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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你们可都要好好考核,千万不能给殿下丢脸,原本葛大夫是不准备招徒的,还是殿下开口才有招的。”
“谢瑛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表情严肃。
谢绥从君清氿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看到谢闻汐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就说。”
谢闻汐问:“小叔,葛大夫是不是真的要招药童?”
“殿下确有此意。”
小姑娘揪着衣角,期待又忐忑:“小叔,我想报名。”
谢绥下意识反对:“不行!”
谢闻汐有些委屈:“为什么?”
她还以为谢绥会支持她呢。
“你是姑娘家。”谢绥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拒绝,想了一下这么说出这么个理由。
对,学医那么辛苦,他不忍心让小姑娘那么辛苦,而且医者还需接近外男,不是很合适。
谢闻汐不愿放弃:“可是殿下没有说不招姑娘家。”
谢绥这个时候一根筋了:“不许去。”
谢闻汐不敢忤逆他,但心里实在难受,眼眶殷红地往外跑:“我要去问殿下!”
“……”
谢绥愣怔一下,立刻往外追去。
只可惜,他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动作实在快不起来。
君清氿的院子离这不过几步路,谢闻汐人虽小,跑得却快,等谢绥追上,她已经敲响了主院院门。
“跟我回去。”谢绥压低声音。
谢家人性子都倔,谢闻汐也不例外。
她低着头,垂眸看地,“我想学医。”
谢绥还欲说什么,门内传来流云的声音:“谁啊?”
“流云姐姐,我是谢闻汐,想求见殿下。”
门开了,流云探出脑袋瞅瞅两人,敏锐地发觉气氛不对劲,侧身道:“先进来吧,殿下去田庄了还没回来,你们坐着等吧。”
事已至此,谢绥也无法阻止,只能寄希望于君清氿身上。
流云给谢闻汐端上一碗甜甜的杏仁露:“闻汐,你还想吃什么。”
对这个可爱又乖巧的妹妹,流云忍不住偏爱。
谢闻汐甜甜一笑:“谢谢流云姐姐,我吃这个就够了。”
真会演戏,谢绥喝了口茶,在心里说。
他偏过头,让自己不去看谢闻汐,不然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
谢闻汐喝了几口杏仁露,情绪渐渐冷静下来,不禁生出几分悔意。
她这样做好像有些冲动。
这种事闹到殿下这来是不是会影响殿下对她们的看法,觉得她们不够稳重得体。
谢闻汐刚想开口要回去,君清氿就回来了。
她笑容满面:“谢绥,报名的孩子还挺多的,以后不愁没大夫了。”
“恭喜殿下。”谢绥说:“还要看葛大夫愿不愿意了。”
君清氿突然发现谢闻汐也来了,这才注意到叔侄二人别别扭扭的氛围,不由笑道:“这是怎么了?闻汐你说。”
“殿下,”谢闻汐壮着胆子问,“您说医堂要招收药童,可有规定女子不能报名?”
君清氿顿时明白过来,暗自好笑,在写死略带期待的目光下,慢悠悠道:“没有。”
叔侄二人一个沉目,一个惊喜。
“殿下,女子如何能学医?”谢绥皱着眉问。
君清氿换了个坐姿,眉目舒展:
“你前面也说了,要看葛大夫愿不愿意,这也只是报名而已。”君清氿顿了顿:“而且学医这种事,男女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两条腿两只手上长了个脑袋。”
谢闻汐噗呲笑出来,原来殿下讲话这么有意思。
谢绥也笑:“殿下说的是。”
他眉头一松,心中没那么抗拒了。
只要谢闻汐考核不通过,她就不用学医。
谢闻汐却是眼睛一亮,她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考核通过,这样小叔就没有理由反对自己了!
两人心思都写在脸上,君清氿看得着实有趣,遂问谢闻汐:“闻汐你为何想要学医?”
从古至今,学医都是一项苦差事,没想到霍小娘子这娇娇弱弱的外表下,竟藏着这般勇敢的心。
小姑娘一脸虔诚地回答:“回殿下,我就是想给人疗伤治病。”
君清氿又问:“你年级小小,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小姑娘面露为难,又有些伤感。
君清氿笑容温和,“没关系,尽管说,这也是考核的一环。”
就当是提前面试。
谢绥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问:“殿下不是葛大夫考核吗?”
“本宫也是要考核的,考核人品,怎么不行吗?”
谢绥无法:“行行行。”
谢闻汐一听考核,不敢不认真,便道:“回殿下,我以前看到祖父和父亲受了伤,心里很难过,就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如果我能学会医术,就能更好地照顾他们。”
只可惜,她再也见不到祖父和父亲了。
谢绥神情怔然,目光逐渐变得柔软,其中夹杂几分痛楚。
流云旁观到现在,不得不佩服自家殿下。她家殿下什么劝告的话都没说,却轻易撼动了谢家叔侄二人。
“谢绥,”君清氿神情慵懒道,“你又为何不愿意让闻汐学医?”
谢绥顿住。
“殿下,我只想闻汐无忧无虑的,学医很辛苦,不适合她。”
“还有吗?”君清氿直视着他。
谢绥避开目光,低声道:“看病问诊于她而言并非善事。”
“你是说男女有别?”君清氿笑道,“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谢绥辩道:“此句表权衡之举,并不能依此断定闻汐适合学医。”
君清氿反问:“依你所言,大盛的女子们岂非无医可看?”
谢绥不解,“这如何能一样?”
“男女有别嘛,男大夫如何能给女患者看病?岂非有占便宜之嫌?”
“……”
流云也附和点头,“是啊,男大夫能给娘子们看诊,女大夫为何不能给郎君们看诊?”
谢绥彻底没话了,他也知道他这理由本就不太成立。
君清氿还是大发慈悲,换了说法:“你这回怎么成了个榆木脑袋,闻汐学成医术,也可专门为女子看诊,岂不皆大欢喜?”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暂时定定谢绥的心,至于后面谢闻汐要为谁看诊,那是她自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