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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孙浩天和万柳堂老弟兄二人,却窜到头里去。别看这么一言不合的申叱徒弟,可是真疼爱徒弟,惟恐怕他们脚底下功夫弱,眼力差,有个失闪。自己前面去开路,果然唰啦唰啦,山风阵阵,天阴得道路都无法辨别。
这时天空不时隆隆雷声,闪电不时地闪动。每作一次闪光,倒可辨好一段道路。风起处一丛丛的古木,摇撼得声音很大。
孙浩天和万柳堂要论这几里的山道,旆展开轻身提纵术,足可以早早赶出山口,无奈有徒弟们跟着,左恒的脚程最慢,这一程子急走,已把他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时借着闪电之光,见离山口已经不远,可是雨点子已经哗啦哗啦的下了。
堪堪已出山口,孙浩天恍惚听得道侧一丛树木后边,似有人说:“可惜!只顾你乐了,人家可得倒霉了!别装傻了,早跟上了……”这几句话大致是这个意思。
孙浩天一惊,一个箭步,穿向树隙中,往那边查看,借着电闪交作之光,见并没有人迹。万柳堂稍稍落后一步,为的是照顾司徒谦等。这时见师兄扑向树隙中,似有所见,自己方要追过来,孙浩天已退回来。
万柳堂问:“师兄!什么事?”
孙浩天道:“没什么,回头再说吧!”这一来孙浩天可留上神。
这时雨已经下起来,雨方起时下得很大,怕是暴雨,赶到下起来,唰唰唰唰的竟是细雨,只可淋着走吧。眨眼间出了界山口,离山口不远,就是乾河甸,是个小镇甸。师徒赶到乾河甸,身上全淋湿了。
这乾河甸是一个小镇甸,陆路上不到站头,行旅客人,全要赶到二十里外的三官驿落店。这里倒挨近一个水码头,所以只有一个侯家店小客栈。
师徒来到侯家店,见店门已经掩着一扇。走入过道,招呼了一声,才由柜房里出来一个伙计,向孙浩天等看了一眼道:“哦!客人赶上雨了,您老一共几位?”
孙浩天道:“我们就这四个人,伙计!快点,有宽绰的屋子给我们开两间。我们衣服全湿了,得换衣服。”
伙计慢条斯理地说道:“很大的房间可没有了,只有东边小院里一间南房,匀兑给你们四位住。你还赶巧了,那是我们掌柜住的屋子,可巧他回家啦!要不然还真没有闲房。”
万柳堂怫然道:“伙计!你也太爱说废话了,有房间就快点领我们进去。我们一身雨水,难得你看着也过意得去!”
店伙见万柳堂动怒,忙答:“是是,您愿住就行。”嘴里说着,拨头钻进柜房,提了破纸灯笼出来,向孙浩天等说了声:“四位里面请吧!”嚷了这一声,掌着这只破纸灯笼向里走着,嘴还是不闲着:“不是我多话,我不跟您说在头里,领您进来一看,屋子一个不合适,不是白费事吗?雨下的大,一个不能住,全白挨雨淋,图什么呢?还是话说在前头不好吗?爷,您说是不是?”
孙浩天和万柳堂听这店伙计这么刁滑,因为雨还没住,先不便跟他找别扭,先找了避雨安身之处再说。司徒谦少年性急,早就嫌这店伙不是买卖话,因为神女峰被师傅叱过,只得捺着性子,想沉一会另想主意惩治他。哪知傻小子左恒可憋不住了,悄不声地往前一滑,嘴里哎哟了一声,故作脚下登滑了,用右肩头往店伙的脊骨上一撞。店伙“吭”的一声,只听扑登扑登,左恒和店伙一同向前扑倒。
左恒却还不敢惹祸,两手从店伙的两肋下伸张着,一按地,前胸正压在店伙的屁股上。左恒拿好了劲儿摔店伙,虽是趴在地上,脸部尚没擦破,只把嘴唇垫了一下子。
左恒慌不迭地往起爬嚷道:“哎哟!哎哟!膝盖全破了,师哥扶我一把,这怎么说的,把人家也撞着了。”
店伙把灯笼也摔灭了,呲牙裂嘴地爬起来道:“我的爷,您可把我砸死了!”
孙浩天和万柳堂早看出是傻小子左恒冒的坏。司徒谦把左恒先拉起,更来假意安慰店伙,万柳堂却叱道:“这么不小心,店伙摔着哪了没有?”
这师徒不言而喻地这么一假意的安慰,立刻把店伙的嘴堵住,叫他无法抱怨。
店伙吃了这么个哑巴亏,柜房里另一个伙计听得院中这一闹,立刻也提着个纸灯出来,问道:“陈二!你闹什么?”
这边店伙答道:“我闹什么,这真倒霉了,差点没把我摔死。”
当时这店伙遂来到近前,举着灯笼向店伙陈二一照道:“你真会上俏,嘴上还擦胭脂,快洗洗去吧!”
孙浩天笑吟吟道:“陈伙计!你多受委屈了。”
店伙陈二连答也不答,转身就走。这个店伙掌着灯笼,领这师徒四人走进东南角的一个小院,其实连个角门全没有,只从那东房墙角拐过去。
这院中情形,颇为特别,院中也没车辆马匹,满院中可堆着许多船上的桅篷缆锚之类,想见这店里跟渔户船户交往。在黑沉沉雨地里,也看不真切。
随着店伙进了小院的南房,果然屋室狭小,是一段小廊子改成两间长的住房。屋里陈设简单,靠西房山有一架木床,上面的被褥倒还干净。屋子原点着一盏灯,只是灯光如豆。店伙把灯给拨亮了,孙浩天、万柳堂两人赶忙把淋湿的长衫脱去,司徒谦和左恒也忙着脱换湿衣。店伙出去,泡茶打水。
万柳堂却向左恒低声道:“左恒!下次可不许随便再向人冒坏。店伙固然是可恶,我也很想惩治他一下,不过何须这么急切从事?慢慢自会想法子教训他……”说到这店家送进水来,万柳堂把底下的话顿住。
左恒和司徒谦惟有背着师傅窃笑。这次师傅的责备,自己毫不介意,心头先觉着痛快。
左恒悄悄向司徒谦道:“师哥!别看我受师傅的责备,我倒是先给这小子一下子,要不然还不把我气死。”
司徒谦也笑道:“师弟!你这手我还是真服了你,要不然我也得想法子打这小子一顿。你这么不露形迹,叫这小子吃完了苦,还不出价来。”这师兄弟两个暗中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