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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二强的婚礼定在四天后,时间非常赶,村长被请去做了主事人。
主事人,也就是帮着主人家统筹安排各项事宜的人,一般都是村长或者德高望重有威信的长辈担当,要管的事情正经不少,因为农村的宴席靠的是大家帮忙,家族里家家户户,谁谁负责煮饭谁谁负责挑水,谁谁负责灶房谁谁负责上菜等等,都需要主事人定好出名单的。
今天一大早,村长就召集了各家各户同宗的人家一起到他家里开会,讨论名单的事情,涉及同宗的大事,盛意的爷爷奶奶还有爹妈,小叔小婶……也不能推脱,全都过去了。
只剩盛意留在家里欺负……不是,照顾弟弟妹妹。
村长打算请盛意大伯来当采购人,因为盛大伯作为一个在镇上和周围各个村子都有过合作的包工头,认识不少人,大量采购猪肉或者蔬菜这些,多多少少能谈到优惠,比别人要好使多了。
但这提议刚出来,就被盛凯的爷爷奶奶给驳了,说采购他们自家人负责,让盛凯小叔负责就行。
盛大伯也赶紧说自己不能胜任,坚决不干采购,宁愿被安排端盘子的活。
村长劝了劝,说盛大伯干这个有优势,结果盛凯奶奶直接说两家人有嫌隙,担心盛意大伯做手脚,村长听完直接怒了,话说得这么难听,搞得大家好像借着你家一场酒席能致富似的,这么不放心,要不啥活你们都自己家来好了。
那话摆明了是不信任盛意大伯的人品,间接地又有不认可安排的意思,也难怪村长发火。
盛大伯反倒没动气,挨个拍了拍跟着村长一起上火的几个弟弟,又劝回村长,算了算了。他本来也不想跟这家有什么牵扯,瞧不上,无非是一个村一个姓不能摆脱的同宗责任,应付下也就行了。
盛爷爷咳了咳,也道:“我家老大那个手机啊,一天到晚响个几百遍,没得空做这个事情,你们莫为难他嘛。”
村里人也纷纷帮腔,把这话接了过去。
最后自然是盛凯小叔领了采购的活。
盛二强也没什么意见,他并没有按照父母的要求先把办酒席的钱转过去,只说一应的花费由他来对接,采购是谁无所谓,他都要对账的。
集会开了大半个小时,名单差不多都定好了,其实大多数活归谁负责都是有先例可循的,这样讨论一番,不过是防止个别人员出状况要灵活调整,还别说,这期出的状况真不少,一一调整之后,最后还有个大问题,没人愿意给新人铺床。
习俗里,一般都是全福人铺床。所谓全福人,身体健康,配偶健在,子孙满堂是通俗的定义了,在双桥村,盛意奶奶就是大家公认的全福人,之前也是给不少新人干过铺床的活的,可这次,老人直接说自己最近有些上火,不太适合铺床,要求干别的活。
盛奶奶一拒绝,其他合适的老人也嘀嘀咕咕地跟着拒绝了起来,都嫌弃这活。
原因很简单,回来这么两天了,盛凯那身上一件新衣服没见,脸色也一直是蔫蔫的,显然,这后妈跟亲爹一样,压根没把便宜儿子当回事,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反过来也更说明了盛二强有多混账了,谁也不愿意费心劳力给这样的坏东西铺床送祝福。
再一个,说了铺床,还有压床的活呢,村里人这两年最喜欢找的就是陈秀花生的龙凤胎,又伶俐又漂亮,通常都是盛意奶奶带着俩宝贝孙孙一起承包铺床和压床的活,这回盛奶奶不乐意干,陈秀花肯定更不乐意让自己孩子给压床。
盛凯亲妈还在的时候,跟陈秀花来往不少,盛二强也是了解陈秀花脾气的,这回直接放弃了盛意家,转去求了一家血缘上更近的,软磨硬泡的,又承诺给大红包,到底让人答应了下来,压床的也没纠结,直接让盛凯的堂弟代替了。
这事一定下来,大家都松了口气,寻思着集会该解散了,耽误这么些功夫也够累的。
村长也是一样的想法,说既然都定下来了,那就按计划行事,四天后的酒席,采购的先多忙活两天的,今天明天就得把肉啊菜啊备齐了,后天大后天,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什么的,都得归置齐全,该买的买,该借的借,灶房再把七七八八要提前准备的菜色都给准备好。婚礼前一天,所有帮忙的同宗人还要一起吃一顿晚饭,确保一应的流程万无一失。
挨个都点到了,宣布解散了。
大家立即都动了起来,朝屋外走去,没成想的是,陈秀花和盛大力被叫住了,盛二强说有事情想要拜托她,还不好直接当场说,得跟他回家再细聊。
夫妻俩看在盛凯的面子上,同意了,陈秀花一路上还在思索,要怎么开口跟盛二强提提盛凯的事情,再怎么样,总该给孩子买两身新衣服的,可对方油盐不进,心又狠,她还真拿捏不住,怕说轻了人家压根不在意,说重了回头盛凯又挨打。
忧心忡忡了没几分钟,盛凯家到了。
刚进门坐下,盛二强就开门见山道:“是这样子的,小凯的属相和她冲撞,这几天都不好在家待着的,我想喊他去你们家住个几天,你们看得不得行嘛。”
话里的“她”自然指的是他的新媳妇,盛凯的后妈。
这个新媳妇在集会时候全程没怎么说话,这会倒是开口了:“麻烦你们咯。”
“你们什么意思?”合着把盛凯扫地出门就是所谓的拜托?陈秀花差点没被气炸,什么狗屁属相相冲?真相冲的话,也是大人该给小孩让路才对呀!怎么能把这样不占理的事情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对孩子肆无忌惮地伤害?
盛大力揽住媳妇拍了拍,示意她看向角落里的盛凯。
盛凯手里抓着个旧得不行,被涂画得乱七八糟的书包,眼睛红红地看着陈秀花,他早上刚醒就被亲爹通知过这几天都不能住在家里、或者出现在后妈面前,书包里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衣物和东西。
“盛二强,你有没有一点点良心,你这样对得起小凯他妈,对得起小凯吗?”陈秀花瞧着盛凯的可怜样,简直怒不可遏,又湿又黑的一对眼睛,盛满了数不尽的委屈,可她居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帮这个孩子讨公道。
盛二强面色丝毫不变,慢悠悠掏出钱包,拿了张50的递给陈秀花:“算他这几天的伙食费。”
“我听人讲,你是小凯的姨妈?不会吃几顿饭还要收钱吧?”盛二强的新媳妇立刻剜了他一眼,语气刻薄道,“还是讲,你不愿意让他去你家住?你直接讲就好了咯,我们再问问其他人家,一样的。”
“钱我就替小凯先收下,话咧,我也只讲一句,”盛大力瞧着自己媳妇已经气到话都说不出,蹙眉接了钱,“人在做,天在看。”
说完这句,盛大力走到角落摸了摸盛凯的头,又把钱递给他,“你爸给你的钱,好好收到,这几天就先和小龙一起耍一起睡嘛。”
“大力……”陈秀花无法接受盛二强的做法,也对丈夫如此平淡的处理感到生气,但到底要怎么样,她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主意。
“先回家。”盛大力一手拉住媳妇,一手牵着盛凯,大步走了出去。
陈秀花脑子乱糟糟的,没忍住半路甩开了丈夫的手:“凭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要去跟村长问一问,到底有没有这个道理,是哪门子的属相相冲,凭什么小凯不能在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