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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真正的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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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他娘的疼啊!

    被慕容泽踩在脚下,全身都嵌入水坑中的韩飞,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一丝念头,他如今不可谓不凄惨,先前慕容泽的两脚之下,每一脚都是颇有讲究,以气机贯穿他的真气护体,直达他的奇经八脉。

    不但断开了他本身的气机流转,更是将他一身的经脉都震得有些散乱起来,若不是韩飞本身的混沌真气比较特殊,再加上有九州气运护持内腑,这两踏之下的伤势只会比现在更加严重。

    他不由微微苦笑,如此狼狈不堪的场景,已经多少时间没有过了。

    在韩飞的印象中,除了当日未曾入境时,被玉罗刹追逐的时候,有过这般处境外,自从他入境以来,即便是多次面临生死险境,也不曾有过如今这般狼狈。

    但也就是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韩飞却并没有思索如何应对,反倒是莫名其妙的在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

    不知为何,越是生死关头,他的思绪反倒是变得异常清晰。

    他思索的那个问题很简单,却很有意思。

    我会死吗?

    而这个问题,他其实遇到过很多次,却从未有一次认认真真的思考过。

    想了好一会后,韩飞给出的答案是不会!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知道,那位虽然不知身在何处的臭老头,看似对自己不管不顾,但不会真的让他死的。

    这样想着,韩飞下意识的看向了东方,那是大夏的方向,也是臭老头所在的方向。

    但这也是韩飞有所疑惑的地方,对方的目标真的只是九州气运,或者说真的只是自己吗?

    他们能够布下这么大的一盘棋,又怎么可能不会考虑到臭老头这个关键的存在,以臭老头的修为,他要是真的不顾一切来掀了棋盘,带自己走,谁又能拦得住?

    所以,西荒不是会不会有所布置,而是一定有所布置,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也有臭老头本身所在,这一次的西荒之行,除了楚狂风和莫无忧外,有很多大夏的山巅强者并未前来,并非是不愿来,而是有些特殊原因,无法前来,这原因自然也与大夏江湖的武道气运息息相关。

    臭老头作为除却司徒振南外的当今明面上的入道第一人,又是五十年前江湖魁首,身负武道气运更是夸张,与此处而言最是敏感。

    除了借机吞并九州气运以外,西荒的布局很有可能更深一层,便是引臭老头出手,能否留得下臭老头且不去说,但是否会因此借势让西荒的武道气运更上一层,却很有可能。

    而且,一旦臭老头横跨千里,来到此处入局,对于不久即将到来的与司徒振南的决战,也势必会造成不小的影响,这场决战对于臭老头而言,也同样至关重要,西荒的后手未必没有打这个主意的意思,而这背后是否还有大夏某些人,伏线千里的一些算计和布局,那就不得而知了。

    韩飞思绪转动下,默默想着,先不说臭老头一旦现身会引发的更大牵连,自己此刻同样面临选择,与慕容泽这一战,能否获胜,于大局而言,自然是至关重要,但是对他来说,却并无太过重要,韩飞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为大义而舍弃自我的英雄人物。

    他很自私,也很惜命,虽然他经常拼命,但其根本目的终究还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这一点,韩飞心中很是清楚。

    可他一旦选择活命,有臭老头作为自己的底气,他有把握从这里安然离去,甚至借此机会,还能有望借助九龙壁中的气运之力,尝试一下冲击不灭境。只要给他一点时间,这并不是难事。

    可一旦如此,不说别人,天柱山下,正在翘首以盼的封一剑等人,却势必要成为牺牲品,他们参与这场大战,已然入局,自己可以规避气运牵连,他们却无法逃脱,西荒的气运一旦成型,第一个被献祭的就是他们,任凭有楚狂风这样的人物在场,也未必能够阻拦。

    再加上臭老头也会被迫入局,

    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是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九龙壁,心神微微一动,除了放弃对决,活命以外,他还有一个选择,那个选择让他有把握赢下这场对决,甚至可以斩杀慕容泽这样一个危险人物。

    但是他付出的代价则会异常巨大,至少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这一身修为付之东流。

    一边是自己唾手可得的不灭境修为,甚至有可能是最强的不灭境的机会。

    一边却是失去一切,只是为了赢得一个注定没什么大用的名头。

    怎么看,自己似乎都应该选第一个,可他偏偏却做不了这个决定。

    该死的老王八蛋!

