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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凡音心中信他,却又担心道:“那你要小心……”
“走吧。”顾舟打断了她,只示意她不要拖拉。洛凡音无奈之余只得带着洛衡天继续向前走。
东城阴见洛家父女要走,上前一步。顾舟立刻朝他走去将他挡住。长刀飞速斩过,东城阴几次闪躲,却没出手。待终于抵挡不住,却才伸出左手,没有武器竟然徒手就把那刀刃夹住。若不是凤鸣刀韧性好又是名刀,只怕就直接断刃了。
顾舟眼神一狠,拼了内力转动刀身,逼得东城阴只得收手,连退几步。然而未等顾舟回神,东城阴竟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眼看一掌逼近,顾舟躲避不及连忙护住内力硬生生受下这一掌。结果还是被打飞了好几尺,所幸还能受得了,这才知道东城阴的内力有多深,也才知道他不带兵刃,只怕是掌力惊人。
血从嘴角流出,顾舟转过身,随手一擦,又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你什么话都不问,就只想和我打?”东城阴收了手,一双阴鸷的双眼盯着他,淡漠而无神。
一瞬间,顾舟似乎明白了东城席玉那种活死人的表情是从哪儿来的了。
“你要我问什么?”
东城阴一听,想了想道:“确实。你如果已经知道,自然不会问。不知道,也不会问。”
顾舟突然冷笑一声:“难道,你是要我问你,我顾舟,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
他这话问得不屑,然而东城阴不但没有生气,更没有感到悲哀,脸上的笑容比顾舟还冷。
“你可不要会错了意。我既然可以把你送走,自然也就不要了。”
顾舟脸色一白。然而洞中光线阴暗,照得人的脸晦暗不明,东城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是什么人?为了寻一个所谓的宝藏,四处屠杀,就算你得到那么多钱财又能怎样?”他不想再跟东城阴谈论那件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当年,那个人已经抛弃了他,那他顾舟就跟对方再无关系。
“能怎样?能得到取之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有长生不老的极寿。四处屠杀又如何?那些都是该死之徒。”像是平日里不想说的话,都想在此刻说出。东城阴突然笑起来,但是笑着的眼睛里却藏着深深的恨意:“这天下原本应该是我的,若不是因为我没他的运气,我怎么会沦落至此?既然上天不给我运气,我就要得到更多的时间,更多的钱财。什么兄弟,什么父子?到头来皆是要自相杀戮。哈哈……君臣父子?可笑至极!”
听得这话,顾舟就算不想明白,也难了。难道东城阴,竟是当今皇族?
“你不信?也怪不得你不信。可惜投错了胎,不该生在那个时候。”
朝廷的事,身处江湖的顾舟并不清楚。他多少听说过,那个原来本是太子却在先皇驾崩前因逆谋被罢黜的三皇子。然而所有人都以为那人早已被当今皇上给捉捕后处死,却没想过,这件事还有如此隐情。
“你打不过我。念在你身上还留着我的血,我也不会随手杀了你。但若是不自量力想要螳臂挡车,我可不会再顾念什么血肉亲情。”东城阴缓缓说着,“当年若不是一时妇人之仁,你我也不会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对峙。然而武林盟会那帮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硬是想要分个好坏,最好抽身离这事远远的。”
说完,转身走进了黑暗的地道中。
许久,顾舟都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收起刀,一迈步却是想往那里面跑去。
“顾大侠你还逞什么威风!快跑啊!”
顾舟一回头,竟然是小秦子。
他还没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人却比他更加啰嗦多话。
“洛小姐和洛庄主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了。我特地过来……嗯?没人?对方人呢?”
“走了。”顾舟转身离开。
“走了?”小秦子怪叫道:“被打跑了?果然顾大侠就是身手不凡。我都觉得不用来了,若不是洛小姐硬是要我来,我……”
顾舟皱了皱眉:“你这么大声是想引来其他人?”
小秦子马上闭嘴。顾舟心想:既然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干脆不要说出来得了。
这边,广千音一路跟着柳州州,却不是在阴山,而是在阴山不远处的一处空谷地。那空地唯独中间一株大榕树枝繁叶茂,周围只有短小的野草遍布。
车夫把车子停在榕树下,柳州州下了车后,四处观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突然,一个身影却从树上落下,不单单吓了柳州州一跳,就连他也差点蹦出来教训那人。
然而此人并非什么歹徒,柳州州一见他,反而十分亲密地过去拉住了对方的手。
广千音躲在远处看得挠心挠肺。“听不到啊!难不成经过上次的事,她特地挑了这种地方让人只能看不能听?等等,那个人,好像是……”
柳杀看着柳州州拉住自己的手,轻轻地甩开。
“妹妹,你究竟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柳州州简直是没了办法。无论怎么劝说,柳杀还是一意要留在那东城席玉身边。
“我都说了,我是孤儿,不是你的妹妹。”柳杀板着脸,转过身不理她,想了想,又说道:“我没什么小时候的记忆,就算我真的是那什么柳家庄的人,和你是有血缘的姐妹,但是这十来年,我都没见过你。你那么关心我做什么?”
柳州州此刻面纱早已揭下,听了柳杀的话,惨白着一张脸苦笑道:“你竟然问我,那么关心你做什么?小时候,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叫了多少声姐姐,现在,却来问我?罢了,如今且当我们没有关系,可你跟在那东城席玉身边,早晚会跟他一起死的。”
“一起死?我乐意。”柳杀怒道,“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那么多?”
“你怎么那么冥顽不灵?你就不怕将来真到了那一步,在下面时爹娘问你你可有脸面对他们?”
