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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桑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她沉浸在书中,只得闭了嘴,她哪里是爱看书,分明就是不想搭理这些不能让她上心的事,若她还多嘴,她定要不满。
午膳时分。
顾修远放下公务,特意来陪姑娘用膳,早间的事他都听芹嬷嬷说了,也吩咐了下去,太子妃身子不好,那些琐事便不要来惹她烦忧了。
“殿下。”
“你。”
声音同时响起,郁欢替他布着菜,道:“你先说。”
“你父亲,醒了。”顾修远执着筷,担心地望着她,沉吟道:“他以血书一行字,已立案,此事交予大理寺处理。”
郁欢不动声色地替他挑了一块排骨在玉碟中,道:“都写了些什么呢。”
她一直都没过问过郁弘的事,他说不了话了,押在佟彬那里,佟彬又算是她的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只是那血书是怎么通过官衙到达大理寺的桌前的呢。
顾修远眼神一凝,低声道:“凶手是你,张玄已被押去审理,鉴于你的身份,大理寺没来传唤,只是林相对此事不会善罢甘休的。”
来自受害人的指证,怎么洗得清,之前林家因此事得了个治下无方的罪名,林家公子的名声烂透了。
“又是栽赃,事发当天佟府尹在场,我担心有人暗箱操作,还特意交代了此事全交由佟大人去查。”
郁欢都不曾皱眉,神情淡淡的,毫不在乎的模样,“结案了又被翻了出来,郁弘一直昏迷不醒,怎得醒了便去状告大理寺了呢,这不是在说佟大人办事不利有失公允吗。”
“前晚醒的,今早才闹出来。”
顾修远闻言心里微凉,她不在意生父的死活,反倒关心起府尹的情况,可见凉薄,他道:“早朝时陛下发了火,要佟府尹和大理寺卿共查此案。”
“郁弘的情况还好吗?”
郁欢微微挑眉,抬眸望着他,笑道:“无稽之谈何必在意,泼脏水的人手里也干净不了,殿下无需多虑,公道自在。”
顾修远摇摇头,叹道:“舌头断了,哑了,四肢无力,形同废人,所幸留有一命在。”
“既是四肢无力,又哪来的力气写那几字,莫是遭人利用了,当刀子对准了他的亲生女儿,要看郁家闹大笑话,连带着东宫也不落个好。”
郁欢盈盈一笑,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语气中的嘲讽丝毫不掩饰,她又笑了声,道:“着实耐人寻味,针对的也不知到底是谁,难为佟府尹兢兢业业这些年,还要遭此祸事。”
既然郁弘已经瘫痪了,那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不认为张玄会出卖她,张平保恢复了官职,大理寺又怎会动刑逼问,重提旧案,反咬她一口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针对的似乎也不是她。
顾修远凝眸望着她,想从那双眼里看到些情绪,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淡淡的笑意,那双眼美得像匠人精心雕刻的成品,“林家推波助澜,此事很难善了,你...”
“殿下,那是我的父亲,世人皆知。”
郁欢提醒道,桌上的饭菜两人是一点未动,“活死人是怎么写字的,我也很是好奇,在此事上我和佟府尹有些私交,若是他的寻访,我想见。”
在此节点和佟彬往来很容易被人说是暗地勾结,但别人就针对着佟彬而来,事情闹得大了,总不能让敌人全身而退吧。
顾修远垂下眼眸,道:“那便以我的名义吧。”
“谢过殿下。”
郁欢颔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里掠过一分惊讶,轻声问道:“殿下不信我吗?”
“我自是信你的。”顾修远和她对视,藏着的疑惑也问了出来,“只是他是你的父亲,你对他不管不问,有些冷血无情了。”
“我和他早断了父女缘分。”
郁欢脱口而出,那笑容带上些许苦涩,“祖母尚在病中,我是否冷血无情,郁府上下人尽皆知。”
“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修远忙伸手想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你身子也不好,此事我也不该说于你听,叫你也跟着烦忧。”
郁嫣然能成功替嫁,郁弘便和郁家没了任何瓜葛,血脉之缘既然断了,那其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到底是谁无心,谁知道呢。
郁欢任由他握着,一滴眼泪砸在那手背上,她别开脸,冷冷道:“我无碍,旁人的评判我早已不在意。”
她哭了。
她装的。
顾修远心里不是滋味,安抚道:“耳听怎能为实呢,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我...殿下...”
郁欢抿唇苦笑,她拿出巾帕擦拭着眼泪,闷不做声,只是这坚韧的模样反而叫人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习惯了,所以才不在意了。
未时三刻。
佟彬被请进东宫,顾修远没有在旁听着,把这书房让给了两人。
“见过太子妃。”
“佟大人,委屈你了。”
郁欢抬手示意他坐,而后把一张纸帛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风炉烧得正旺,她替自己舀了一勺,凉了的茶盏又热了起来。
佟彬拾过纸帛瞧着,惊讶道:“这..这..非是良人何以成家。”
不是旁的,正是何怜怜的卖身契。
“是啊,也不知是何人支使,让那私生子得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九皇子,世人皆道是我故意让她替嫁,可她又何尝没那份心思,在背地里做了这些交易。”郁欢垂着眼眸,细细述说,“也是那花楼的老板承过我一番情,故而在他们定婚之后把这卖身契交予我,许是想我能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素来不爱争抢这些。”
“唉,此话也是不当说,素闻您心悦九皇子,想来其中颇有波折。”
佟彬把那纸帛折好,岔开了话题,“郁弘的事,不知您听说了没有,这人也不知是怎么从官衙跑出去的,还闹出了这些幺蛾子,那日大家都在场,哪是这等胡闹,恐是有人蓄意针对啊。”
这案子都审完了,来龙去脉都理清了,凶犯自戕了,证人也死在了审案途中,这再审,又到哪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