    韩飞在心中默然骂了一句,对于那个给他出这道选择题的老家伙,他此刻已经咬牙切齿到了骨子里。

    这算什么,对我而言的一场问心考验?

    只是这个考验,实在太不要脸了一些,自己看似选择明确,实际上根本没得选择。

    因为他可以为了活命做出任何事情,哪怕是再丢人的举动,也无所谓,但是,有些人,有些事,他却不得不去考虑。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啊,自己如此拼命才换来的一切,就这么放弃了?

    躺在水坑中的韩飞,任由雨水击打在自己的脸颊上,双眼缓缓闭起,他终于想通了一切。

    叶星士的这盘棋,本就是一盘死棋,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对方,他想要赢下,太难,破局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兑子,甚至是送子的方式,死中求活,重新开阔出新的局面。

    而自己才是他从一开始就精心布置下的那枚真正的兑子。

    想通后的韩飞,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多少有些凄凉之意,算计来算计去,自己终归也只是一枚棋子。

    还真是半点不由人啊!

    ......

    万里之遥的大夏冀州极北之地,终年积雪不化,云海不知峰的苍穹山顶。这里终年无人烟,只有一些适应此处天寒地冻的一些野兽,才会时不时的出没。

    可就是这样的一座山巅之上,却有一个鹤发童颜,身躯微微躬陀的白衣道袍的老者,他虽然身形倚楼,但面容却如同少年,步下行走如风,没有丝毫的老年之态。

    那条根本不成型的崎岖冰滑的山路,在他脚下,却如履平地,很是轻松便走到了山巅最高处,四周皆是云雾缭绕。

    老人手脚轻盈的走到一处被积雪掩盖的岩壁之处,随手虚空一抹,所有的积雪便就此消融,从而露出了被掩盖在其中的那座山洞来。

    老者并未进入山洞,只是站在洞外,微微有些沉默。

    “怎么?自己的住所,却不敢进了?”

    一道气势雄浑的苍老声音缓缓从里面传来,却带着一丝讥讽之意。

    鹤发童颜的老者微微叹息道:

    “的确不敢,毕竟你这老家伙不讲道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再者说,你我几十年的交情,是我少有的几位知己,我也不愿跟你动手。”

    “知己?骗我进洞府后,又用这太乙玄门大阵,将我困在洞中,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知己的?”

    山洞中的声音嘲讽之意更浓了,甚至还带着一丝隐约的怒气。

    鹤发童颜的老者又一次叹气道:

    “我这是为你好。这大阵困住你只是其次,护住你不受到任何人的干扰,才是关键,你也知道,有很多人不希望你在大半年后的那场对决中取胜。”

    “放屁!”

    山洞中似乎传来一阵狂风呼啸,只是到了洞口处却被一道若有若无的无形气机所挡住,紧接着,一道身形矫健的老者缓步走到洞口处,一身白色布衣长袍,头发简单束在身后,虽然看似平淡,却无形中有着令人折服的气势,赫然正是消失许久的薛若海!

    只是此刻的薛若海目光中透着一丝怒意,嘴角微扯,讥笑道:

    “我看几十年的太清忘忧境,让你修傻了,竟然会相信那几个家伙的鬼话!”

    老者呵呵一笑道:

    “我的确是老了,在寻常人中,都已经是过了百岁的老人,早就该入土了,但终究脑子还算清醒,还不至于被他人轻易蛊惑。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薛若还冷笑道:

    “屁话,若是如此,你现在这又算什么?”

