上前拉他。
然而广千音没有理她,还是杵在那里。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柳姑娘。”广千音坦然大方地拱手示礼。
柳姑娘?唐宁夕转头看向马车。她所知道得柳姑娘,可就只有柳州州一人。
未等她做其他猜测,车帘被掀开,里面出来的正是一直跟在柳州州身边的侍女香袖。等柳州州缓缓从车厢里出来时,唐宁夕闻到空气中都散发着香味。香车宝马美人娇,这么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也怪不得广千音只呆愣在那里不说话了。
唐宁夕见这两人对视,只觉得自己像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完全跟她没什么事啊。
“若不是听你声音,只怕都认不出来是你了。”柳州州薄纱之下,只露出一双含雾带水的眼睛。
“没想到你还活着。”说着看见了唐宁夕,却没打算和她打招呼,只直接和广千音说道:“也没想到你也认得她。”
广千音淡定从容地笑了笑:“江湖之大,出门在外,都是朋友。我这条命能留着,也是有朋友救的。”若是以往,他断然不能跟柳州州这般冷静地对话。
“她救的?”
“不是。”
“你恨我?”
“不恨。”
“还喜欢我?”
“喜欢。”
直截了当的三段对话,信息量却大得唐宁夕脑子飞速运转都猜不出来。
柳州州却轻笑一声:“还真是个傻子。哪天你若能以真面目示人,我便和你一起。你看如何?”
广千音摇头,看了看唐宁夕,笑道:“不如何。我虽然还是喜欢你,却也不是傻子。你我都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柳州州听完这话,淡然道:“确实。你不可能会露出你真正的面目来面对我,而我也不可能,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你是个聪明人。”说完转身踏着机子上了马车,没有再说什么。
广千音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身在江湖多年的柳州州,比起唐宁夕更知道江湖的险恶,也知道他这易容术的代价是毁去的容貌。在唐宁夕面前,广千音不敢摘下他的面具。而在柳州州面前,他已经没必要去摘了。
这就完了?唐宁夕听着这只言片语只嫌不够过瘾。看着马车就要从旁边走过,没曾想却在她身边停下。
窗帘子后面,柳州州的话却问得奇怪:“你既然已是他的人,怎么还好意思和别的男子如此单身结伴而行?”
他?即使唐宁夕不想承认,但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名字就是段承休。
这……想来柳州州原本就是段承休的宰相兄长要塞给他的一个妾室,而她唐宁夕又和那秋若烟长相相似,不被视为眼中钉才是奇怪呢。
“我和柳姑娘你的交情好像还没好到如此地步,需要你来干涉我的事情吧?”唐宁夕心中不快,“就算是段少爷,也没理由管我,你操什么心?”
车厢里半天不语,最后却留下一句话。
“那,还请唐姑娘好自为之。”
说完马车扬长而去。却气得唐宁夕在马背上只差跺脚。
“好自为之?你才好自为之呢!”唐宁夕一甩鞭子把路边的枯草打得草屑飞扬,看得广千音在旁边看得肉疼。
“别打了,咱们上路吧?”广千音见唐宁夕没了动静,小心翼翼上前问。
“上路?你才上路呢!”唐宁夕转过头怒容未消,“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
“还、还好。”
“还好?你喜欢她你当然什么都好。你看上她哪点?”
广千音犹疑了一会儿,见唐宁夕的气势是绝对不过放过自己,只得老老实实回道:“她长得好看。”
“还有呢?”
“这点就够了。”
唐宁夕顿时气结:“你这肤浅的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要是她害过你,你还喜欢她?”
“喜欢。”广千音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明真相的唐宁夕差点下巴都掉了。
“要是她毁容了呢?变丑了。”
“也喜欢。”
“为什么?”唐宁夕已经无法理解广千音的脑子回路了。
“就算她以后毁容了,曾经的她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唐宁夕面无表情转身离开,驾着马往前走。自认为是外貌协会成员的她,今天遇见了外貌协会会长,她想静静。
广千音在后头,却不由在意起柳州州所去的方向。突然,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莫非,她是要去阴山?
