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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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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风皇朝皇宫内。

    东宫。

    帝紫霄整理了一下金色衣冠,将黑发一丝不苟的竖起,他抬眼,目光平静,看着外面落下的倾盆大雨,缓缓迈步,走出房门。

    同时运转法力,隔绝雨水。

    自然界的雨水,自然不能够穿透法力的阻拦,将帝紫霄淋湿。

    帝紫霄的面色很淡然,他已经做出来了自己的选择,宁可惹得人皇不快,他也要去拜见人皇。

    只因为,柳轻语,是他的朋友。

    只因为,帝紫霄不想以后老去的时候后悔自己今日没有作为。

    御书房外。

    这是人皇处理政事的场所。

    帝紫霄在门外停立,轻声却坚定道:“父皇,儿臣求见。”

    门自动打开。

    帝紫霄走进去,看到面目威严而深沉的帝罗天正在低头看着一本奏折。

    大风皇朝当今的人皇,虽然权倾一方,武道通神,可是每天也是要抽取一点时间来处理天下政事的。

    帝紫霄安静等待着。

    他自幼被当做大风皇朝下一任的人皇培养,处理政事这种事情,他也经历过,自然是知道不希望被人打扰的。

    良久,帝罗天才将摆在桌上的一些散乱奏折全部处理完毕。

    “有事吗?”帝罗天开口询问道,他了解自己这个大儿子,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来拜见自己的。

    毕竟,册封太子尊位在即,帝紫霄的闲散时间,并不是很多,忙碌的很。

    “父皇,儿臣想求您下一道旨意。”帝紫霄直接将柳轻语和古天凌的事情缓缓道来。

    帝罗天沉默,气氛压抑下来,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帝紫霄抬头,看着帝罗天阴沉的面色,内心不禁一沉。

    “紫霄,难道你忘记了朕自幼对你的教导吗?”帝罗天低声道,语含些许的震怒:“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皇,不可有太多的私情。”

    “最是无情帝皇家。这个道理,朕从小就叫你谨记。你若有那么多的私情,将来必然把握不住皇朝中的平衡,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皇!”帝罗天教训道,语气里夹杂怒气。

    “果然如同寒衣所说吗?”

    帝紫霄想着,帝罗天的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父亲,身为当今大风皇朝的人皇,所考虑的事情,比起他来,要多很多。

    两个人的性格又不尽相同。

    “儿臣,不想因为帝皇位,而失去朋友。”帝紫霄坚持道,他不肯妥协,恭敬跪伏下来来,希望帝罗天可以答应他的请求。

    “大胆!”

    帝紫霄拍案而起,震怒道,他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帝紫霄,这个他自幼宠爱的大儿子,此刻的目光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怒声道:“你知道不知道,朕为了立你为太子,压下了多少人的反对声音,你不该如此轻易行事,放弃皇位!那样,对得起你的母后吗?”

    帝紫霄俯首道:“父皇,您知道吗?母后其实真正想要的,只不过是您和儿臣的多一点陪伴罢了。”

    “可是您没有时间,儿臣需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皇,也没时间陪伴母后,母后是孤单的,甚至孤单的死去。”帝紫霄的声音在颤抖,他想到了那个华贵雍容的妇人,独自倚在宫殿门口,看着远方的残阳,期待自己想见的人出现。

    然而直到黑夜降临,日复一日,年复一日,她所想见的两个男人,出现的次数,却少的可怜。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品尝孤独的滋味。

    帝罗天一怔,他也沉默下来,是被帝紫霄说的话触动了内心尘封已久的回忆吗?

    御书房内,诡异的安静,帝罗天没有说话,帝紫霄也是安静的跪伏着,希望自己的父皇改变主意。

    很久。

    “不管如何,你该冷静下来。”

    最终,帝罗天出声道,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终究是一个合格的帝皇,终究是掩埋了内心的感情,终究是不肯退让。

    一道黑衣身形突然从虚空中现身。

    那是皇室的最终力量,专门服务于人皇的“影卫”。

    “陛下!”黑衣影卫单膝跪下行礼。

    “将太子带下去,严加看管,直到加冕日期,才准许他自由。”帝罗天冷漠道。

    “父皇!”帝紫霄不甘道,他低声苦笑:“果然是这样吗?父皇,您始终是人皇。”

    帝罗天俯视着帝紫霄,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看到他的苦笑,淡漠道:“朕再教你最后一件事,身为帝皇,当舍得!”

