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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急急刹住,马夫敲车壁问道:“小姐,是否要绕路。”
“嗯。”
郁欢应声,又阖上眼,这京都真是一团乱,车夫慢慢调转马头,风吹起车帘,露出姑娘姣好的面容,强烈的光线让她不禁蹙眉。
“郁小姐,郁欢,郁欢。”挨打的男子声嘶力竭地喊道,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趴在地上,“郁,欢。”
很快他便被人围住,继续殴打着,“喊,我让你喊。”真正的始作俑者早就不见了,只留下这群家仆,吩咐打到人断气为止。
郁欢不甚在意,她又不是圣人,什么事都要帮上一帮。
马夫却是迟疑道:“小姐,老奴瞧着好像是唐府的那位公子。”倒不是他记忆力好,只是之前唐家那位小姐出事时正是他赶得车,印象很深。
“停吧。”
郁欢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下马车,逐步朝着那群人走去,轻声道:“还有王法吗?”
一家仆恶狠狠地瞪着他,晃着手里的木棍,“管什么闲事,等会连你一起打。”主家的命令是最重要的,他们这些人又哪里见过什么世面。
郁欢扬了扬手,示意马夫去报官,她则继续朝着那群人走去,那群人停下动作,都转头望着她,这才让她看清楚了地上人的模样,果然是唐寅飞,倒是把脸保护得不错,身上估计都骨折了吧。
她既要唐昀办事,也就不能对人家儿子见死不救了。
“一,都在这里乖乖等着官府来查办;二,快点跑。”郁欢给出选择,不论这群家仆是谁家的,她都不想拿郁府的名义去交恶。
众家仆掂了掂手里的棍子,大笑不已,“他也是个贵公子,我们打了这么久,你看见有官兵来吗?哈哈哈哈,跑,还是你赶紧跑吧。”
郁欢歪头,“我数三声。”
“数他娘个屁。”
家仆怒骂一声,提着木棍就朝她袭去。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也就是眨个眼的功夫,最前面的三个家仆便已经被踹飞了出去,躺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郁欢拾起地上的木棍,掂了掂,身形诡谲,一棍一个头,最远的那个想跑,却也是来不及,那木棍飞速掠过人群,直直敲在他后背上。
这劲道,难以形容,只知挨上了便站不起来了,寻常挨上一棍还能接着打,这挨她一棍就像挨了一刀一样。
远观的人群众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百姓惊喜道:“打得好,就是该让这些人知道,仗势欺人也不是这么个欺负法。”
郁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寅飞,“怎么混成这个模样。”
唐寅飞瘫在地上,双眼放空,他得救了,浑身散架了似的,疼得要命,他啐了一口,两颗牙都被吐了出来,“是林家。”
说罢便晕了过去,等了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官兵便赶到了,可谓是神速。
为首的官兵赔笑道:“见过固伦郡主,您没受伤吧。”
“我看衙门是该清整清整了。”郁欢拿着巾帕擦拭着手指,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唐寅飞,“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的。”
官兵脸色一凝,“是,是。”
佟府尹佟彬姗姗来迟,先是示意官兵把这些人都带走,而后才道:“郁小姐,得了这般封赏,真是恭喜了。”
“佟大人。”郁欢点头以作回礼,“这么大的场面,把百姓都吓坏了,可算是您的失职了。”
佟彬笑吟吟道:“公务繁忙,难免疏忽了,一起走一走?”
“您请。”
郁欢颔首,和他并肩走着,逐渐远离了这是非地。
待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佟彬这才道:“打架斗殴都是常事,您没受伤就好,何必管太多呢。”
“父母官要是做成这个模样,百姓可就苦不堪言了。”郁欢不接茬,“人人都有眼有嘴,这事闹得大了,您总不能怪到我身上来吧。”
佟彬皮笑肉不笑道:“您何必这般含沙射影呢。”
“佟大人言笑了,这多事之秋,我自然也是不愿意徒添事端的。”站在桥上,郁欢看着流动的河水,底下有些百姓正就着这水洗着衣裳,“只不过您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让我也能去太子殿下那边表个态。”
东宫已定,这般站位很是合理。
佟彬叹了声气,“是林家打的招呼,我这忙昏了头,疏忽了疏忽了。”
郁欢挑眉,“佟大人,您说说您又何必呢,林相跟个小孩子计较,您也跟着胡闹。”
身侧是摆着卖鱼食的老伯,她取了一只耳环作银钱,买了包鱼食,笑吟吟地对着那老伯道:“人老了身子骨就不太好了,早些收摊,回去歇息吧。”
老伯急忙感谢道:“贵人呐,谢谢。”说着便收拾好摊子,开心地离去。
佟彬瞧着那个老伯的背影,低声道:“谁让他得罪了林家那位小公子呢,为官者嘛,总想承林家一份情。”
郁欢抛洒着鱼食,淡淡道:“不是林相的意思啊?那您更是糊涂了,这可是会出人命的,这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闹得人心惶惶,怎么给陛下交待呢。”
林家素来低调,是皇后的母家,堂堂宰相家的公子身份确实尊贵,但毕竟也是仰赖家族的力量。
佟彬未语,此事马马虎虎便过了。
郁欢提醒道:“要是今日是太子殿下,您说说,您这岂不就是两边都不讨好,小公子失了分寸,又不是您家的,纵容做什么。”
顾修远是先皇后所出,林家这位皇后膝下并无子嗣,陛下也无心让她抚养什么,免得林家权利过大生了反意。
佟彬颔首,扯出一抹笑意,“您说的是,确实糊涂了,让百姓寒心。”
郁欢把手里的鱼食尽数洒了,拿出巾帕擦了擦手,道:“民心啊,这百姓才是帝国的立身之本。这事我不追究,当是卖您一个面子,不过分吧?”
“不过分。”佟彬笑道:“您也是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他卖她一个面子,那谁卖他一个面子,又不是林相的意思,他包庇这林公子真是包庇错了,有苦难言,什么好处都没讨着,反是欠了郁家一个情。
“那就不打扰佟大人了,先告辞了。”
郁欢颔首,转身下了桥,车夫驾着马车在拐角处等候多时了,姑娘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冷冷地看着站在瞧上一动不动的中年人,“走吧。”
林家的心思她不清楚,但这些官员的心,她是要替顾修远笼络住的,她要傍东宫,那东宫便不能出事,东宫安稳,郁家便也能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