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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女贵不可言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姜佛桑很快便追了上来,紧随在他后面。
萧元度却像是有意戏耍她一般,一抖缰绳,以鞭柄敲打马腹,两人之间的距离随之再度拉大。
姜佛桑并不气恼,抿着唇,仍是奋起直追。
一追一赶,两人就这么胶着着。
前方忽而出现一个拐弯,转弯时速度若是过快,易导致重心不稳。回头,果见姜女身体急速向后倒去。
萧元度正要勒马回头去接应她,就见姜女临危不乱,身体用力前倾,右手扯紧缰绳,一举化解了落马之危。
速度却也因此降了下来。
不过萧元度也停下了。
姜佛桑抓住这个机会,压低重心、紧贴马背,挥鞭急追,终于超了过去。
萧元度扯了下嘴角,这次换他在后追赶。
这场比试的最终,以姜佛桑一个漂亮的立马而结束。
萧元度屈起一指放到唇边,呼哨悠长而响亮,算是为她喝彩。
姜佛桑轻轻喘息着,两颊艳如朝霞,眼底燃着兴奋的火苗。
她看着萧元度,道:“终有一天,不需你相让,我也能赢你。”她当然清楚这次能赢是萧元度放水之故。
萧元度斜眯着眼,笑道:“夫人好志向,我等着那一日。”
姜佛桑心知自己在他面前说这话多少有些自不量力,笑便笑罢。
只是笑微微提醒他称呼错了。
这次出来还和去年一样,能避免称呼他为夫主的场合姜佛桑仍旧以五兄称之,乌鲁村的乡民恰好不认识他俩,只以为二人是兄妹。
萧元度这回出奇地没有黑脸,从善如流叫了她一声妹妹,而不是阿妹。
姜佛桑总觉得他这一声叫得古怪,细端详,并没看出端倪来,也便由他了。
斜阳悠悠,余晖遍洒山野,两人信马由缰往回走。
方才只顾风驰电掣,现下才发现距离乌鲁村已经甚远。
他们当前所处是一片辽阔的草场,草木葱翠,极远的地方能看到山峦起伏的形状。
忽听得一阵哞哞咩咩的叫声,偏头望去,右前方,大批牛羊浩浩荡荡正朝这边来。牛羊的后面还跟着一群推着独轮车的牧民,车上满载着他们的家当。
已往北部来过多回的姜佛桑对眼前情景并不陌生,知道这是在转场。
北部民众虽也耕田,奈何土地不如南边肥沃,于是半耕半牧,还是以放牧为主。而转场正是牧民们的传统。
熬过寒冬之后,家家户户的草料都瓮尽杯干,到了春日,新鲜饲草仍然短缺——这二季是一年中牛羊膘情最差时。
随着夏季的到来,牧民们一刻也不愿耽搁,驱赶着自家牛羊离开固定居所前往水草丰美之地。
这是一年中的大事,可以说每一次转场都承载着牧民们对殷实富足生活的向往,因而哪怕要风餐露宿、长途跋涉也在所不惜。
往往清晨天还未亮时他们就赶着牛羊骑着马出发了。转场路程不定,若是幸运,一天便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有的牧群则需走上两三天才能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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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老牧民对哪里能确保牛羊有食不完的新鲜牧草心里都有数,很少毫无头绪的东奔西撞。
到了目的地,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们就将在这里安营扎寨、放牛牧羊,直到天寒草枯、风雪来临,再带着膘肥体壮的牛羊还有打到的草料返回居住地。
姜佛桑对这种生活方式感到新奇,萧元度却是司空见惯。
他说乌绸海以北,北凉人就是游牧为生。
北凉降雨稀少,雨水极度缺乏,不适宜农耕,牲畜便是部民的唯一财富。所以比起半耕半牧,北凉人才是完全的逐水草而居。
为了适应更为高寒干旱的气候,他们的牧民也就不得不养成随季节更替而不停转移寻找新草场的习惯。
萧元度就曾见过近千户牧民、数十万头只牲畜一同迁徙的场景,实为壮观。
姜佛桑抓住了他的话柄,就问:“你那几年不是一直在洛邑?”
萧元度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侧前方越来越近的畜群。
“北凉人当时在洛邑立足未稳,为了更好地制约各坞主,我们这些人就被送去了乌绸海以北的北凉旧都,”萧元度嗤笑一声,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屑,“他们称之为旧都,实际就是个老巢而已。在大坞主们接连不断的抗议之下,后面几年才转到洛邑。”
“那——”姜佛桑正想在问些别的,右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冲他们大喊:“闪开、快闪开!”口音浓重,离得又远,听不甚清。
也无需听清了,因为眼睛已经看到一匹马正朝他们疾奔而来。
若是寻常马匹自然无需紧张,但这马横冲直撞,不知是惊了还是怎么,瞧着很不对劲。
姜佛桑还未回神,萧元度猛一拍她那只马的臀部,马儿载着姜佛桑朝正前方窜了出去。萧元度自己则拨转马头与那匹疯马迎头撞上。
牧民的提醒声已经变了调。
姜佛桑费了些力才勒停她那匹马,回头,就见萧元度也已经下马。
那匹疯马也被逼得停了下来,只是仍然躁动得很,且充满了警惕。
这种状态下,动作大些、稍微露出一些接近的迹象,它便会狂奔而走。
萧元度从赶来的牧民手里接过套马索,两人低声快速交流了几句,萧元度俯下身子、悄悄接近那匹马。瞅准时机,甩出套马索,在牧民的配合下一举套住了它。
说时迟那时快,套马索扔出的一瞬,赶在马暴动之前,萧元度一个飞身跨到了马背上。
接下来便是体力与意志的较量。
那匹马真如疯了一般,原地巅跳甩动!萧元度紧抓套马索,努力在马背上保持平衡。
如此这般持续了许久,看得人惊心动魄,牧民都叫喊着让他先下来,别管马了。
萧元度置若罔闻。
又过了一会儿,马儿的体力渐渐耗尽。
握缰的手松了松,萧元度直起身来,拍了拍它的脖颈,那马竟然极驯服的甩了甩鬃毛。
萧元度一夹马腹,骑着它跑了两圈后停到牧民面前,下马将缰绳抛给了他。
直到这时,姜佛桑屏着的呼吸才重新恢复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