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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才殿前,楚狂风陡然睁开眼眸,眼中隐约有刀芒划过,他第一次露出了怒容道:
“好大的胆子!”
下一刻,楚狂风第一次起身而立,双手按住刀柄,不见任何动作,只是怒哼了一声,一条长达百丈的巨大裂痕,从他刀鞘之下横生裂开,竟是直接将这英才殿前的广场一分为二。
慕容元武和枯木道人几乎同时起身,露出戒备之色,慕容元武眼神闪烁,语气却依旧平淡微笑道:
“楚兄何故如此。”
楚狂风冷哼一声道:
“慕容元武,这便是你们西荒的公平,刚才的话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慕容元武脸色丝毫不变,依旧淡笑道:
“楚兄,我刚才是说,我不会出手干扰天柱山上的一切,可并未说过别人,何曾作假?”
楚狂风怒极而笑,眯着眼道:
“恬不知耻,西荒的国风,果然不同寻常,很好,既然你们不守规矩,那我也不必束手束脚了,他皇甫魁敢神游天柱山,那就别怪我楚狂风出刀斩神魂!”
说话间,楚狂风的长刀微微出鞘一寸,在他身后的天幕云海,便瞬间撕裂了一道数十丈长的裂痕,如同被人一刀斩开。
英才殿前,更是尘土飞扬,若不是慕容元武及时以自身罡气挡住对方那滔滔不绝的刀意,身后的那座英才大殿,只怕瞬间就会被压塌。
慕容元武的脸色沉重,眼神更是凝重起来,但语气依旧保持平稳道:
“楚狂风,莫要以为我们真的怕你,想要登山出刀,先过了我等这一关再说。”
双方终于撕下了最后一张遮羞布,不再有丝毫顾忌的慕容元武,周身气机大涨,身后浮现了山泽延绵的巍峨气象。
明悟境的山巅高手,只是抖擞出一丝气机,便已然有天地变色的绝世之威。
不管是宋淮安还是段四海,又或者是洛不鸣,在这一刻,竟是齐齐向后退去,一连撤开了一里地外,才算是勉强站住。
在慕容元武展露修为后,场中除了楚狂风外,唯一还站在那里的枯木道人,一挥手中拂尘,也是缓缓说道:
“既然楚大侠想要赐教一二,我枯木倒也愿意领教领教。”
身后浮现明月升空,枯木逢春,花开遍地的枯木道长,也将自己一身道法展露无遗,同为明悟境的强大存在,身后的天地异象也是玄妙无比。
两位明悟境高手同时展露气机,形成压迫之力,令那天地都微微震颤起来。
可楚狂风却依旧脸色淡漠,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讥笑之色,同为武傍十人,他却从未将这两人放在眼中过,没有任何废话,手中那柄依旧还在鞘中的天下第一名刀,大夏龙雀,再度出鞘一尺。
天地之间似乎有一柄巨大长刀,顶天立地,在其身后若隐若现,二人施展的气机压迫,顷刻间便被无形刀势全部摧枯拉朽的化解消散。
楚狂风漠然看着二人,如同在看死人一般!
......
韩飞望着眼前那位有些陌生的慕容泽,眼神微微波动,对方的气机变化并不算很大,最多恢复到了一开始的状态,可是那股截然不同的气势,却让他从内心深处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慕容泽凌空虚立,俯视韩飞,空洞的目光,露出一丝怪异的玩味之意,幽幽说道:
“薛若海的弟子,果然不凡,倒是有几分他的气势,能够将这盘棋的后手全部逼出,甚至连这最后以防万一的手段,都不得不拿了出来,你很不错。”
慕容泽抬了抬手,随意一挥手,便是揽住一丝气运,在掌中翻转,如同那池水中的游鱼。他话锋一转,缓缓说道: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韩飞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道:
“你不是慕容泽,你是谁?”
慕容泽呵呵一笑,眼神流转,语气依旧是阴沉沉道:
“我是谁,重要吗?”
