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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秋娘转着转着就不知不觉间被园子里的景致吸引了,渐渐的,她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还在院子里面游荡起来。
祁应铭已经跟着这个小丫头转了一下午了,看她起初还在找出去的路,后来干脆一会儿跑进园子里的假山之中晃悠,一会儿又满院子的追蝴蝶。祁应铭不由得莞尔,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太有意思了。
正看的有趣,却被一声断喝打断,仔细一看,原来是园子里的管事娘子,看见一个生面孔的小姑娘莽莽撞撞的在园子里乱逛,就跑出来问个究竟。
那管事娘子本来就是个性格极刁的人,怎么肯放过秦秋娘,当下就抓住她嚷嚷着要去告诉老爷夫人。
秦秋娘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什么身份,而自己要是被祁府的人发现该是什么样的结果。不过还是个没离开过爹娘身边的小姑娘,立刻就吓得花容失色,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祁应铭看秋娘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怜,一时有了恻隐之心,便迈步出来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我母亲新给我配的贴身丫鬟,我不过带她到院子里熟悉一下环境,干什么要喊得人尽皆知,叫外面的人知道了,凭白笑话。”
管事娘子立刻讪讪的松开手,祁应铭身份贵重,她可是连回嘴也不敢,更何况主子们想做什么,想留什么人在身边,又岂是她可以过问的?只是疑惑主母一向都要求少主子洁身自好,不许沾染上那些一般膏粱子弟爱沾的毛病,这次怎么就转了性?还是这么一个莽莽撞撞的小丫头?
祁应铭趁着管事娘子在发愣,拉了秦秋娘就走,直到进了自己的院子才松了手。
秦秋娘虽然有些不谙世事,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知道是祁应铭帮自己解了围,急忙对着祁应铭磕了好几个头,把祁应铭又看的个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你何必行此大礼?”
秋娘抬起头天真道,“我父亲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刚才救了我的性命,我给你磕几个头都算是轻的呢。”
祁应铭轻松一笑,“不过是替你解个围,怎么就成了救命之恩?”
秋娘认真的讲,“当然是救命之恩,要是被这里的老爷夫人知道了,我就要被打折双腿扔到暗牢里去了。”
这可是极严重的责罚!祁应铭大吃一惊,疑惑的上下打量了秦秋娘几眼,就这么个小姑娘,也不可能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啊?怎么就一旦抓住就要受这么严厉的惩罚?但再一想,若不是犯了什么错处,又怎么会被困在那个地方,还要偷偷爬墙才能出来?
想到这里,祁应铭便严厉的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关到那个地方去?”
秦秋娘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才和颜悦色的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被祁应铭一吓,泪都出来,抽抽搭搭道,“我,我不知道,我从出生起,就在那里了,家里人不让我出来,说被外面人一抓住就要打折双腿送暗牢里去,我,我不想去......”
祁应铭满心的疑惑,在他心中,父亲和母亲都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对家里的下人们也是宽和有度,怎么对个小姑娘就这么刻薄?可看秦秋娘这个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
想起家里人说起那栋偏僻的小楼,总是含糊带过,那一刻,祁应铭便做了一个决定,悄悄留下秦秋娘,然后自己再慢慢的查清楚。
可是他没想到,他这一个决定,从此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秦秋娘这么个生面孔突然进了祁应铭的屋子,当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祁应铭的贴身大丫鬟金玉就是其中一个,不过祁应铭对她说,不过是母亲看他屋子里人少,指派个洒扫丫鬟给他,叫金玉随意看着安排就行。
金玉一是觉得这样的小事都要去问主母,未免让主母觉得她小题大做,觉得她不成熟不稳重,二是不过是个管洒扫的小丫头,公子都不放在眼里,她却巴巴的当回事,有失她大丫鬟的风范,所以真的就指给秦秋娘一份扫院子烧水泡茶的活计,还去祁府的管事那里给秦秋娘报了个三等丫鬟的名头,每月按三等丫鬟的份例领月钱。
