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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招募也不行。
谁愿意放弃安逸日子,去刀光剑影的战场上?
君清氿道:“我去问问问葛大夫吧。”
严格:“他老人家年纪太大了,经不起折腾。”
“他的药堂总能抽调几个大夫出来吧。”
“他要是不愿意呢?”
没人是傻子。
君清氿沉默片刻,为难道:“那就只能骗一个是一个了。”
骗?如何骗?
田庄医馆里,葛洪上完课,走到院外松松筋骨,听到几个小少年在嘀咕。
是田庄的孩子们在说悄悄话。
他本不欲多听,却听其中一少年道:“你们听说了吗?西边又受灾了,殿下决定给他们送粮。”
“这不是好消息吗,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可是送粮要经过龙虎山,老虎寨就在龙虎山上,那可是崖州最凶猛的山匪,殿下送那么多粮过去,要是被山匪抢了怎么办?”
“咱们有兵,可以顺便剿匪。”
“剿匪很有可能会受伤,受了伤不能及时医治,粮食就不能及时送到西边的城镇,他们还是会死的。”
几个小少年愁眉苦脸,幽幽叹气,听得人心里怪难受的。
葛洪皱着眉回到后院,东西也不收拾了,坐在桌案旁也开始连连叹气。
他的孙子葛平川关切问:“祖父因何事烦忧?”
葛洪将方才的事说给他听,末了愁容满面:“殿下派人送粮救济灾民,还要担心山匪劫掠。若是送粮队真的受伤,又不能及时医治,那可就不得了了。”
“爷爷,”葛平川目光沉静,“你忘了咱家是做什么的?”
“你……”
少年眉目俊朗,神情坚定:“祖父,孙儿也想出一份力。”
葛洪心中一震。
他这孙子从小就有学医天赋,如今继承他的衣钵,已能独立看诊。
葛洪信任他的医术,却不忍他长途跋涉,经历刀光剑影。
“祖父,医者悬壶济世。殿下派人送粮,是利国利民的善举,运粮的战士需要咱们。”
葛平川尚且年少,自有一腔热血。若是人人都退缩,人人都害怕,那大盛早晚会被异族占领。
葛洪摇摇头,“你不用去,我去。”
他这把老骨头也活够了,就算遇上危险,也没什么大不了。
祖孙二人僵持不下,谁也不愿对方涉险,最后闹得田庄里的学徒们都知道了。
于是,年少热血的学徒们也加入进去。
葛洪不由吼道:“你们去添什么乱!”
“师父,我们可以帮忙打下手,可以积累经验!”
庄子上又不是天天有人生病,就算生病也只是小病小痛,这一个月来,他们就没怎么给人看过病治过伤。
但凡有点追求的,都希望自己能救更多的伤者。
当然,他们不是诅咒别人受伤,只是运粮队恰好需要他们。
没有伤亡更好!
事情闹大,传到流安耳中,流安听明白前因后果,心里已经有底,直接去禀告君清氿。
君清氿笑眯眯道:“想参与的都可以报名,届时再进行筛选。”
消息传回医馆,葛家祖孙、谢闻汐、其余一些学徒,争相报上大名。
君清氿拿着名单,递给谢绥:“军医有了。”
谢绥低首一瞧,看见“谢闻汐”三个字,眼底隐露忧色。
他问君清氿:“殿下打算如何挑选?”
君清氿秉着公平公正的态度,“各凭本事。”
谢绥捏着名单,欲言又止。
君清氿大概猜出他心中所想,但有些话有些事需要谢绥自己开口,而非她问。
“我去交待流云,让她安排一次考核。”
这些日子,君清氿偶尔也教过葛洪一些在异世学到的急救措施。
这些急救知识都很实用,而战场上就需要实用的。
葛洪学过之后,也会到城中医馆为患者看病,经过多番试验之后,确实摸索出一些经验,他再将这些经验传授给医馆学徒。
这些学徒都是日后军医组的预备役。
这次剿匪,君清氿希望可以让他们近距离感受小规模战争,锻炼他们的心理素质和临场反应能力。
虽然学徒们年纪尚小,但其实最大的也十三四岁了,再过几年也是可以成家立业的。
而且,其实只是攻打山贼,不会陷入什么危险境地的。
但是需要这样一个位置在。
天人交战后,谢绥终究还是开口:“殿下,学徒们年纪尚小,运粮队行军路远,恐有不便。”
君清氿直白道:“你是担心闻汐吧?”
谢绥沉默须臾,颔首:“我的确担心她。”
他为此深感愧疚。
君清氿沉吟道:“若学徒不适合,咱们只能从城中医馆招募适龄大夫。”
谢绥也知自己不该说这话,可他太害怕了。
祖父、双亲、兄长的惨死曾一度成为他的噩梦,他不敢再经历一次亲人受伤或逝去的痛楚。
君清氿瞥他一眼,故意长叹一声:“谢绥,你这是在为难我啊。”
谢绥手指扣着名单,心中左右交锋。
想到谢闻汐勤奋刻苦的场景,想到君清氿殚精竭虑的画面,想到即将涉险的府兵们,他终究还是动摇了。
私与公,本就难以抉择。
可转念一想,他们谢家人,生来就是为了冒险的。
公义战胜私情,谢绥已下定决心。
君清氿却道:“不让学徒去也可以,但前提是,你必须要保证送粮队的安全!”
“我需要你全须全尾地将他们带回来!我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我希望你能以此为目标!”
“谢绥,这是你严格意义上的第一仗,希望你能不堕战神威名。”
谢绥启唇欲答,却发现喉咙酸涩无比,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人容颜生光,清澈的眸子里全都是对他的信任,以及对他的厚待。
他沙哑着嗓音问:“那军医……”
君清氿不甚在意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全崖州找不出几个愿意随军的大夫来!”
她本来是打算历练学徒们,但想到谢绥不久前家破人亡,失去数位亲人,有些理解他对亲人的看重。
而且仔细想想,学徒们到底年纪尚小,随军多有不便。
谢绥的思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便改了主意。
谢绥眸色深幽,郑重道:“谢某定不负所托。”
君清氿眼角堆笑,眉目生辉。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