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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钟离眛便和硃英求见昌平君。
昌平君是秦国新贵,每天求见的人络绎不绝。等到轮到二人时已经将近中午。
大中午客人恰在,作为主人也不好让客人在一边傻等,为了笼络人心昌平君每遇到这种情况总是与客一起用餐,席间闲聊间也好观察一下门客的学识涵养。
准备好饭食后,侍者来邀硃英钟离眛。
“还能蹭顿饭!”钟离眛小声嘀咕道。
“蹭饭?”
硃英白了钟离眛一眼小声道:“这可不是蹭饭,我就是掐着中午能留下来的!”
“蹭饭不就是掐着中午来吗?不然蹭不到!”
“我···”
硃英气的脸色铁青道:“不是蹭饭!说了不是蹭饭!蹭饭这么丢人的事情我会做么!”
钟离眛露出一个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硃英瞅着钟离眛不信,看了一眼周围,见侍者在前面很远才小声道:“这时昌平君会和门客一起进餐,我们挑拨的言语很快就会经过门客之口传到秦王的耳朵里,若是密室相约谁知道我们来过?”
哦!原来是这样,心眼儿真多!刘轩心中吐槽一句明白了接下来的大戏是什么:明目张胆的请他回去,欲擒故纵!
门客坐定,少倾昌平君到了!
“见过少君!”
“大家尽兴,我们秦人不讲究那些浮华,就当在自己家里随意便好,不要拘束!”
昌平君笑容满面的劝宾客开始。
昌平君今年二十七岁,脸上的短须遮让他看起来更加成熟,却不掩他的儒雅之风。
他比秦王大七岁,自幼随着华阳太后长大,在宫中华阳夫人经常教诲他忠君爱国。只不过忠的不是楚王熊完,而是秦王嬴政,爱的也不是楚国,而是秦国。昌平君的得华阳夫人看护打心底敬重这位老夫人,对她的话自然言听计从。
同是身在异国,秦王嬴政当年的待遇可比昌平君凄惨太多,将心比心昌平君真把秦王当亲弟弟看待,对秦王之事往往不辞劳累。
秦王即将亲政,可用之人却是不多,这点华阳夫人早有提点。昌平君之所以这么辛苦的接待也是为了给秦王找几个量用之才。
昌平君环顾一周,在在座诸人中看到两幅新的面孔问道:“不知二位是哪国士子?可愿自荐一番让大家认识认识?”
“禀王子殿下,我们不是士子而是楚国使者!”
“使者?”
按说昌平君就是楚人应该亲善楚人才对,可是楚王熊完将他丢在秦国实在伤了昌平君熊昊的心,昌平君见是楚人使者眼睛微眯起来,扔下手中的筷子不悦道:“既然是楚国使者,不见大王悄悄摸到这里来干什么?”
硃英起身一拜道:“来请王子殿下会楚国继位!大王他殡天了···”
消息一出口,周围门客瞬间吵闹起来。
“什么?楚王也殡天了!”
“这是第几个?去年韩惠王,今年楚王,明年是不是该赵王了?”
“行了!”
正议论间昌平君一声厉喝逼问道:“他将我丢在秦国二十年都不怎么理睬,怎么会这么好心忽然叫我归国继位?他在楚国还有两个儿子,恐怕已经在准备继位了吧!,你来此不过是离间我们君臣,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硃英急道:“王子殿下,你在秦国也位列朝堂,楚国之事你怎会不知?楚王早就和春申君不和,尤其是春申君在请封吴地之后已经势同水火,怎么会放心幼子继位?殿下正当壮年,才是楚王之位的最佳人选,大王病重之时不止一次唠叨让你早点归国。只是来不及安排忽然病情加重就已经殡天。你也要体谅大王啊!”
“住口!”硃英还没说完就被昌平君暴怒的话语打断:“我根本就没有这个父亲,他也不会记得我,若他有心以前怎不见他有半点行动?这一切不过是你花言巧语!你以为我会信?来人,将他二人给我轰出去!”
