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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恭送殿下。”
郁欢福身,意味深长地望了那人一眼,是姜忱,他怎会是顾修远的身边人呢,看样子还很受信任,不入仕途甘作侍从,有才学之人不当如此没有心气。
许久。
郁府的马车也缓缓赶来,阿桑扶着她走上步梯,她翻看着手里的书籍,怎得也不放心,急忙唤道:“阿桑。”
车帘掀开,阿桑道:“怎么了,是要改道吗。”
“你速去趟户部员外府,叫范大人赶紧着些,先交予我一部分也行。”郁欢拧着眉头,指节在桌面有节奏地叩着,她阖上眼。
陇西林家,庐江姜家。——尝尝,庐江新进的茶。
郁府。
她未回海棠居,而是去了祖父的故居,那里每日都有人打扫,但房里仍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她推开书房门,在书架上寻找着。
还有许多书信,她也一封封翻看着。
对于世家的故居她总是疏忽的,懒得去记,已在京为官了,何必在回望过去呢,只要没忘了祖宗,人在哪有何重要。
交趾谭家,上党尹家,汝南佟家...
那些书信没什么线索,唯有一封未有署名,那封回信上书:生死是常态,大义要你灭亲,你竟毫不犹豫,罢了,她终是她的孩子。
不明其意。
她无奈返回海棠居,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些什么便去睡了,实在乏累,总以为都是旁人的势力交替,却不曾想是自己人的。
一连两日,没有任何消息。
关于太后的刁难她已飞鸽传信给教主,那般刁难陷害,若非她有武功傍身,只怕前功尽弃,若太后不收敛,无计可施,她只能杀之。
许久没有动静的院子,终于传来了消息,阿桑细心地捧着一个灰包袱,里边全是卷宗,急急忙忙地往里屋跑,边喘气边道:“范大人说,暂时只整理了三分之一,只有这些。”
郁欢接过包袱,起身去了书房,铺开宣纸,阿桑在一旁研磨,狼毫放在笔山上,她拿出包袱里的卷宗一一比对。
祖籍净是庐江、汝南的,但都是由林家的那些人打点的。
宣纸写了满满一页,外官若论及祖籍,皆是太子一派的人,她还以为会是林家那派接济的人,想扣个谋逆的帽子。
这姜忱有很大的问题,她淡淡道:“去告诉范大人,不用查了。递封请帖给佟府尹、张通判。”
阿桑颔首,缓缓朝外走着,又听她催促,“速去。”
不消半个时辰。
佟彬和张平保一同赶到府上,没在正厅,而是径直被请到海棠居的书房,三人微作礼,郁欢起身,腾出位置,沉吟道:“两位大人,细细看看。”
佟彬看不出什么,不解道:“没什么问题,您怎得从户部调的卷宗。”
张平保却是一眼看出了问题,他是个双面派,林家怎会如此支持东宫呢,只怕这些都是明面的眼线,让东宫防着,一旦出什么事,又拉东宫出来顶罪,好一手瞒天过海偷梁换柱,他道:“这一招,便动不得了。”
郁欢冷哼一声,低吟道:“不然二位以为我请您们来所谓何事,无能者身居官职,难民为商风生水起,您们有职责查办。”
张平保皱眉,“没有理由啊。”
佟彬还是满脸疑惑,“没问题啊,若贸然查办,不仅陛下有疑,也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暗探。”
郁欢捻了捻指尖,眼睛微眯着,“汝南佟家,佟大人,若是这些人有什么动作,您的官帽恐就戴不稳了。”
张平保颔首,“若以此名还说得过去,但若是什么都没查到,这样的大动作,恐陛下会怪罪。”
他说得不无道理,反事得事出有因,你若什么都查不到,搞出这么大动静,肯定会被弹劾的。
郁欢阖上眼,思索了一阵,淡淡道:“查便是,若无问题,这个罪名东宫担了便行,祭祖节陛下便不予东宫随行,此番,火上再浇把油的事,烧不倒宗庙。”
佟彬嘟囔道:“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多此一举。”
——自己二字,倒是提醒了郁欢。
她沉吟道:“一时从汝南进了这么多人入京,还发了家,汝南却没任何动静,您也没察觉到任何讯息,或许这户籍做了假呢。”
佟彬恍然,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这不是拿我当替罪羔羊吗,不成不成,此事必须查,可是查什么呢。”
“查往来关系,真实户籍,此事的后果东宫担了下来,时间便还多着,顺藤摸瓜慢慢查,人都是有交际往来的,总有破绽。”
郁欢沉吟道,恐户部尚书也是林相的人了。
这场太后和陛下的博弈,林相未必不知,或许他支持得便是太后呢,毕竟有祝老在,林家就始终无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祝老只要不死,便是威胁。
张平保摩挲着下巴,纠结道:“可我已投诚林家,此番行事,恐真成弃子了。”
“若今日是场鸿门宴呢。”
郁欢笑容如冬日的雪般冰冷,还不如不笑,瘆人得很,“敌人可以偷梁换柱,我们又怎么不能声东击西暗度陈仓呢。”
她距离毒发的日子也没几日了,届时自然是要病倒的,这一病,当是气病的,郁家失了些势又如何呢,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她起身,掀开珠帘,“那便劳烦两位大人了,恭送二位。”
佟彬和张平保互相看了一眼,而后迈步离开,他们的职责正好能做这些事,后果又有人担着,倒也无妨。
郁欢冷眼瞧着那双背影,她尽心笼络尚才拉拢了这些人,那敌人的势力究竟有多广呢,陛下知不知呢,是知道也无法作为,还是权利收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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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日过去,通判和府尹雷厉风行的查办,引得一众官员疑惑,不知在查什么,说什么暗探,却一个交待都没有,谭家不停上书弹劾这二位行事张扬,使民心惶惶。
郁欢蜷缩在软榻上,此事她并没有与顾修远商量,还不是谈判的时候,快要结亲了,夫妻不和睦反倒是她所求。
只作君臣便好,何必作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