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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忱坦然道:“在下的职责便是保护殿下。”
“殿下,妾身不喜他。”
郁欢娇俏道,手捏着顾修远的衣领,纯纯祸水的模样,“他走过的地方,妾身便觉得浑身不舒服,你若让他留在你身边,那妾身再也不理你了。”
她撒着娇,毫不掩饰地针对。
顾修远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做昏君的潜质,便是没有念及她昨夜的那番话,他也想依她胡闹,遣姜忱离开。
姜忱一惊,万不敢想是这番情景,他急道:“太子妃,在下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吗?”
“有。”
郁欢满眼无辜的瞧着他,“你活着便让我觉得不舒服,我这人哪都好,就是爱记仇,你那日的怠慢,我忘不了。”
“殿下。”姜忱紧皱眉头,转而把话锋对准太子,“您不能如此骄纵啊。”
顾修远闻言也蹙眉,“她是孤的妻,何来骄纵一说,如她所说,此事便这般定了,东宫无法留你。”
“乏了。”郁欢像只猫儿似的,蜷缩在他怀里,慵懒道:“殿下,妾想休息了。”
顾修远抱着她迈步离去,“好。”
姜忱仍愣在原地,他听闻那些传言,多有疑虑,比如偷梁换柱让郁嫣然替嫁一事,又比如郁弘一案,他一直以为郁欢是个城府极深的笑面虎,会笑里藏刀会霸气侧漏,却不想,是如此情景。
这妖女,幸得不是陛下,不然定祸乱朝纲。
里屋。
郁欢起身接过阿桑拿来的卷宗,摊在桌上,道:“庐江的茶当真那么好吗?瞧瞧这批人,庐江,汝南,我刚稳住府尹大人偏袒的心,便连他也直接算计上了。”
顾修远细心瞧着这些户籍,每个人都和他无关,暗里却又和他有关,“所以前些日子的查办暗探,是为了此事?”
“是,已有眉目了,不着急。”
郁欢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浅饮一口,又道:“不仅要一击击溃敌人,还要牢牢稳固自己的地位,这样,他们才永无翻身之日。”
顾修远抬眸,“你很有把握。”
“五五分。”
郁欢亦抬眸对上他的眼神,从一叠书里翻出一张陈旧的宣纸,递给他,“功劳太少,权力难争,外患之功可用作筹码。”
那纸便是商弥交予她的那张,完美的一篇策论,足以改变帝国格局的一纸文书。
顾修远看着,越看越震惊,“这是何人所书?有如此才学和远见,当是大才。”
“曾替我看过相的一位先生,救我一命,可称先生为师,具体是谁,我也说不出个大概。”郁欢沉着道:“只要记住这是我的老师所书,其余又有何妨呢,我的老师,不也是您的老师吗。”
她早想好了措辞。
顾修远把宣纸细心叠好,望着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些,你早就准备好了?”
“是。”郁欢颔首,“臣说过,臣对您绝对忠诚。”
顾修远莞尔一笑,“所以嫁于我,和嫁于九弟,是不一样的,对吗?至少这些你不会替他准备。”
只有太子才需要堤防有人觊觎这储君之位。
所以是专门替他准备的。
郁欢听得云里雾里,怎么感觉两人说话不在一个频道上呢,“是。”
“我很开心,真的。”
顾修远笑若春风,抱得了美人归,心还是向着自己的,如何不喜,“我去趟书房。”
“好。”
郁欢默默饮着茶,那痴汉笑着实让她觉得他或有失心疯。
殊不知,书房里,顾修远拿出一封书信,其上字迹和这陈旧的宣纸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上书:献国策我已交予旁人,记是京都郁氏郁欢。——商弥。
他不是没防备着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只是陛下犹在,许多事他不需要表现地太过急切,太急了,反而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思及她为他的筹谋,他在书架抽出一本文书,复而回了里屋。
“这是?”
郁欢接过文书,愈往下看眉头蹙得愈紧,末了,她放下文书,指节在桌面无节奏地叩着,一声又一声,缓缓道:“阴谋接踵而来,又快又密,看来,有些人已经慌了。”
是临沙一事的后续。
许博满门抄斩,去接替的官员是关家的庶子关长槐,与顾绎心有直接关系,恐是想去掩盖事情和顾绎心的关系,彻底脱身。
“你如此笃定那些反心,为何。”
顾修远替她把茶斟满,落座,低声道:“有时候不施为,才是最好的办法,官场的争斗,父皇看在眼里,忠心也不能保命。”
“恐陛下想我施为,我的死活,无甚重要,您的稳固,也是皇权的稳固,有些事,让我去做吧。”
郁欢端起茶盏,没有饮,只是看着那漂浮的茶叶,下定了决心,“他们拿捏着我的弱点,我也攒够了能够动摇其势力的证据,都不敢妄动,徐徐图之,拖得越久,我的分量越重,谁也不能妄断胜负。”
她按了那么多事情,留了那么多卷宗,全是针对太后的,至于林家这棵大树,她倚靠着祝家,就像曾经的他们想要蚕食郁家一般,这场争斗,大家用的都是一样的手段。
顾修远抬手去握那只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那些安慰的话想要共进退的话,恐在她耳里都是虚谈,他只得道:“父皇健在,诸皇子之争也是会触龙鳞的,你看得太远,容易忽视当下。”
“殿下。”
郁欢抬眸望着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眸,低声道:“只要那位仍在,陛下便不会动摇您的位置。”
陛下和太后之争,又怎会自断其臂。
顾修远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言外之意,但是,敦亲王七皇子等犹在,我不是独一无二的。”
郁欢闻言一怔,叩着桌面的手骤然攥紧,叹了声气,道:“我明白了,终是我鼠目寸光了,自以为看破了世事,可笑啊。”
“不,只是有些东西遮住了你的眼,更遮住了你的心。”
这一次,顾修远的手得以覆在那只手上,掌心的温热渐暖手背的冰冷,他道:“这天底下,哪有让妻子去抗事的,那是懦夫之举。”
她的话总是带有针对性的,不难看出其中的私情,那是仇恨,无法掩盖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