韩飞默然,随后点了点头,轻声道:
“你说的对,不重要,都杀了便是。”
话语落下,他一跃而起,与身后真龙化作一体,轰然撞向慕容泽,慕容泽虚空而立,没有任何躲避之意,只是幽幽笑道:
“为何如此着急,年轻人不该如此的。”
他不见有什么动作,只是一抬手,身后蛟龙也同样金光璀璨,从他身后盘旋而起,迎头与那真龙撞在一处。
天地震动,延绵百里!
慕容泽一步跨出,便是踏入这场双龙争锋之中,竟是完全不受九州气运的影响,一手探出,与韩飞的一掌对在一起,虚空之上出现一阵气机波浪,向四周扩散。
下一瞬,韩飞向后撤开一丈,重新落地,慕容泽纹丝不动,原地而落,依旧是阴沉笑着。
双方重新交手的第一波,韩飞落在了下风!
这让他心中微微一沉,看向对方身后那条越发壮大的蛟龙,以及那从远处源源不断而来的西荒气运,他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手段为何,先前六座侧峰之上的气运化雨,也是从那个方向衍生而来,那里才是这场大比最为关键的所在。
韩飞心中心思急转,慕容泽都看在眼中,却毫不在意,他既然露面了,除非薛若海不惜一切代价从大夏赶来,又或者有其他人能够现身破局,否则的话,这场大比的胜负,已然决定。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陡然传来的一声清脆雀鸣。以及那即便相隔数十里都清楚感知到的惊天动地的刀意,将慕容泽的目光瞬间吸引过去。
这样足以斩断山河的恐怖刀意,即便是他,也有些心神震动,不由微微眯眼道:
“那边已经动手了吗?看来我要动作快点了,否则,慕容元武二人若是拦不住他,还真有可能出现新的变故呢。”
他看向同样有些心神震动的韩飞,眼神逐渐冷漠道:
“刚才你似乎想要吞并我西荒气运,胆气过人,值得嘉奖,但未免太过放肆了些,所以要有惩罚,便以你身上的气运作为代价吧。”
韩飞扯了扯嘴角,刚要说些嘲讽的话,不成想,慕容泽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一抬手,韩飞便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形之力给生生困住,竟是动弹不得。
继而慕容泽虚空而起,另一只手做出抓的姿势,虚空一拽之下,韩飞一身气运竟是不受控制,疯狂外泄。
身后真龙愤怒咆哮,却无法阻止这份气运被对方吸走。
慕容泽一边抽取气运之力,一边淡淡说道:
“你真以为,有九州气运护持,在这里便可以不受我西荒的气运压制,可笑,西荒气运即便不是真龙,也相差不远,你在我西荒之中,有天地压制,岂能真的不说挟制,慕容泽的修为太弱,对于气运的掌控太差,才无法撼动罢了。”
韩飞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气运开始不断被吸取而走,死死咬住牙关,想要拼死拽回一些,却有心无力。
而天柱山下的封一剑等人,也是不成想,山巅上可谓是变故不断,短短片刻的功夫,双方优劣转换了数次,就连他们都有些麻木了。
只是这一次显然状态不对,封一剑是第一个做出反应,就要出手的人,就连玉罗刹这一次,都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同样有出手之意。
西荒之人自然想要拦截,但双方还未交手,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将他们全部压制在山下,身上的残留气运也开始疯狂外泄,被山巅的慕容泽所吸取。
只是一瞬间,徐鸾刀,断无双,孟无常等人便接连跌境,徐鸾刀甚至险些跌出知武境外。
封一剑的气海境也变得极为不稳当,紫天衣更是直接跌回知武境。
这样一幕,让所有人都不曾想到。
慕容泽居高临下,双手下压,如同掌控一切,傲然立于当空,只是微笑着吸纳着韩飞的气运之力,不断滋养着身后蛟龙,不仅如此,远处的九州屏障被破,无数气运也在从那山谷中,源源不断融入他的身体里。
在这一刻,他仿佛成了掌控天下的王者!
