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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话术

作者:爱笑的暹罗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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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时不知事,祖父不曾来得及教导我作为嫡女应当考量什么便已逝去,臣女蠢笨,竟至而今才明白那时犯下了多大的祸事。”郁欢悔不当初,“臣女使家族蒙羞,悔恨不已,忆起祖父在时为国的贡献,只想能若祖父般替国争辉,不争馒头争口气。”

    字字不提感情,只提功名利禄。

    顾修远感叹,“难得你有此心,你比起之前确实稳重多了,现今你已过及笄之年,关于亲事是需要提上日程了。”

    “难道?”郁欢一惊,捏着衣袖的手一紧。

    却见顾修远摇了摇头,“毕竟是郁家唯一的嫡系,郁老太太既都不愿干涉你,那自然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选择。”

    亲事既然被提了出来,人选虽可变,但终是要成的。

    “臣女暂无这方面打算,只想再为家族多做些什么。”郁欢眼色沉了沉,“岂敢劳烦您们花心思在这等事上。”

    她不能嫁人,也不愿嫁,无论是谁,都不行。

    “闻你与燕家亲切,父皇却念上柱国之情,还是想你能入天家。”顾修远闻言心底不是滋味,昨日的结果,于他而言称不上什么好坏,“孤身侧的位置,是空着的。”

    什么念及上柱国之情,无非是如今的郁家人微言轻,这傍着谁都不会影响朝堂的站位,他和太后的话,似乎都让陛下对郁欢有不好的印象了。

    “臣女惶恐。”

    郁欢猛然起身,半跪在地上,“郁家岂敢有这等意思,只想明哲保身罢。”

    她仍旧是那个意思,她不愿嫁人。

    顾修远静静看着她,半晌,一抹哀伤在他心底化开,“孤明白了,孤会再去说与的。”

    “臣女谢过殿下。”郁欢垂眸,“臣女的抉择终是无关郁家的,还望殿下莫要误解,郁府上下忠肝义胆,其心可鉴。”

    “孤知道。”

    顾修远饮了口茶,朝思暮想的姑娘就在眼前,他却什么真心话都讲不出来,只能淡淡说上一句,“若是实在躲不开,孤可以给你庇护的。”

    明明说得平静淡然,那心却紧张得不得了。

    便是这刹那,郁欢忽然想起了宣佩玖,那一声声我在,那似水般的温柔,她道:“臣女惶恐,虽视死如归,还愿事能顺心。”

    她本来便是要依傍东宫的,既然已经抛来了橄榄枝,她应该顺势而上的,而不是一遍遍地抗议,无声地说着宁死不嫁。

    “孤知道了。”

    顾修远淡然地饮着茶,丝毫没被这份拒绝影响,只是又提起了画笔,眼角的怀念暴露无疑。

    她若是还记得,定然不会如此吧,不过也对,她便是这般高傲的性子,以己身作为筹码的事,她是不屑的。

    前脚刚出东宫的门,后脚便迎来了麻烦。

    “郁小姐,太后邀您慈宁宫一叙。”

    “陛下口谕,请您去乾清宫一趟。”

    郁欢垂眸,平时这二位倒是对郁家视若无睹,她福了福身,“臣女谨遵圣意。”

    太监:“那太后那边?”

    郁欢故作为难道:“还望太后体谅,圣意难违,恕臣女有心无力。”

    走在这熟悉的宫道,郁欢的心越来越凉,她深深明白什么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伴君如伴虎,天家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最是无情也是帝王家。

    ——“宣,上柱国郁掣之女郁欢入殿。”

    熏炉里燃着龙涎香,陛下看了眼拜见的郁欢,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由内而外浑然天成的帝王威严时刻笼罩着姑娘。

    郁欢还是保持着行礼的模样,未叫她起,她便不起。

    她的神色淡然,丝毫没有紧张害怕,那份帝王威压恍若没有,寻常人在这没有声音的风波中早已汗湿衣襟了。

    “太后,太子,都因你的亲事来找朕。”陛下仍旧看着手里的书,“你又与九皇子有所牵连,你有什么说的。”

    郁欢不动声色道:“臣女无话可说。”

    这位陛下她是了解的,问什么便答什么,别想着给自己开脱,她是会几分话术的,和这位谈话,只要不去触碰那份威仪,便一切都好。

    陛下翻了一页书,“燕家那小儿子,朕也见过,你和他不合适。”

    郁欢:“是。”

    陛下又道:“你从东宫过来,和太子都说了些什么。”

    郁欢:“表家族之心。”

    陛下有些坐不住了,他想象中的郁欢难道不该哭闹着求他作主吗,怎得如此沉得住气,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听闻这次学考你得了第一。”

    郁欢泰然自若,“是甲中,非是第一,臣女请愿能为陛下效力。”

    想着那会陛下单独召见她,问她为何非顾绎心不可,她避重就轻,所以才有了那场鸿门宴,而后陛下又对她明升暗降,却迎来战报,又只能放了她的权。

    “可惜你是个女子。”陛下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太子至今未娶亲,也是时候考虑考虑了。”

    郁欢没有搭理后半句话,只答着前句话,“臣女虽是女子,却非是一人,整个郁家甘为陛下驱使。”

    “你和你祖父一样轴。”陛下放下书,岔开了话题,“那位教书先生的死,你作何看。”

    “先查附近的居民,对口径,再查尸首,看死因,若还是一团谜,便查死者生前的交往,看看与何人亲又与何人仇。”郁欢公道地回答道,“臣女也与其结仇,愿受大理寺审。”

    陛下定定看着她,想从她那张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已经结案了。”

    办事是看效率的,总有人顶罪,一个教书先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位教书先生似乎和顾绎心亲得很。

    郁欢神色不改,什么也没问,“是。”

    陛下收回打量的眼神,“倒有些埋没了你,行了,先这样吧。”

    他正想摆摆手示意郁欢退下,却见姑娘突然行大礼,跪在地上,字正腔圆道:“臣女斗胆,有愿重塑祖父之风,恳请陛下允我上阵,定不辱帝国之威。”

    陛下看了她半晌,满意地笑了,“你祖父已经很威风了,竟摆了朕一道,看着你,朕心甚悦,行了,下去吧。”

    他和郁掣下了一盘棋,以命为注,郁欢是这场棋局的死棋,以此命,可将军,可郁掣却背着他硬生生让她起死回生,将军的局,又得再鏖战。

    但似乎这步棋,有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