“宁夕,我还有事,就此别过。”广千音突然策马离开,放心不下,又回头补了一句,“你不要跟上来!”
唐宁夕刚回神转头,只能看见广千音的身影消失在山路拐角处。
“果然……男人的话信不得。”唐宁夕阴着一张脸,看着夕阳西下开始思考人生。
如今的她究竟要做什么,连她也不知道。
自从霄容告诉唐宁夕有回去的办法和机会,她的心似乎已经随着那个不久的将来回到了现实里平安美好的世界。什么江湖恩仇,打打杀杀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可是,在这个世界活了近二十年,无论是前十几年一直生活的师父和爷爷,还是这两年来认识的一路朋友和恋人,她已经有些放不下了。
若是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们。若是不回去,难不成真要在这生命没有安全保障的世界里过一辈子?
让她心慌的是,眼下众人为了赤月教之事忙得不可开交。顾舟和洛凡音前去赤月教总坛救人,武林盟会要上阴山攻打,而段承休……他这个重生的人,只怕早已经开始为这场斗争做了准备。
她本可以在图遥谷跟师父和爷爷一样避开这武林里的纠纷,只要等着霄容来通知她去千幽谷,但是雪山上阿碧和浅儿的惨死,让她怀疑自己是否能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你是雪山派的掌门,这是你的责任。”
忽然间,霄月章那夜月下里说的话,又回响在她的耳边。
只剩下她一人。唐宁夕颓然地趴在马背上,久久不语。
“也许,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他能够做出那样的选择,我为什么不能?”唐宁夕低声自喃,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连同身上的气息也变得不同起来。
“反正无论留在哪个世界,也再不能见到他。与其苟活,倒不如做些真正武侠世界里的人会做的事情。”
唐宁夕一下决心,转身策马扬鞭前往瑶山玄机。
阴暗的地牢中,洛衡天当日在白於山庄里的威容早已被连月的囚禁折磨得消失。顾舟一剑砍开地牢的锁链,洛凡音立刻开门冲过去。
“爹爹?”洛凡音想要大哭又怕被发现,只得哽咽着,探了探脉息才略微放心,小心翼翼地唤着洛衡天。
顾舟从怀里取出唐宁夕给的益气丸,又连忙拿出水来给昏迷不醒的人灌上。
许久,那洛衡天才有了一丝力气,慢慢睁开眼,一看见洛凡音,却以为和往日一般是幻觉。待洛凡音又唤了几声,才从浑噩中惊醒。
“女儿?你怎么会在这……”他心中一惊,“该不会你也被抓了起来?”
洛凡音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爹爹,我是来救你。”
“你一个人?”洛衡天仍是不信。
“前辈,还有我。”顾舟原是在地牢外望风。然而让他奇怪的是,这里竟然也没几个人巡逻,好像关着的人,也没有多重要。一听见洛衡天醒来,这才进来开了口。
那洛衡天见了顾舟,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洛衡天心中稍缓,忽而又想起一件事,忙道:“夏生呢?你们可知道他的下落?”