这事儿说来也巧,祁府因为要给祁老太爷办寿宴,人手不够,这个月正好买了一批新的下人入府,再加上年关将至,管事是忙得晕头转向,见是祁应铭身边的大丫鬟金玉过来报的,也没细查,直接就把秦秋娘的名字添上了祁府丫头的花名册里。而金玉,本来是觉得秋娘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一见管事的将人名直接就登记上了,还道管事的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呢,就这样,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秦秋娘竟成了祁应铭院子里的一个三等丫鬟。
秦秋娘稀里糊涂的就这么在祁府里留了下来,她为人豁达,性格开朗,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吃亏了占便宜了也从来不在乎,加之她留在这里,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渐渐的,祁应铭院子里的人便没有不喜欢她的了。
祁应铭一边暗暗探查那栋小楼的一切,一边悄悄的观察秦秋娘,发现她果真是个胸无城府,天真无邪的小姑娘,逐渐的就把那戒备的心,慢慢的放下了。而且相处的久了,他又发现了秦秋娘的许多优点是别人没有的,比如说院子里的差事,只要是能离祁应铭近一些的,这些丫鬟无不抢破了头的来做,而和祁应铭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便互相推诿,能躲就躲,可秦秋娘却不是,不管是谁,想来和她调个差事,她都一概应了,根本就没那些个歪歪心眼。
祁应铭在深宅大院里长大,自小见惯了这些尔虞我诈,邀功争宠,看见秦秋娘这样的,反而觉得很是新鲜,秦秋娘虽然生的不是上上之姿,可是俗话说的好,二八少女无丑妇,秦秋娘正是风华正茂,花儿一般的年纪,祁应铭自己都不觉得,他对秦秋娘已经慢慢生了好感。
这是别人看不出来,可金玉却看得出来,她是自小伺候祁应铭的人,对祁应铭的性格爱好摸得最是熟悉不过,从祁应铭看秦秋娘的眼神里,她就能看出祁应铭对秦秋娘已经有了意思。金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倒不见得有多喜欢祁应铭,只是觉得自己的位置受到了威胁,从那以后,就时不时的难为起秋娘来。
秋娘虽然不知道金玉为何态度对她一改以往的和睦,而总是找她的麻烦,但她知道,自己只有息事宁人才能在祁府里悄悄的生活下去,然后在伺机逃出祁府,想办法救出醉楼里的家人们,是以对金玉的挑衅,一概默默承受。
那一夜,暴雨倾盆,秦秋娘被金玉故意指派,去园子里的池塘里捞一些新鲜莲子给祁应铭熬莲子粥。其实金玉话一说出来,秦秋娘就知道了金玉的用意,莲子什么时候不能采,偏偏就要赶在这样的夜里去池塘里采了?
可是她人微言轻,又不能反驳,否则闹开了,她的身份暴露了,吃亏的只有她自己,所以秦秋娘只有含着委屈,去了池塘边上。
只是雨大路滑,秦秋娘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池塘,甫一入水,秦秋娘就慌了,拼命挣扎呼救,可奈何这样的大雨天里,哪里会有人经过,很快的秦秋娘就因为体力不支沉了底。
上面虽然大风大雨,可池塘里面却平静的很,秦秋娘双手双脚乱蹬,慌乱间踢到了池塘地下的一块石头,池塘底下侧面的花岗石突然就升起一道暗门,暗门很小,就秦秋娘的体型,也得要很勉强才可以钻进去,而且进了里面,如果不能转身,还是条死路,她也就只能活活的困死在里面。
只是秦秋娘此时哪里还管的上什么暗门不暗门的,看见有洞就凭着求生的本能拼命向里钻,额角和手足都擦破了也顾不上,好在那暗门里面的通道虽然狭窄,但却是向上走的,只爬了一会儿,就没有水了,秦秋娘好不容易死里逃了生,连休息都不敢,只一股气的爬出了暗道,直到来到一个空旷的密室之中,才靠在湿漉漉的砖墙之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待到秦秋娘缓过气来,环顾密室四周,发现这里有床有桌,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而且看看里面铺满了灰尘,应该是很久都没人住了。
秦秋娘想着反正一时也出不去,索性就在这个密室里逛了起来。
这里面的东西也没什么出奇,秦秋娘看了一圈儿觉得没什么新奇,又觉得有些困乏,便撕了一处裙角,爬回暗道沾了些水,准备清理一下床铺,晚上就睡在那里。
那个被褥早就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上面似乎还沾了一些暗红的东西,秦秋娘仔细看了看,觉得怎么有点像是血迹,她本来想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上面凑活一宿,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这脏被褥就万万是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