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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溪鱼 第三十一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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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此时,已近午夜,酒已经喝的兴起,两大坛子的醉三千,就尚存四人手中的一壶,正沉溺于过往回忆中的道不得,眼神落寞至极,那双颊酡红,光头慈相的面貌,显得格外沧桑孤寂。他拿起手中的酒,再深深饮上一口,双颊的酡红又再深一分,眼中的落寞也再加一缕,口中哀伤低沉的语气接着起来。

    “还未走出北荒,我们四人就接连遇到袭击的刺客,开始以为是北荒的马匪乱贼,或者是自在山游荡至此的无法之人,可随着后面越来越深入,刺杀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小芊表情也越显沉重,直到有一天,小芊和我们在接连遇到三回刺杀下,终于留住一个没来得及服毒自尽的刺客,一番拷问才得知,这一切刺杀都是冲着小芊而来。游历这么久,当从玄青门出来时,我们仨就已经知晓她是女儿身,修行之人,历练天下,也不会太讲究所谓的男女有别,一行人在游历间感情更为深厚,其中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小芊居然和痴行互生情愫,但痴行囿于弥虚院的佛门戒条清规,一直未敢正视这份感情,而小芊性子上颇为豪爽,也没给痴行压力,于是就这般继续历练。

    可当这次遇袭从活口中得知,此行目的是刺杀小芊来扰乱在渐魔渊魔神殿里闭生死关的魔神殿主时。我们仨和小芊表情各不相同,对莫千愁而言,盗门在这纪元中,因实力底蕴没落的厉害,对门户之见,正邪之分并不看重,他虽眼中对小芊也有爱慕之意,可在得知小芊喜欢上痴行后,他更多的是将这份感情压了下来,转而成全了兄妹之义;小芊此时则十分担心闭生死关的父亲;而我道不得,可笑至极啊,真是可笑至极啊,那时成为新一任道门隐宗静寂山出世之人的我,自诩为要匡扶正道,做正道道义的守道人,只知所谓正邪不两立,得知小芊为魔神殿殿主之女时,我竟和他们三人分道扬镳。等我回到山门,传来的却是莫千愁重伤,小芊身殒,痴行忘却了清规戒律,拿起了血刀,屠戮一空。而听闻此事的我,只剩下深深愧疚,难以释怀。后来在冲击中升天君境晋圣境时,因心魔难灭,而废了道基修为,直接被逐出了山门,那时心魔已然入体,疯魔了好一段时日,直到因缘际会得到了些际遇,才得以消除心魔,弃道入了空门。当初若不是我离开他们三人,或许结果就会大不一样,小芊也不会死。这成了我一辈子的遗憾。?“

    低沉的话没有再继续,酡红双颊的老和尚,这一刻落寞的双眼里泛起了水光,在血月当空红辉散落的夜晚格外醒目。盗门的两师兄弟并不知道门主的这段往事,那时门主回归盗门,接手门主之位,一直孑然一身,也许他的爱在当初小芊喜欢上痴行的那一刻,就已然不存,而小芊的死,在他心中应该也如同痴行一般,是一道不可言及的伤,不像痴行可用染红的血刀来麻痹自己,门主却只能寄托宗门事务,才能忘却心中那破裂的伤。

    另一边的林后武看着老和尚,双唇翕动,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未开口,只是深深一叹:当初在天机阁仙奇大会前,他已经迈过小初天,晋级宗境,回到了家族,成家立业,并没有像其他三位兄长一样,准备一直历练冲击中升天晋级圣境。几兄弟当初一起历练时,因自己年岁最小,莫大哥,修为最深,最是兼顾自己,痴行和尚虽不善言语,但眼里的关切是看的出来的,最为特别的道不得道兄,当初仙风道骨,知礼守矩的他,虽对自己不远不近,但在道义上能做的他未失约,在情义里能帮的也未少力,只是最后没想到他会因为这道义规矩,跟其他两位兄长分道扬镳。细细想来,当初三位兄长对口述中的那位小芊,应该都是有爱意的。只是天意弄人,痴行囿于清规戒律,不敢应答;莫兄长恪守兄长本分,未曾逾矩,错过终生;而道不得道兄那时应该也心喜小芊,可得知小芊是魔神殿殿主之女,正邪之念间,爱也不可得,道义考量下,唯有逃缩退去,分道扬镳,各走其路,才能解脱这挣扎的局面,只是未曾料到这一分道,就走成如今这老死难相往来的局面,也难怪后面会有了心魔。

