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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连夜派出宫中的太监去长安城的定北公府。
李思哲听完太监传达的口谕后,在纸上写下来两个名字。
“伍安,林正。”
这两人都是之前李思哲麾下的守捉郎将,现在在狼烟山三关任职。
最后一人,李思哲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也就是那个人让自己起了决战的想法。
“圣上口谕,着泾阳县伯苏策,东宫听用。”一位黑脸太监身穿紫袍严肃的传达了赵钰民的口谕。
三品紫袍,这样的人物,即便是残缺之人,也比苏策这个县伯高出不少品级,苏策不敢得罪这样的人。
“公公,这也到了午时,不如用些便饭。”虽然不敢得罪,但是让苏策巴结,苏策还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到了苏庄的午饭时间,待客之道,苏策还是明白的。
“哦?午时用饭,你这里的规矩倒是不同于别处!泾阳县伯不必客气,这次好好做事,少不了你的好处。”紫袍公公感觉新奇,离宫也不着急回去了。
“还不知道公公名讳,庄里产百果酿,公公回去带上一些,从南山到这里,一路上辛苦公公了。”苏策一边笑着说话,一边示意李常,李常拿出来一个锦袋,里面装着二十两金。
黑面太监借过李常双手递过来的锦袋,颠了颠,又丢给了李常。有些生气的骂道:“苏小子,不会溜须拍马便不要做,你的事,某知道,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爵位,谁敢不敬,老夫叫常斌,当年也是边地拼杀出来的,受了点伤,圣人看某可怜便让某入了宫,某可不是那些腌臜之辈。”
常斌说话倒是神色如常。这么一说,苏策倒是立马反应过来了,作为一个男人,受了那种伤,没有变得阴损,反倒光明磊落,这样的人心智坚定,可交!
送礼等事情还不要做了,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行为倒是一种折辱。
苏策脸上的假笑消失了,当初来长安城自己遇到的事情,这一年多来的蛰伏,一幕幕涌上心头,眼眶有些红润。
从始至终苏策也不过是一个平头老百姓的性子,受了委屈,逼得没有办法,也只能撒泼打滚的把脸面丢在了长安城,现在忽然听到这样的话,心头实在酸楚。
苏策冲着常斌行了一礼。
“常公,受教了!”
“莫做小儿态。”
“常公,随我来!”
苏策领着紫袍公公走出苏府,走到大食堂,此时刚刚从校场列队来大食堂的食邑们,在大食堂门口喊着大乾军号,一伙一伙的走进大食堂。
苏策看到紫袍公公停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食堂门口的场面,看着紫袍公公疑惑的眼神。
苏策连忙解释道:“公公,这是都是庄里的孩子,身上穿皮甲的是我的一百食邑,布衣的是庄里的娃娃,上午跟着我的亲卫在校场打磨身体,顺便学些军中规矩,下午去私塾跟着讲习读些书。”
常斌点了点头,窥一斑而知全豹,处一隅而观全局,看来这年轻人的心气还没被打消。
进了食堂,苏策带着常斌坐在平时自己的那张桌子,李常带着常斌的侍从坐到别处,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和大食堂其他的桌子没什么两样。
“庄里人多,能吃饱已经是不易,饭食粗鄙,常公,不要嫌弃!”今天庄里中午做的凉面,过水凉过的白色面条上放着烫熟的苋菜,一大勺肉酱铺在最上面。
“粗鄙?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饭食,说说。”这段时间,皇帝赵钰民的胃口不太好,一是因为热,二是朝堂上的烦心事太多。常斌作为守卫宫廷的掌事公公,为圣人分忧,他也没有那个能力,但是圣人吃得太少总是不好。
苏策示意常斌跟着自己学,把面条搅拌好,剥好几瓣蒜,边吃边和常斌聊起了凉面的做法。
吃完面,喝一碗原汁原汤的面汤,常斌就打算走了。
苏策将常斌送到庄外,常斌上马后没有着急走,坐在马上招手苏策到近前来,同时让手下拉开距离。
“苏策,今天这顿饭,老夫吃得开心,不妨多说几句,勋贵半数老迈是对你而言是个机会,但这些人与你一样为大乾拼过命,流过血,也算是你泽袍,做事情不要鲁莽。
圣人说过勋贵内斗要有度,上次为了你的事,一位侯爷丢了爵位。
切记,勋贵斗可以,不可放于明白。定北公帮你把事情平了,日后做事要有手段,不要想着一击致命,这里是长安城,不是边地,不可死斗,明白吗?”
苏策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多谢常公,小子明白了,听说定北公好酒,苏庄正好产酒,也得让大帅品鉴品鉴。”
常斌呵呵一笑说道:“到底是战场上立下大功的,倒是聪明,一点就透,百果酿,五家酒楼,一家是上面的,剩下四家都是几位国公的买卖,算是给你的补偿,多出庄看看,整日待在庄子里面,消息闭塞,多接触接触其他勋贵,长长见识。”
说完,常斌骑马离开,苏策等到视线中的背影消失,脸色沉了下来。
今天,这位常公公可不仅仅是出于好心的过来点醒自己,同时最后那一番话也是一种警告。
身为勋贵,不能脱离这个身份,那就只能遵守其中的规矩,长安城的大小勋贵不会排挤谁,因为每一个人都是属于这个群体的,在内可以竞争,但是对外则必须团结一致。
就像是军阵一般,有人立功,有人牺牲,但是最终的目的只有胜利。
不管怎样,之前的事情,在常斌出面后,就到此为止了,老牌勋贵接纳了新晋勋贵的加入,但是勋贵的规矩也需要遵守。
回到庄内,苏策开始整理自己的武备,自从来到长安这边,苏策很久没有穿过甲胄了。
黑色的甲片还留着北征决战时留下的箭痕,这副甲胄上面的灰尘也难掩曾经的金戈铁马的回忆。
拿出水盆,加上皂角粉,苏策认真的清理着盔甲上的灰尘,保护甲胄的油脂都干裂了,苏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将甲胄清理干净。
想想但是在烽燧堡的日子,甲胄兵器一日一洁,苏策自嘲一笑,安逸的生活似乎已经磨掉了曾经烽燧堡敢于死战的自己。
独自披上甲胄,苏策闭上眼睛,盔甲冰冷厚实的触感,似乎又把他带回了那片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