原来当时栾夏生也曾在地牢中和洛衡天度过一段时日。那时两人都被逼着服下了软功散,皆是无可奈何。而后红裳雪动了手段才把栾夏生给接出来。
洛凡音从小秦子口中得到的消息告知了他。洛衡天点头:“是了,那个红衣的女子对他有意,若是能助他离开……可是那姑娘,毕竟还是赤月教的人。”
洛凡音道:“爹爹,咱们现在先离开。师兄很快也能找到的。”
洛衡天在搀扶下勉强起身,还未站起又跌坐下来,摇头道:“不行,此刻功力尽失,恐怕未能走到外面,就已经被他们发现,到时候你跟顾大侠也走不了。”
顾舟见洛凡音一脸焦急,上前安慰道:“这地牢古怪得很,没什么人来。前辈若是一时恢复不了,先歇息一下,也是无妨。免得等会儿打草惊蛇,却走不得。”
洛凡音含泪点头。
洛衡天一听这话,却道:“你说得很是。那东城阴这些日子将我关在此处,却从不现身。以前听闻他四处搜刮那传说中藏宝图的秘密,没想到却会对白於山庄下手。可恨山庄一百八十余条人命,竟然全数……”说着心中悲切,但见洛凡音还安然无恙在身侧,又还有几分安慰,忍着泪没流出来。
顾舟见他如此,倒不好多说什么,想了想,又把武林盟会要攻打赤月教之事细细说来,却没透露那藏宝图的秘密。只因那时答应了霄容,此刻也不敢将这事告知别人。
这阴山上的赤月教总坛地道颇多,又十分复杂。顾舟心想,若不是有段承休给他的地图,只怕此事根本不可能成功。只是段承休又是怎么得到这份地图的?而那个小秦子,说是见过栾夏生,却又不知栾夏生现在在哪,真是可疑。两份地图标示得几乎一模一样,莫非这地图,是赤月教自己人所有?栾夏生的地图可以说是那个红裳雪所给,那段承休……
顾舟心中一有这想法,立刻产生了罪恶感:虽然段承休待人客气疏离,然而不像是谎话连篇虚心假意的伪君子,眼眸中的刚毅正直,也正是他顾舟想要与之结交的原因。
三人走在密道里,顾舟在前头带路,洛凡音本要在后,洛衡天怎么肯。于是父女二人跟在后面,一路上小心谨慎,免得触碰了那些机关。
就在三人以为可以平安无事走出去时,顾舟一开那暗道的门,三人均是躲在门后。所幸并没有什么飞针暗器。于是继续往前走。
未走十几步,突然十几枚暗箭冷冷射出。
“小心。”
顾舟反应极快,转身推开洛凡音,一甩长刀将所有暗箭一一打落。
差一点,自己就成了马蜂窝。
洛凡音看得心都要跳出来。
“是谁?”
在左边。
而顾舟和洛衡天在发现了暗器之后,同一时间看向那左边的暗道。
“有人来了。”洛衡天心中一紧,不知道来人的武功如何,顾舟能否带着他们安然出来。就算不行,能带走洛凡音一个,他也满足了。
那人缓缓地踱步过来。顾舟屏气凝神,却不由得紧张起来。依他走路的步法和气势,武功恐怕不在东城席玉之下。而东城席玉,他至今也不知自己能否打败他。这赤月教中,武功能比赤月教的左护法还高的,那就只有那个人了。赤月教的教主,东城阴。
这是顾舟第一次见到东城阴。与他想象中的不同,这个邪教教主的样貌并没有十分邪气,反而是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乍一眼,会让人想起武林中的义薄云天的一代大侠,然而身上散发的不容触犯的威严气场,又让人心生惧意,不敢放肆。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顾舟心中思绪万千,竟然忘了眼下的处境究竟有多凶险。
“你来了。”东城阴远在十步之遥的地方站着,没有再走过来。他负手冷冷地看着他们,不知心里是在打算什么。
洛衡天也是心中惊愕。那夜,山庄上下被下了□□,他勉强支撑也打不过那个右护法曲万丘。因为那曲万丘看上去如此妖异邪魅,他亦以为那东城阴定是个喜怒无常的邪恶之徒。没曾想竟然是这般人物。再乍一看他和顾舟,心中不由一惊。想起当年不死衣中传出的风波,冷汗顿时冒上额头。
洛凡音没有这等眼力,此刻心中牵挂着洛衡天的伤势,也担忧他们能否出去,更没看出对方就是赤月教的东城阴,只为顾舟着急起来。
“凡音,等会儿一有机会,就带着你爹爹先离开。我一个人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