“诺!”门外甲士近前将硃英架着出府,硃英一边挣扎一边还在大喊:“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大王没做,是春申君暗中将人拦截,等大王知道已经病入膏盲了呀,春申君把持朝政眼中早已没了楚王,我大楚三户无不对王子翘首而盼,只等王子···”
“轰!”硃英话没说完,大门就随着一声巨响关上了。硃英对着府宅踌躇万分,驻足良久深深一拜才走。
昨日进城已经有人禀告了秦王,秦王什么时候接见还没有安排下来。
接下来拜会秦王还要等上一段时间。秦王不好见,硃英决定趁着这段时间正好见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是楚国贵族芈月,自秦庄襄王时便嫁给秦孝文王,到嬴政已经在秦经历了四朝,是不折不扣的不倒老人。
她一生波澜壮阔,见过政坛太多的波诡云谲。如今洗尽铅华已经极少干涉政事。
按辈份儿她比刚过世的楚王熊完还大,硃英在她面前丝毫不敢拿大,跪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华阳夫人念叨。
“熊完在秦国为质子的时候可没有受到多少委屈,不像赵姬和异人那样在赵国处处受到排挤。其实啊,有我在秦国照应他,他还怕回不到楚国吗?可他偏偏要听信那个奸臣春申君的话扮做使者偷偷溜会楚国。差点让秦楚交恶!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被春申君架空了,我想他死的时候一定非常凄凉!
你们在昌平君哪里还说什么请他回国继位,他是我教导出来的,焉能看不出这是你们的诡计?
你们是怕我秦国插手你们楚国之事,借此让昌平君带兵入楚。呵呵,你们也不想想,对付你们楚国用的着这样儿?就那个烂摊子,就是正兵推进你们也无可奈何,哪里用的着这等阴谋诡计!用了天下人也不会服气!
这点啊,秦国就比我楚国大气,你们呀干完你们的正事儿便回去吧!你们这些小把戏就别用了,看着给我们楚人丢脸!
我也好,昌平君也好在秦国这么久,久的已经把自己当做秦人了!若不是念着你们同是楚国出生,本宫都懒得搭理你们两个!”
念叨半天,华阳夫人露出倦色,叹道:“不知不觉十几年过去了,我人老了,精力没以前那么好,你们退下吧,我可是要休息了,多活几年说不定还能见证七国一统呢···”
“是,臣愿夫人万寿无疆!臣等告退!”
硃英规规矩矩的拜了几拜与钟离眛一起往回走,塌上华阳夫人已然发出轻轻的鼾声。
“哎呀!”走出秦宫,刘轩撮着花伢子硃英对道:“人说人老成精,华阳夫人历经四朝见过不知道多少风浪,这眼光真是毒辣!”
“是啊!”硃英重重的点点头:“她经历四朝,辅佐孝文王由姬妾成为王后,又封为华阳夫人。一步步走上来靠的可不是历代君王的宠幸,而是自己的智慧眼光,能力真不是盖的!在她面前,我感觉被剥光了一样!什么计谋都使不出来!”
在昌平君府蹭饭不成反而被赶了出来,一口饭也没吃,一天下来钟离眛饿的饥肠辘辘。回到馆驿已经日暮时分,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二人要了满满一盆羊肉汤锅,边吃边听其他桌上客人的议论。
相比于秦国的其他馆驿,使者所在的馆驿管理不像秦国接待自己人的那样苛刻,毕竟六国不同俗,管的太严恐怕每天都会打口水仗。因此使者馆驿中宽松许多,还能闲聊一些出格的话题,不乏秦国的一些宫廷秘闻。
“我今天在外面看到赵姬乘车外出,一路上马不停速真是嚣张!”
“我也看到了,不仅看到了,我还听到车里传来赵姬尖叫!明明被颠簸的尖叫还要跑那么快的速度,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何苦来哉!”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那不是被颠簸的尖叫,而是被那个的尖叫···”
后来说话的人明显有些忌讳,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挡不住硃英和钟离眛就坐在旁边,听得个一清二楚。二人说的正嗨,没有留意到硃英已经竖起了耳朵。
“这车里难道还有人?”
“是那个宦人嫪毐!”
“宦人(太监),他没有那玩儿意儿,拿什么让赵姬尖叫?”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是假的!”
“他是假的?”
“这人有没有那二两肉,还是能看出来的!我有个下人在宫里头伺候过韩王,?经验可丰富了,他的眼光相当毒辣。之瞧过一眼就看出嫪毐是个假宦官!而且身体倍儿棒,比一般人还强!”
硃英在旁边听的目瞪口呆!
