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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下去吧,记住我要的东西。”
郁欢抿唇轻笑,不经意抬眸正对上顾修远的眼神,又是一怔,那是宠溺,她敛了笑意,福身道:“妾身无状了。”
“我倒是期望你在我面前也能这样随意。”
顾修远扶着她落座,瞧见那酒壶,叮嘱道:“你大病初愈,不宜饮酒,旁人瞧见了,又要说闲话。”
“是。”
郁欢颔首,院中有树叶已枯黄,秋已至,她道:“秋猎将至,恐是要清闲一阵子了。”
对于顾绎心这个最卑最末的皇子,便是有人在背后扶持,也很好打击,断了他的美名,他与东宫便无多少缘分了。
待到唐蓁蓁那里下手了,临沙的证据便会呈上去,至于何怜怜的那个卖身契,便不多作文章了,寻个乞儿在坊间闹事便好。
时间,总能带来结果。
“届时,你便称病不去吧。”
顾修远取下披肩替她披上,莫名有些难受,不提上阵杀敌,便是骑射,他也是不善的,历年来都是静静坐着,看他们意气风发。
随着诸皇子的长大,含沙射影的嘲讽话也多了起来,她若同他出席,恐会污了耳朵。
郁欢拢了拢披肩,淡淡应道:“好。”
她的语气温和,嗓音尤是清冷,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却总让人感觉到一份疏离,有边界感,仿佛怎样也无法走进她的心里。
顾修远静静站在她身后,手掌握在她的肩膀,心上人终成了眼前人。
“殿下,早作休息吧。”
郁欢慢悠悠起身,她还是不习惯和他这般亲近,逢场作戏尚可,私底下却是不悦的,在这帝王家,谈情是傻子,以君臣谋得两人同心便足,她总觉得,再近了,反是得不偿失。
她也无心再近,犹前世和顾绎心结亲一般,她这样的存在,只能利字当先,以情作羁绊,什么也绑不住,一把刀,只能握在手里,不能藏在怀里。
虽是同寝同食,却是同床异梦。
翌日。
芹嬷嬷替姑娘挽着发髻,传话道:“昨个您未能去拜见,太后差人来问了,您的脚好些了吗?”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听闻了姜忱的事,再看他们如胶似漆亲密无间的模样,颇有微词。
“还疼着,走不了远路。”
郁欢低眸瞧着手指的护甲,略感不适,她微抬了抬下巴,护甲滑过下颌线,不紧不满地问道:“内务府那里怎么说。”
“还没传过消息。”芹嬷嬷挽发的手微顿,低声道:“需要奴婢去请太医院的来瞧瞧吗。”
阿桑接过郁欢递来的珠钗,道:“遭那几颗石子崴了脚,总得弄清楚是哪宫的宫女做事不仔细,免得说成是太子妃的过错。”
不管在哪都得先把威严立起来,太软弱了不仅会遭人看不起给脸色瞧,还会受欺负。
正在描眉的宫女急忙道:“已经给慈宁宫那边答过话了。”
那秀眉微微蹙起,表示着不满。
阿桑紧着道:“那怎得太子妃这边没个答复,这是看人下菜碟么,还耍起威风来了,主人还没说怎么处置,便自作主张起来了。”
珠钗稳稳落在髻中,芹嬷嬷眼色不善,沉吟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您说呢。往常殿下鲜少追究这些琐事,故而那些个事都不往东宫报。”
阿桑质问道:“规矩什么的,也是主人定的,往常殿下懒得追究他们这些错事,现在太子妃追究起来,莫不然还成了太子妃的过错?”
芹嬷嬷浅笑着,心里却是不满这嚣张的做派,“哪有的事,这不是拖大了么。”
阿桑不答话了,她又劝诫道:“中宫娘娘管教有理治下有方,一些琐碎非要追根刨底不肯罢休,反而会落人闲话。”
“行了,吵得我耳朵疼。”
郁欢挥了挥手指,示意都下去,满脸的不耐烦,她道:“我喜净,平日里不用在跟前伺候,芹嬷嬷,你是老人了,那些琐事你瞧着办吧。”
“喏。”
一行人忙退了出去,芹嬷嬷道:“奴婢还在担心伺候不周,那您的意思是?”
郁欢正对上她的眼眸,玩味地勾起了唇,道:“你似乎在操心一些无稽之谈,莫不是像那榕嬷嬷一般,也对我心怀不满。”
先是一句赞皇后的话,提醒她不要越俎代庖,以为可以当家作主了。
“您多虑了,奴婢怎敢。”芹嬷嬷微怔,恍然眼前的这位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之前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忙解释道:“关心则乱,难免不小心会错了意。”
“提着脑袋做事,哪有那么多不小心。”
郁欢挪开眼神,语气慵懒,道:“下去吧,我惯不喜人打扰。”
“奴婢明白了。”
芹嬷嬷忙退了出去,细心地关好门,出声遣退了伺候在院里的婢女,收敛了神情后,忙去给慈宁宫那边答话。
那太监正等着,毫不掩饰那份不耐烦。
芹嬷嬷浅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太子妃还是不宜走动,事发从急,望体谅。”
怎么说也是东宫的人,哪能帮着外人说话,她也是一时多心口误了,才那般不懂事。
屋里。
阿桑不满地撅着嘴,怨道:“您这不是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吗?奴婢瞧着,各个都想挑您差错,好去别人面前卖乖。”
“各退一步,提个醒,她没那么傻。”
郁欢翻看着手里的书,漫不经心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这些下人自和家里的不同,都留着心眼呢。”
更何况她还没把这当成家,更不会尽心管理什么。
“您又不要人伺候,又把管事的担子交到别人手里,恐各个都要觉得您是个好欺负的。”阿桑还保持着自己的观念,道:“替您描眉的那宫女气焰多高,待会便把您腿脚方便的实情传出去卖乖,您还不觉得事大。”
“她不敢的。”
书翻动一页,姑娘心不在焉道:“凡事若真像你说的这般没规矩,那便不会有那么多人费尽心思也想要越过主仆之间的那条线了。”
主子管奴才和奴才管奴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更懂得如何制衡,她把握着生杀大权便行了,何必去样样规范。
她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