“我冥顽不灵?是你自己自作多情,无聊透顶。当初你经过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你为了让我活命让我离开他,我离开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既然柳家庄已经不在,大家也都失散了那么久,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干了吗?我是死是活跟你无关!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不再理会柳州州,倏忽一下已经走远。
柳杀心情难以平复地走在回阴山的路上。突然停住了脚步。
“什么人?出来。”
广千音知道柳杀绝对没有察觉到他躲在哪里。行走江湖,偶尔都会有觉得有人跟踪的错觉。这种故弄玄虚的招法,大家都会。至于能不能套出白狼,就得看对方脑子聪不聪明了。
他广千音自然是个聪明人。然而聪明人有时候不一定会做聪明事。
例如他现在,就真的走了出来。
柳杀一看见他,皱着眉:“你是谁?”
“无名小卒,无需记挂。”
柳杀见他不说,暗暗地摸着腰边的剑。“我觉得我见过你。你刚才,看到了。”
“怎么,你想杀人灭口?”广千音笑了笑,“但是你没有你们主子的本事,这种事最好不要心血来潮。”
“你是谁?”
“你已经问了我第二次了。但是我不打算告诉你,你也没必要知道。我只想说,你如果现在可以抽身,最好果断跟她走。而不是留在东城席玉身边,那个男人,没有感情,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他知道柳杀是柳州州的妹妹,因为上一次已经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当然你肯定觉得我在多管闲事。不过说不说是我的事,听不听我就管不着了。告辞。”
如果不是柳州州的关系,广千音才懒得理会这个一直跟在东城席玉身边的小跟班。
柳杀涨红了脸,气得差点追了上去。一想追上去也没有用,又恨恨地转身继续回阴山。
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傻瓜,所有人都把她当成笨蛋,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明明连半天也没有跟他相处过,为什么就可以想当然地拿他们的想法来揣测别人的心意?
她实在是厌烦透了那些无聊的人,那些如此心存恶意的人。
月圆当空。
瑶山之上,那亭子里的人仍在。
只是当年的小儿早已成长为俊美的青年,而一派仙骨的老者容颜未曾改变几分。
段承休看着玄机老人,颇有些恍惚当年。
“这一步可想得真长。”玄机老人见段承休心绪不宁,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看着我的脸就能想出答案?”
段承休把手中的棋子放下,赔礼道:“师父定然知晓,此刻我的心思已经不在棋局上。”
“是啊。”玄机老人长叹,“心中下着如此大的一盘棋。胥儿,要知道聪慧早逝这句话,是说与那些劳心过度者听的。你若是可以放宽心些……”
“但是我不能。”段承休端坐着,放在膝上的手却慢慢收紧,“师父,前世与今生,究竟要如何分别?灵魂与记忆,又要如何分别?若前世为牲畜,今世为人道,那他究竟该不该称之为人?若前世为男子,后世为男子,那他所爱之人,又要如何面对?若是……”
还未等段承休说出第三个“若是”,玄机老人早已摆手让他停下。
“这是你的事,还是别人的事?”
“我的事。”
“既然是你的事,那只要问问你自己,所有问题就都能解决了。”玄机老人淡淡笑着,“你觉得你是谁?”
“我、我不知道。”段承休低下头,咬着牙说出了这话。
“现在的你是谁?”
“段……永州段家,段承休。”
“那还有什么不知道?”玄机老人笑着反问。
“可是,”段承休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我还一直记挂着他所记挂的东西,放不下他放弃不了的感情。若说我对她有感情,可明明才见不过几次面,若说没有,每日里的朝思暮想却一直不断。如果说那感情是因他才生,那我还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既然你不想这份感情是因他而生,那为何不能是你自己对她有意?”
段承休一惊:“我对她有意?”
“若说前世今生,老朽还能谈论上几句。若是男女情爱,那可就帮不上忙了。”玄机老人看着他。
段承休缓了过来,俯首拜礼:“徒儿受教了。”
“你明日就下山?”
“是。”段承休点头:“只是此次下山,怕是凶多吉少,躲不了那口舌之灾。”他刚说完,又改口道,“其实也是名副其实,遇上了,也是我该得的。”
玄机老人只笑笑,没有言语。许久才道:“既然这样,再陪陪我下完这棋吧。这回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所谓难得糊涂,你也暂时先放一放心事罢。”
段承休点头应是。
第二日,从瑶山下来时,还是早晨初露刚逝。
段承休缓缓地走下山,身后跟着花照云和剑影。他没有说话,后面两人自然也没有说话。
本是百无聊赖之时,那黄衣少女却像仙法一般从草堆里冒出来,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冲着他招手,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冲着他们大喊:“好巧啊!我还打算今儿上去找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今天就下来了。”
段承休一脸惊愕,快步走了下来,却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接你啊!”唐宁夕笑嘻嘻道:“想想围剿邪教这种大事,身在江湖怎么能不参与。虽然你是重生了没错,但是你一个人挑着担子想想也是挺痛苦的,所以还是回来帮你一下。”
“为什么要帮我?”
“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唐宁夕心下觉得麻烦,但看他表情好像有些奇怪,只得耐下心道:“我们是一路的,我相信你。这样不行吗?我连我的身份都跟你……哦,不对,这事你早就知道了。应该是我连我要回去的小秘密都跟你说了,大家一起结伴打怪有什么不对?”
段承休不知道“结伴打怪”是什么话。反正唐宁夕一直以来都说着他不懂的话,做着许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此刻他心中只有一种想法,就是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如果不是理智阻止了他,他一定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