    老人苦笑着说道:

    “我说过了,这是在帮你。”

    薛若海冷哼一声,指着对方破口大骂道:

    “你个老不死的,叶星士那个王八蛋自己没本事,就去算计一个孩子,你倒好,明明什么都清楚,也帮着他一起算计,还在这里拦住我,不要忘了,他小的时候,你也是抱过他的,他的那一声声爷爷,都让你喂狗了吗?”

    老人微微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开口道:

    “他不会死,这是我答应的叶星士的底线。他也亲口答应我了。而且,以他和那小子的那些牵扯不清的关系,他也不会真的让他死的。”

    薛若海却更生气了,直接大骂起来

    “放屁,放狗屁,那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张若凌,我看你这个号称最有望证道飞升的太一宗道教祖师,真的可以去死了,你修的算个什么道。”

    老人面对薛若海毫不留情的责骂,显得十分平静淡然,他依旧语气平静道:

    “天道无情,万物为刍狗,我等虽为修道之人,终究也还是人,修为再高,也还未能逆天而行,除非你能在上一境,破开这座无形牢笼,薛老鬼,除了司徒振南外,最有希望的便是你,为了这个,我即便做一些违背道心的事情,也无妨。”

    薛若海突然冷静下来,看着老人冷笑道: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会改变了。”

    老人态度坚定道:

    “这是我的选择,与道心相连,自然不会变。”

    薛若海突然讥笑道:

    “太乙玄天大阵,太一宗的镇教大阵,数千年来少有还能保留下来的天阵,很厉害啊,你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么多年,看来除了求长生外,也并不是什么也没做嘛。不过...你真的以为它能拦得住我?”

    老人也就是太一宗第十一代掌教,曾被传说已然超脱世俗,证道飞升的道门魁首,张若凌,道号,长生真人,在他执掌太一宗的时候,也是太一宗力压上清门和无量山,成为天下第一道门的辉煌之时。

    而后突然销声匿迹,且消失的无影无踪,成为了江湖上的一大悬案,也才会有了证道飞升的传说,其实更多是太一宗无奈之下,为了打消诸多势力的窥探,也为了防止宗门人心浮动,才会故意传出的说辞。

    而他面对这位相交数十年,算得上是唯一还知道自己的知己好友,做出了那个本不愿去做的选择时,即便早已达到太上忘情的境界修为,还是多少有些感触,轻声道:

    “我知道拦不住你,若是你铁了心要走,别说一座大阵,便是将整个太一宗搬过来,也挡不住你,我也没打算挡住你,只是有几句话,还是希望你考虑清楚。”

    薛若海冷眼相对,并未说话,张若凌却缓缓开口道:

    “这次西荒的谋划布局,本就有图谋你身上的武道气运,你此番前去必然会牵扯其中,事关重大,牵扯太广,你总要考虑,更何况,那个小子在此事上,的确多少有些吃亏和受委屈,这一点,我并非不清楚,但从长远来看,对他未必就是坏事,他的身份特殊,你我都清楚,将来势必要卷入更多的是非中,若是在武道上节节攀升,对他来说,未必就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到时候,他便会陷入更大的危机中。”

    他的这番话,让薛若海眼神微动,依旧不曾多言,见到薛若海似乎听进去了一些,老人也微微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那个孩子,我也算是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曾经甚至有收徒之意,自然不会害他,当年我们让他修行武道,谋划甚多,所谓的其实只是想让他活下去,他现在有选择的机会,将那些所有的隐患一次性解决,彻底脱离枷锁,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没了武道根基,就真的没有前途可言了?未必吧。”

    在张若凌苦口婆心之下,薛若海最终没有做出那个让他最为担心的举动,但在薛若海转身离去之前,却还是说了一句让他心神震动的话语。

    “张老道,我今天没有离开这里,并非是因为你说服了我,而是我想通了一件事,我不愿让他去做那个弃子,他也未必就希望我现身在西荒,有一句话,你是对的,选择在他手里,而不是我。若他愿意,则万事无妨,若他不愿,就是司徒振南在这,也拦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