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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无伤跟着老人来到那间简单而又清净的小木屋中,看到桌上放着的几个茶杯,他微笑道:
“看来院长大人今晚的客人不少。”
李扶摇坐下后,随意挑选了一只茶杯,添上茶水,又给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杯,这才对诸葛无伤说道:
“我今晚准备了七杯茶,却不知道会来几位客人,或许足够,也或许不够,这谁又说得准呢?”
老人说着,轻轻一挥袖袍,茶杯便自行滴溜溜的打转,然后在半空中兜了个圈,落在了诸葛无伤的面前。
老人笑眯眯的说道:
“这是淮安给我带的新茶,据说就算在皇城也要千金一两。平日里,老夫自己也不舍得喝,但今晚既然要请客,自然要大方一些。你先尝尝,看看如何?”
诸葛无伤端起茶杯,并未立刻饮茶,而是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便点头说道:
“茶香清气扑鼻,的确是好茶。”
说着他轻轻抿了一口,再度点头道:
“入口微苦,细品甘甜,入喉柔和,余韵香醇,令人如沐春风,这是黄山云雾,而且是此茶中的上上品。”
老人微微挑眉道:
“没想到,你对茶叶一道也有研究?”
诸葛无伤微笑道:
“幼时,家里有位先生,擅长此道,听他教诲过一二。”
老人呵呵笑道:
“也是,毕竟是神机武侯的后人,家学渊源驳杂一些,倒也无可厚非。当年,你们的那位老祖宗号称神机天算,通天道,知地理,擅奇门八卦,几乎对于各类技巧,无一不精,其才能旷古烁今,哪怕到了如今也无人可比。”
诸葛无伤微笑道:
“先祖的确是不出世的奇人,我们这些后辈子孙不孝,千百年来,也没有一位可以追上先祖的步伐。说来惭愧,倒是弱了祖宗的威名。”
李扶摇瞥了他一眼道:
“小子,谦虚了啊,诸葛家的前几代人,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我尚且不好判断,但至少你小子,可就不是个善茬,这般年纪,这样的武道修为,天资就算是跟那个小怪物韩子忠比起来,也只是略差几分,不过可惜啊,你偏偏是诸葛家的人,注定福缘浅薄,所以,这得天独厚的武道气运,反倒成了要你性命的至毒之物。”
被老人一语道破天机,诸葛无伤却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只是神情淡然道:
“院长大人不愧是最接近儒家圣人的存在,晚辈佩服,但还是想斗胆问一句,可有得救?”
李扶摇嗤笑一声道:
“救?怎么救?我且问你,死结当何解?”
诸葛无伤平静道:
“死结自当以死来解。”
李扶摇抚须而笑道:
“你既知道,又何须问我。换句话说,若是真有解法,以你们诸葛家的底蕴,也不会让你这位嫡传长子,自己东奔西跑,不辞辛苦的寻求自救之法了吧。”
诸葛无伤轻叹一声道:
“家中虽有办法,但非我心中之道,故而晚辈才会离家到此。而前辈所言,虽说心中大致有数,但心中仍有不甘,这便是人性了。”
老人哈哈笑道: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小子,你能如此坦言,也够资格让老夫在送你一杯茶了。”
老人说着,轻轻一抖长袖,茶壶应声而起,自动漂浮在半空,作倾斜状,茶水立刻顺势而出,形成一道弯弧,准确无误的注入诸葛无伤的茶杯中。
等到茶水倒完后,茶壶自动回到了原处,继续在小火炉上加热。而老人笑眯眯道:
“好茶还是需要给会喝的人来尝。”
诸葛无伤看着茶杯中的茶水,这次却没有立刻喝茶,而是抬头看向老人,轻声问道:
“这杯茶该怎么喝?”
李扶摇轻笑道: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诸葛无伤继续问道:
“何解?”
李扶摇淡淡说道:
“茶分上中下三等,但客人也有好客和恶客一说,同一杯茶,若是喝的客人心思不同,感受也会不同。上一杯茶,你已经品出了茶中三味,这一杯茶,你是否能品出其他滋味,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诸葛无伤想了想后,毫不犹豫的将茶一口喝下,老人淡淡问道:
“这一杯如何?”
诸葛无伤微笑道:
“看似清苦,实则甘甜,还算不错。”
李扶摇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当真?”
诸葛无伤坚定道:
“绝无虚言。”
老人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来,轻笑道:
“这就有意思了。”
老人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了大门跟前,望着一片安静的书院,轻声道:
“小子,有客已到,帮我再准备三杯茶。”
诸葛无伤反问道:
“这次茶要怎么倒?”
老人冷笑道:
“恶客临门,你说呢?”
诸葛无伤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即探手一捞,便是隔空取过茶壶,继而随手取了三个空杯子,茶壶顺手而过,三只茶杯皆倒满,随后他随意一甩袖袍,三杯茶立刻化作三道流光飞射出了窗外。
下一刻,窗外的黑色天幕瞬间扭曲,三道身影也凭空出现,每道身影跟前,都准确无误的出现一杯茶水,身影只能顺势接过,身形向后一掠而出,落在小院外方才止步。
那三人皆是一身黑衣黑袍,脸上戴着一张古怪面具遮掩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深邃而又冷漠。
他们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杯,那茶水在如此急掠而出的境况下,竟然一滴茶水都未曾洒落,此刻依旧是满满当当。
诸葛无伤也顺势走到了老人身旁,轻笑道:
“院长大人,我倒得这杯茶,可符合你的心意?”
老人微笑道:
“不错,很合心意,孺子可教。”
诸葛无伤轻笑一声,不再说话,只是和老人一起看向对面的三位突然到访的来客。
对面的三人中,居中的那人抬起头来,声音有些低沉道:
“茶满欺人,看来,李院长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欢迎。”
李扶摇负手而立,站在门口,淡淡笑道:
“我刚才说的话,难道你们没有听到?客人也有好恶之分,对待恶客,我的茶向来就是如此。不过,来者皆是客,不论好坏,喝一杯茶,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