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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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陈氏这么一句话,谢家人全都站起身,脚步飞快地来到大门口。

    只见一架华贵奢靡的马车开过来,百姓自发让出一条道来,叮铃作响停在她们面前。

    明珠悬顶,四角坠着苏绣手捧月白灯笼,真丝作帘,轻轻摇晃间如水波微微荡漾,帘边的车厢上刻画着展翅欲飞的九天凤凰。

    华贵的让人觉得看一眼都得掏钱。

    比马车更华贵的是下来的人,君清氿披着一件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踏着实心红檀木打造的阶梯缓步下来,气质高贵,仪态万千。

    谢老夫人带着谢家众人连忙行礼:“参见昭阳公主。”

    “免礼。”君清氿眼神示意流云,流云连忙上前扶起谢老夫人。

    “谢公主。”

    谢老夫人忐忑地问:“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恕罪。公主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让你们见个心心念念的人。”君清氿淡淡一笑:“谢绥快下来吧。”

    “什么?!”

    君清氿一句话,满堂皆惊。

    流风等人听了君清氿的话,连忙拿起滑梯让谢绥的轮椅下来。

    沈氏眼含热泪,不敢置信地看着马车上下来的人。

    谢绥还没坐稳就被冲上来的沈氏紧紧抱住了:“三郎—我的儿——”

    谢绥忍不住红了眼的,他缓缓抬起手回抱住沈氏,沙哑着声音:“娘——”

    “诶——”

    镇国公府覆灭的那一日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还能有再见之时。

    两鬓微白的母亲抱住双腿残疾的儿子,尤其是他们还是大盛的有功之人。

    原本围在四周看戏的老百姓看着这母子相拥的动人场景也都湿了眼眶,长叹一口气:“真是造孽呀。”

    “大盛战神成了一个残废,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知以后谁能来守大盛太平。”

    君清氿在心里默默点头:君家是真的造孽。

    不知过了多久,谢绥轻声开口:“娘,公主还在这,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屋吧。”

    沈氏这才反应过来君清氿还站在边上看着,慌不迭地松开手跪在地上说:“罪妇一时忘了分寸,罪妇愿意领罚,还请殿下不要怪罪于三郎。”

    君清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本宫看着是这么不明是非的人吗?”

    听到这话沈氏更慌了,叩头道:“殿下恕罪。”

    君清氿对着谢绥抬了抬下巴:“喏,你自己说吧,本宫先进去了。”

    说完君清氿潇洒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进了门。

    谢绥点了点头,伸手拉起沈氏,语气温柔:“娘,殿下她真的很好,你不用这么担惊受怕。”

    沈氏慢慢站起来,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谢绥身上,微微笑了起来:“娘知道了,看你的表情,娘就知道昭阳公主对你很好。”

    “啊?”谢绥有点茫然不知道为什么沈氏会这么说,但听到沈氏后半句话,点了点头:“是,她是我进天牢以后唯一一个温柔待我的。”

    沈氏欣慰地拍了拍谢绥的肩:“那就好,你能想通自然是最好的。”

    谢绥更听不懂沈氏在说什么了:“娘,我们进去吧,殿下和祖母已经在里面了。”

    “嗯嗯,娘来推你。”

    “谢谢娘。”

    沈氏推起轮椅还没走两步,就惊讶赞叹:“这轮椅好顺畅呀,转起弯来也很轻松,公主真的有心了。”

    谢绥下马车的时候,沈氏就觉得谢绥是被人精心照顾过的,穿的是锦衣玉服,身上的伤也都有好好上药,闻不到任何的血腥味。没想到,就连轮椅这样的小细节也被考虑到了。

    沈氏自问是想不到这么周全的。

    谢绥和沈氏进屋的时候,君清氿已经端坐在首座喝茶了。

    “老夫人可曾知晓刚刚下的圣旨?”

    “请殿下明言。”

    “那本宫就直说了,刚刚梁芳梁公公来公主府宣旨,说谢家流放崖州。”

    一石激起千层浪,谢家众人惊呼:“什么?”

    谢老夫人惊得往后退了两步,略微平复了一下呼吸:“敢问殿下,圣旨可有说什么时候启程?”

    “大后天。”君清氿顿了顿:“你们和本宫一起。”

    这句话起了更大的一层浪,就连谢老夫人也连呼:“什么?!!”

    谢老夫人蹙眉看向谢绥,想向他确认一下这句话的真假,这个消息未免也太惊人了,难道昭阳公主因为谢家也被陛下厌弃了?

    君清氿淡淡一笑:“崖州是本宫的封地,本宫三天后启程去封地驻边三年,你们就和本宫一起。”

    君清氿的话让谢老夫人的眉头蹙得更深,崖州那样的偏远孤岛怎么会成为王子皇孙的封地?更何况还是君清氿这样千娇万宠的嫡公主,先不论陛下怎么想,这么于理不合的一件事,礼部那群老古董竟然没有劝谏制止?

    君清氿知道谢老夫人已经看出其中的问题,心中暗叹,盛京城这些百年世家的老夫人哪个不是心智过人、通透识大体的人精,可惜都只能宥于后宅,做一个背后的女人。

    “这段时间本宫有很多的事要做,你们现在就收拾东西随本宫去公主府。”

    陈氏问:“不知我们去了公主府是什么身份?”

    “你们以后是公主府没有签卖身契的奴仆。”君清氿的话有些残忍:“以崖州之大,大概是开垦荒地。”

    谢老夫人非常坦然地朝君清氿一拜:“罪妇代表谢家上下感谢殿下的厚爱。”

    开垦荒地算什么?做奴仆算什么?如果是真的流放,天知道谢家这些老弱妇孺能活几天。

    “老夫人不用这么自称,本宫不在意这些,听着也别扭。”

    “罪妇不敢,实在是怕被有心之人听到,以此大作文章攻击殿下。”

    君清氿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没事,而且你们这么自称的话,谢绥也得跟着。”

    谢绥懒洋洋地附和:“是呀,祖母,公主都这么发话了,遵命就是了。”

    谢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谨遵殿下旨意。”

    “行了,快收拾东西吧,本宫的晚宴还在公主府等着你们。”

    谢绥六岁的侄子谢闻渊“哇”了一声:“还有大餐吃呀!”

    谢绥促狭:“昭阳公主府的膳食,你想想那个规格。”

    众所周知,昭阳公主府就是“最好”的代名词。

    谢闻渊拉住宁氏的手晃了晃:“娘,那我们快点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