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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威说罢转身出门,在一干衙役的保护下,乘着马轿回到三十里外的南麓别院。
罗玮术也转身回到后院,元曼琪正等着他吃完饭。
屏退所有佣人,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
“大人,看你的眉宇之间凝着阴郁,莫不是府衙出了啥事?”
元曼琪给罗玮术盛了一碗汤,一边递过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没事……”
罗玮术想了想,突然问:“曼琪,你还记得你家那个叫做霓裳的丫鬟吗?”
“记得啊。”
元曼琪说:“不过十八年前我在娘家的时候,霓裳只是一重门里的一个使唤丫鬟,整天就是洗衣做饭打杂,印象不太深刻。据说,我过来之后没几年,霓裳也就死了。”
罗玮术点着头,突然凝视着元曼琪说:“死了倒是死了,不过今天下午又复活了。”
“什么?”
元曼琪惊得睁大了鸽子蛋一样的眼睛,睫毛都直立起来,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更白了。
一阵狂风掠过窗前,桂花树影像一道道诡异的魅影在窗外剧烈摇摆,发出哗啦啦的怪叫。
罗玮术起身去关窗户,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云层,忧伤地嘀咕了一句:“黑云压顶,看来今夜将是满城风雨”。
窗户关上的一瞬间,一道劲风灌进屋里,元曼琪浑身一个激灵。
当夜,果然满城风雨,整个青州城黑云笼罩,暴雨倾盆。
元府三重大院里的二十多挂灯笼显得非常黯然,和十八年前一样,一团团蛋黄一样的灯笼还蒙着模糊的氤氲,像一只只鬼眼在风雨里摇曳。
老管家元福住在第一重门右侧的房间里,暴雨来袭,他却猛然把窗户推开了一扇,任由雨点打在他苍老的脸上。
仰望漆黑的夜空,语气忧伤地吟诵着一首诗。
黑云压顶天门关,
山雨欲来五月寒。
苦寻灵幽一千载,
东岳灵潭觅金还。
房顶上,一道黑影听见元福的吟诵,哧哧地笑着。
那道黑影脚勾屋檐瓦瓴,刚刚弯过身子准备俯身到窗户袭击元福,不料元福瞬间就把窗户关掉,“嘭”的一声,黑影纤细的玉臂刚触及到窗棂,倏然就被弹开。
黑影立即弹回身子,伏在房顶,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这死老头原来早有防备,居然在自己的居室四周施了金刚罩,难怪这些年我一直进不了他的房间。”
一纵身就消失在雨夜里。
元府三重门的议事厅里,元喆禹正和南山道观的道长南宫菅野商议着大事。这一次,南宫道长是被当作贵宾请来的。
当天下午,元府的确出现了怪事,霓裳的尸身才抬回来不久,两个负责后院警卫的家丁突然死了。
后院有着元喆禹天大的秘密,死掉的那两个家丁也是他的心腹。
元喆禹非常伤心,因为直到那两个家丁的灵魂出窍之后他才发现,原来那两人也是轮回千年一直跟随着他的卫士,也是一千年前在东岳峰塌陷之后投生到青州城的。
直到现在,身边的三名卫士:两个家丁和一个丫鬟都死了。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他们谁是人谁是鬼呢?是来自灵界、魔族还是冥界?
南宫道长给两名死者做完法事,就被元喆禹亲自请进了三重门的议事厅里。
这是十八年,南宫菅野第一次第一进入元府的三重门。
“道长,依你看来,那两人真的是被鬼怪所杀?”
霓裳诈尸咬死人的事情在整个青州城的都传得飞飞扬扬的了,但是元喆禹还是将信将疑。
霓裳的尸身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一重门左侧的一间空厢房里,倘真诈尸咬人,那一直丁寸步不离的四个家丁怎么不被咬死呢?
但是就那两名死者的创口来看,脖颈上的血洞,的确很像是被鬼怪咬死的,手足扭曲,面目狰狞,死得非常凄惨,让元喆禹感到阵阵心痛,不寒而栗。
“按照元老爷的说法,莫非是被活人咬死的?”
南宫菅野有点愤懑,却又不好发作。
诈尸咬人是他定论的,元老爷的此番质疑,等于就宣布赫赫有名的南宫道长说了假话。
元喆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长是道法高人,元某怎么敢怀疑?只有一事元某不解,甚感蹊跷,据那四个守卫尸身的家丁禀报,霓裳一直就躺着未曾动过,她又是怎么去咬死人的呢?”
南山道长斜着眼睛看了元喆禹一眼,高深莫测地说:“这个妖女原本就是冥界之物,茹毛饮血,要去咬死两个人,又何须尸身动弹?”
“哦……”
元喆禹点点头,心里有了些许分寸。
南宫菅野转着眼珠,沉吟片刻,又一字一顿地说,以示他所言的重要性:“妖女加上那两名家丁,其实都是邪物,死了倒好。但是元老爷必须按照贫道之前讲的方法,尽快将这三具尸身镇于东岳峰之下三百丈的冥境,让他们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否则,不出三日,只怕元府还会生出更大的异端。”
“哦……”
元喆禹又点点头,哧了一口气问:“要将三具尸身葬入东岳底下三百丈的冥境,只怕三日之内不一定能做到,打洞也要花些时日啊。”
南宫菅野瞥了元喆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元老爷当真信我所言,自然是有办法的,倘若不信,不妨再等三日之后自有分晓,贫道告辞。”
说罢起身出门。
“哎哎……道长你这是……”
元喆禹急忙追出门。
“道长留步。”
小萼突然从议事厅右侧的正房里跑出来。
现在的小萼,已经住进元府正房多年,完全成了元府的内管家。
大夫人文氏和二姨太吕氏,早就分别被赶进两侧厢房的“冷宫”。
听到小萼的一声吆喝,已经走进院子中央的南宫菅野就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滚!”
元喆禹突然朝小萼恶狠狠地低喝了一声,小萼身子向前微倾着,却不敢再迈出半步。
“爹爹!”
元浅霭也从议事厅右侧的紫薇阁里跑了出来,正好听见元喆禹喝斥自己的母亲。
“你怎么这样对娘亲呢?娘亲是为了我才挽留道长的。”
“呵呵,霭儿有什么事情要请教道长啊?”
对于女儿元浅霭,元喆禹一直爱如掌上明珠,百依百顺。
元浅霭却不理睬她爹,径直跑到南宫菅野的身边,甚至毫不避嫌地拉着道长的胳膊,甚是亲切。
这才回头对元喆禹说:“我今年都十七岁了,得请道长给我掐算一下,看看我的白马王子是在东方呢?还是在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