局势再度危机四伏,而且是真正的危机,韩飞面色涨红,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气运不断流逝,而他的修为也在不灭境中开始渐渐不稳,眼看就要重新跌回气海境。
这一刻的韩飞,眼中虽有紧张之色,但头脑还算清晰,他死死盯着慕容泽身后那条蛟龙和源源不断而来的气运牵连。
眼神不断闪烁着,似乎在极力思考着什么。
短短数息过后,他便做出了决定,心中暗自咬牙道:
“赌一把!”
下一刻,韩飞不在压制体内的气运外泄,反而是运足了所有真气,发出了一声震天怒喝。
“莫无忧何在!”
短短五个字,却如九霄惊雷,浩浩荡荡,传出百里之遥。
数十里外,那座无人问津的偏僻山谷口处,司徒云雀和阿笑二人一站一坐,眉头紧锁,望着远处异象不断地天柱山,眉宇间都有些焦急之意,而在他们眼前,那块平整的岩石上,那位醉汉正在呼呼大睡,哪怕远处不断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动,也未曾将他吵醒片刻。
也就在这个时候,韩飞声嘶力竭的那一声怒吼,同样传到了他们这里。
司徒云雀陡然抬眼望去,就连阿笑也一个闪身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天柱山的方向。
他们听出来那是韩飞的声音,也同样听出了他声音中的焦急之意。
对方看来是遇到大麻烦了。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凝重急切之色,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要赶往那里一探究竟!
却没有注意到,一旁正在睡觉的那位醉汉,在这一刻缓缓睁开了眼睛,似是也被吵醒过来。
醉汉在醒来之后,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缓缓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刚才,可是有人叫我?”
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将正在心神不宁的二人吓了一跳,特别是司徒云雀,险些施展御风术逃离,反应过来后的二人,微微松了口气,却因为太过紧张,没记清对方刚才说了什么。阿笑下意识问道:
“你说什么?”
醉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是问,刚才可有人说话?”
司徒云雀倒也顾不得对方先前的那些不靠谱举动,有些着急道:
“是我那个便宜师弟,他在天柱山遇到大麻烦了。”
醉汉下意识看向了天柱山,眼中光华闪烁,随后玩味笑道:
“哎呀呀,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好险,险些给睡过去了。”
即便此刻已然是最为紧要的关头,听到醉汉的话语,司徒云雀还是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到底能不能分清状况,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样的风凉话。
醉汉倒是没有理会她的心中所想,而是再此问道:
“他刚才说了什么?”
阿笑沉声道:
“他问莫无忧何在。”
醉汉闻言,竟是哈哈笑了起来,继而笑骂道: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懂礼貌,竟然直呼其名,不过倒是挺有意思的。”
他说着,从岩石上缓缓下来,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随即望了望天色,又看了看天柱山的方向,悠悠说道:
“不过,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出手了。”
二人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由下意识对视一眼,心中多有不解,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下一刻,二人却齐齐长大了嘴巴,看到了他们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惊世骇俗的一幕场景。
只见那位醉汉站直了身体,仰头望天,喃喃自语道:
“剑起。”
话音未落,天地间似有所感,山谷之中,那支万人重甲步军,不管是佩剑还是佩刀之人,手中刀剑尽数冲天而起,就连那座中军大营的主将腰间长剑,也不住颤抖着,要冲天而去,被他死死按住,却依旧有些难以控制,最后还是他身旁的那位年轻道士,如同遮掩天机一般,在其上方一挥袖袍,才让其重新安静下来,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这名年轻道士直接跌坐当场,一身气机已然耗尽。
不仅是山谷之中,方圆数十里内的所有刀剑全部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汇聚在那醉汉的上方,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宛如一道大江挂在当空。
浩荡剑气,如日中天!
这样壮观的一幕景象,比之天柱山的那些变化不断的气象万千还要令人瞠目结舌。
而那位先前还是一副醉汉模样的中年男子,拿起酒葫芦再次喝了一口,继而拔地而起,一步掠至当空,就这么盘膝坐在那条刀剑形成的大江之上。
下一刻,整个西荒都千里之内都只听到一个声音,如同从那九天之上传来。
“莫无忧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