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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欢越过她,拾了件靛青色的纱袍披上,吐槽道:“你那是什么眼光,大红俗气招摇,穿着像头花母猪。”
“还看穿者容貌。”初夏不满地努努嘴,“结亲之时皆着大红婚服,哪里俗气了,大红色寓意祥瑞。”
郁欢像看一头猪般看着她,拿过糖人尝了尝,岔开了话题,“五日后便是百花宴,我不做花,去免了记名。”
“啊?为何不去,小姐闭月羞花,当是在宴上一展风采让那些人自行羞愧。”初夏有些不解,却还是收拾好了衣物,扶着郁欢出了门。
若在百花宴博得好名声,来日结亲也可高攀门楣。
两人立于海棠树下,风拂过郁欢未绾的秀发,不巧是引她咳嗽两声,初夏很有眼色地跑回房拿了件披风出来,替她拢上。
郁欢叹息,“初夏啊,我忽然想起一段词,叫什么,人成各,今非昨...”
她没念全,只是那脸庞好生落寞。
初夏翻了翻白眼,“明日午时学考成绩便公布了,您瞧瞧您,连段词都记得这么艰难。”虽是这般却也还是把下句词接了上,“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
咽泪装欢。
她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因为明白,所以念不全最后那四字,“奴婢定是染了您的坏记性,也是记不得那词了。”
郁欢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给你胆了,成天没大没小,就不怕我打你板子?”
“小姐舍得吗?”初夏傲娇地抬起脑袋,望着那月亮道:“今晚的月可比昨晚圆多了。”
郁欢未语。
世间的存在总是残缺多过圆满,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望相似。
两人呆望许久,郁欢道犯困便回房歇下了,初夏在门外守了会,便在门前的石阶坐了下来,人心不是石头做的,是知冷暖的。
这一刻,她知晓,她是心疼郁欢的,不是以主子的下人身份虚情假意,而是发自她的内心。
她坐在石阶上想着想着,许是月色迷人让她不禁睡着了,也是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件衣衫,似是在担心她着凉了。
醒来时天蒙蒙亮,是以洒扫丫鬟的动静大了些,把她惊醒,她手捻起那件衣衫,一股暖流汇进心窝,无论怎么讲,郁欢终是待她不错的。
寻着机会她定央主子允酌春来给郁欢瞧瞧身子。
难得的好天气,既无风雨也不感燥热,郁欢这一睡便至了午时,她这些天都未去给祖母请安,想来老太太也该是沉浸在与郁宽的天伦之乐中。
“小姐,翰林书院已经放榜,你都不好奇吗?”初夏替她挽着发髻,看着姑娘睡意朦胧的双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照您这态度,不得丙下已是神明开恩。”
郁欢嘴角抽了抽,“你对我是有多不自信?”
罢了,她挑选着妆奁里的首饰,珍贵华丽的珠钗就像是不值钱的玩意般,被她随意地扔在地上,“不过若是取得好成绩,当是由老师在侧才好,我也好向他证明那十日的授课我是有多么的认真。”
想着,她便把初夏遣了出去,“你去打听打听老师住所,便说我邀他在书院门口一道看成绩。”
“喏。”初夏抿嘴偷笑,替她戴好左耳的蓝珠耳坠便退了出去。
阿桑在一旁站着,看着主仆二人这般相处,有些许羡慕,不过经昨日一事,她对郁欢还存着几分畏惧,至于那心疼...
她一个奴婢,生死不由己,有什么好心疼主人家的。
“阿桑。”
慵懒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忙把温好的牛乳递过去,“奴婢在。”
郁欢:“你知道我最不喜哪种人吗?”
阿桑道:“奴婢才刚伺候您,奴婢不知。”
郁欢抬眸,从这个位置可以一眼望至院门,只见一个小姑娘正蹦蹦跳跳地朝这里走来,所过之处铃铛声响,“自作聪明的人,却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
随着话音落下,房门被推开,“大姐姐。”
郁欢两眼弯弯,宠溺一笑,任由小姑娘扑进怀里,嗓音温柔,“皮猴,这样跑也不怕摔着。”
小姑娘在她怀里蹭了蹭,像只小猫似的,“摔着了便站起来,安歌可不怕疼。大姐姐,书院放榜了,安歌想陪你一起去看。”
其实是有小厮专门去看的,而后直接将成绩报回来,但有规定,结业之人都要在卷上亲笔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是一种仪式。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成绩了。”郁欢肯定道,替她理了理衣裳的皱褶。
郁安歌笑容灿烂,“不告诉你。”
她确实知道了,午时一刻便在大门等着,刚听到消息便跑过来了,她扯着姑娘的衣袖晃来晃去,“一起去看嘛,好不好嘛。”
“行行行。”
姐妹俩就这样出了门,阿桑紧跟其后,满脸不知所措。
李管家说得郁小姐真心相待的只有五小姐,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小姑娘便是五小姐,那昨日她去见的那位五小姐,又是谁?
霎时间她想起了郁欢的那问。
——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