传说嫪毐的那玩意儿特别厉害!刘轩好奇心大作对硃英道:“传说嫪毐之所以被赵姬宠幸是因为他那活儿器能转动车轮,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硃英没有回答,看向刘轩的目光就像看一个白痴!
刘轩有点尴尬道:“不是就不是么,干嘛这么看我?”
硃英反问道:“你那老二能当轴承转动车轮不?”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钟离眛?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
“对,不能!只要那玩意儿还是肉长成的就不能!”硃英肯定道。
钟离眛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却同样被另一桌的客人听个通透,另一桌说话的两人闻言转过身来,一人笑着对钟离眛道:“兄弟,还是你是明白人儿,那位兄弟你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这也信?”
另一人却拍着他道:“人言三人成虎,听说了又有什么奇怪!其实这事儿原本是这样!”
那人接着讲道:“这事儿还得从车说起。我们现在坐的马车都有轮子,这轮子的好坏往往会决定一辆车的好坏。好的车轮经年不坏,不好的轮子三天两头修理,尤其是走山路遇到颠簸,不好的轮子稍不注意就散架了。
所以制作车轮往往要选好的木料。杨木太脆,柳木太软,榆木易变形都不适合,唯有桐木坚固耐用,常常用来做高档车的轮子。这样的桐木轮子遇到颠簸也不会轻易折断。只有这样的车子才能跑的快。
赵姬和嫪毐地位尊贵,当然是乘着桐木轮子的大车。就像二人那天乘车急驱,一般车早散架了,他们的车还好好的。这点二人也知道,所以常常故意让车子急驱。”
“为什么要这样?这样他们不嫌颠簸吗?”
硃英听着听着问了个问题,二人听了对视一眼,瞬间爆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硃英的脸色瞬间变得漆黑,镪鎯一声拔出长剑?怒道:“你们不告便不告,为何要笑?士可杀不可辱!若不给个交代,咱们就要做过一场了!”
“慢着!”二人见硃英动真格的,急忙叫道:“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我们笑是因为后面的故事真的可笑之极!”
其中一人道:“那赵姬每次出行都让嫪毐陪着,车子颠簸,赵姬便直接坐在嫪毐腿上将嫪毐当做?肉?垫子。”
另一人接着道:“那嫪毐是个假太监,美女在怀怎么受得了!于是他那玩意儿就不知不觉的立了起来!
赵姬便与那嫪毐···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二人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爆笑,硃英却已经明白了二人接下来要说什么,一副不堪的画面自动在脑海生成。
车子颠簸,嫪毐与赵姬腻在一起,可不是要被颠的尖叫!不是惊吓的尖叫,而是爽快的尖叫!
几人自动补脑之后,一起发出一阵爆笑!
他们的旁边,刘轩震惊的目瞪口呆。
原来传说中的器转车轮真正的故事是这样的!这二位真会玩儿!这不就是车?震么!
硃英笑着笑着严肃起来,虽然传说是假,可赵姬与嫪毐私通是真。这事儿能好好利用一下!
刘轩也严肃起来,很明显二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嫪毐能力过人且深受太后赏识必定威胁到了吕不韦的地位。若是吕不韦派人向秦王告嫪毐与太后私通。太后与嫪毐知情后必然会想方设法铲除吕不韦,只要二人争起来,此来的目的就算完成了!
硃英起身向刚才说话的二人行了一礼致歉道:“刚才误会二位实在是唐突了,还请二位贤士不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就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发怒,当然也会笑!哈哈哈!”
“敢问二位仁兄名讳?”
“某荆轲!”
“某无名!”
硃英对荆轲高渐离笑道:“二位仁兄痛快!听了你们的故事解开了心中的疑惑。硃英心中感激不尽,这一顿我请了,还请二位尽兴!”
“痛快!”
“何必浪费,不如我们共桌痛饮一醉方休如何?”
还没完了!硃英心中腹诽一句谢绝道:“二位好意硃英心领了,但明日还要贵人要拜会,英不敢失礼恐怕要辜负二位的好意了!”
“那好吧,改天你可不能再溜了!”
“一定一定!”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硃英辞别二人,浑然不顾两位壮士恋恋不舍的表情拉着刘轩回到了馆驿客舍。接下来该研究如何离间秦王和吕不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