    一边倾听的小和尚已经目中泛泪,身旁的林了则沉默不语,内心思索着,对于道不得,林了跟随了几天,虽然没有长时间的相处,但多少也知道他是个没有太多规矩隔阂的人,对小和尚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心中唯一坚守的或许就是天葬寺以葬天为己任的底线了,其他的于他而言,并不算太重要。造就这一切的原因,或许就是当初的缘故。道不得一开始坚守道义清规,当成匡扶正义的正道使者,最后却又因为这坚守的规矩道义使得兄弟受伤,心爱之人殒命。这个坎进去了就很难出来,至于后来中升天君境晋级圣境时,产生心魔也就不奇怪了,最后能入天葬寺空门,想来也是天葬寺没有佛门其他规矩,只要劫历里把命舍给葬天己任就行,这对道不得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毕竟刚从道义的牢笼里走出来,如果再入樊笼,心魔就再难除了,天葬寺这种没什么清规戒律,只要坚守初心的空门,恰到好处的包容了正处于人生逆境的道不得,经历过心魔历练,又有深厚的道法基础,很容易的让他在天葬寺入了门,一跃千里,后面步入圣境半帝也就不足为奇了。

    众人间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除了之前给林了看面相算命流泪外,道不得的第二回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由那落寞的眼中滑出,直落红辉映地的地面,待看到这幕时,年长的黑衣老汉起身走了出来,他拍了拍老和尚的肩,低声道:“门主和痴行道长会原谅你的,不必如此,你都是天葬寺神僧了,这该放下的还是该放下哈,有空就去见见他们,想来他们也很想见你,都五六十年过去了,还有什么结解不开的,是吧?”

    说完的张旭生,直接拿起手中的酒壶,同旁边的老和尚碰了下,一口灌了大半,酒是好酒,陈酿千载的醉三千,辣而不烧心,冲而醒神魂,在这神葬山不空山祖地的黑夜里,喝这个最为解愁:盗门宗谱的事,至今还没个头绪,当初只是知道宗谱可能被盗帝遗落在不空山林氏祖地,可今日看不空山祖地实在太大,遗落在哪都有可能,一山五支七脉,光看到的不空山十九房支脉的葬地就大大小小有上万个,这该怎么寻找,难道真跟老和尚拜祭完就撤,那可不行,没法交代啊,虽然目前这一路来,收获算是不菲,可最核心的盗门帝级宗谱没找到,收获再多也解决不了当下盗门的危机。重重呼了口气的张旭生,又喝了两口醉三千,也不再想这毫无头绪的事,先随着老和尚去拜祭完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大不了待在这不空山慢慢找就是了。

    那边正和盗门周河洪喝酒的林后武,见张旭生跟道不得说完后,道兄便沉思着,脸上的孤寂之情和落寞之意少了些许,也就不在上前打扰,身为不空山林氏族老,不说位高权重,但所见之人,所观之事还是不少,像老和尚道不得这种,就算是他遇见了,也未必能有道不得这般魄力,废道入空门,再在空门中升天,半大道天入准帝境,走到这一步实为不易。就像黑衣老汉说的,他盗门门主目前境界修为也不过圣境上阶到圣境巅峰,那位凶名在外的痴行老道,估计也差不了太远,就算是他再进一步,也不过是半帝级别,而面前这位,听老汉说,可是见识过他准帝级一怒的,这差不离就是目前道衍大陆顶级巅峰的存在,世上又有几人能比。

    神葬山的夜,格外血红,或许是和那轮血月有关,已到午夜,在听完道不得的故事后,众人间也没了多少谈性,都不声不响的喝着壶中的酒,等差不离时,从述说完就沉思的道不得,站起身了,众人再看他脸色,已恢复了之前的目慈佛像,一旁的小和尚连忙跑过去,问:师祖爷爷,没事了吧?

    老和尚轻轻的摸了摸小和尚的头,声音沙哑的说,“没事,师祖爷爷不过是想起来一些不开心的事,没事的,不去想就好了。空野以后遇到不开心的事,不要像我这样,成年人的世界都有不易,但你只要保持一颗初心天性就好,遇到最大的事,有这初心天性在,就不怕。”

    听的似懂非懂的小和尚,努力的点了点头后,直接跑到林了身边,将刚才那番话说完后,问林了,什么意思。

    还在看着老和尚的林了,想了想,摇了摇头,前方的老和尚此时望着高悬中天之上的血月,轻声道:“夜深了,今天就这样吧,后武。”

    在一旁的林后武,连忙起身,对老和尚说:好的,兄长。住处我已经安排好,我这就带你们去。说完,林后武带头走向了庭院一边的厢房,两间相邻的厢房,打扫收拾的格外干净,内里装饰也不繁复,反而有种简洁大方之气,想来和林后武的喜好有关,他也非那种注重外物之人,选好房,老和尚带着小和尚一起进了西边厢房,这边张旭生正准备带林了一起去隔壁房间时,刚跑进西边厢房的小和尚又跑了出来,缠着林了直说要住一起,无语的林了只好望着黑衣老汉张旭生,见他点了点头,随了小和尚的意,小和尚便十分欢快的拉着林了进了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