    他冷漠的声音在御书房内传荡着:“传朕令,赐婚柳轻语和古天凌。”

    帝紫霄的脸色轰然一变,他忍不住站起身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影卫只是一伸手,就禁锢住了帝紫霄的身躯。

    随即,影卫带着帝紫霄的身形,消失在御书房内。

    涅槃境强者,自然可以撕裂空间挪移。

    不多久,人皇圣旨降临震天侯府和柳府,亲自赐婚,引起震动。

    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帝赤霄的耳中。

    燕王府中。

    帝赤霄静静的坐在一边,桌上的热茶已经冷了好久,他的目光中,种种计谋闪过。

    “只是被软禁吗?还远远达不到我的目的啊,那么,就让我来为你加把火吧!”

    幽深寂静的房间中,帝赤霄低眉喃喃道,随即他起身,独自一人迈步走向柳府,没有惊动任何的仆从。

    以帝赤霄八纹神通境的武道修为,兼之又是皇朝子弟,修炼有数门无上神通,实力强大至极,哪怕是放眼整个大风皇朝的年轻一代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强者。

    此刻,他隐秘降临柳府,又有谁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柳轻语的房间中。

    她的目光幽幽,苍白的脸色,伴随着如雪的长裙,将她映照的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惜。

    帝赤霄突然出现在房间里。他面带微笑,看着柳轻语,轻声道:“真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

    话虽然如此,可是帝赤霄的眼神里,却根本看不见任何的心疼神色,显露的,只有无尽的冰冷。

    他乃是有志于九五至尊帝位的男子,心性冷漠,不同于帝紫霄那么重视感情。

    在帝赤霄的眼中,为了帝皇位,可是放弃一切。

    一个女人,纵然绝代芳华,风姿绝世,艳冠天下,超脱若仙,可比起三十万里的疆域,比起东临域十大超级势力之一的掌控者,又算得上什么呢?

    柳轻语很平静,丝毫不因为帝赤霄的出现而惊讶,她如瀑布般的黑发上,一只蝴蝶花闪烁着五彩光泽,仿佛要振翅飞去,她看上去仿佛是画中的仙子,不该出现在尘世间,气质高贵而雅洁。

    她只是淡然看了一眼帝赤霄,并没有说话,反而伸出如玉洁白的手掌,翻阅起一本医经。

    虽然说,柳轻语当初是为了追赶柳升的脚步,才会去学习医道,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早就已经养成了习惯,对于医道,也有了热爱和感情。

    心情悲郁之下,柳轻语只能沉浸在书本中,安静的看书,才能忘却外界的烦恼和忧愁。

    尽管她自己也明白,这只是一时的逃避。

    可即使不逃避,她又能做什么呢?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什么都反抗不了。

    柳升毕竟是她的父亲,他可以无情无义,为了自己一生所求的医道,置妻女于不顾,只为了换取扁鹊经,可是柳轻语却做不到,她热爱医道,可是却更加的重视感情。

    柳轻语愿意用一生的幸福,去交换柳升的生养恩德。

    但是她的心,却在那一刻死去了。

    心都死去的人,自然不会在意帝赤霄的突然到来,也自然不会在意他隐秘来柳府的目的。

    帝赤霄看着眼前这个安然坐着看书的女子,看了很久,最终,他沉不住气开口道:“一命换两命,如何?”

    哗啦!

    柳轻语看了一页医经,翻页的时候才淡淡道:“二皇子这是何意?”

    她的语气很冰冷,就像是帝寒衣一般漠然无情,全然没有了以前那般温柔如水的气质。

    帝赤霄背负双手,嘴角牵扯起一缕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踱步走近前来,居高临下,俯首看着柳轻语,声音缥缈,道:“你应该知道,在摘星楼的时候,凌天道就得罪过我。”

    “前不久,他更是在柳府中,当众挑衅我,要与我生死战,身为二皇子,当然是不容许任何人挑衅的。”帝赤霄的声音很冷,可是话语里的杀意却更加让人心寒。

    房间内的温度骤降。

    柳轻语翻动医书的手停止住了。

    “扁鹊经,对于医道中人,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也不知道柳御医,是否有这个福运,能够安全的保管住它。”

    帝赤霄继续开口道。

    他低垂着的眼眸中,寒光迫人,盯着柳轻语。

    柳轻语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寒,帝赤霄逼迫她下嫁给古天凌不算,如今,更是用凌天道和柳升的性命来威胁她。

    她内心波动,外表的冰冷,终究是抵不过内心的情感,医经掉落在书桌上。

    “我不希望你嫁过去的时候,震天侯府中,真的是喜讯临门。”看到柳轻语的表现,帝赤霄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最后淡漠的开口,声音冷血且无情。

    可是却在无声无息间,就判决了柳轻语的生死。

    偏偏柳轻语却反抗不了。

    “我知道了。”

    柳轻语沉默了良久,她惨然一笑,凄婉道:“可是我对二皇子有一个要求。”

    脸色苍白如雪的柳轻语突然间抬头,盯着帝赤霄,她的目光很平静,却隐藏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执拗。

    帝赤霄当然知道她想要的什么,承诺道:“你若死,他们两人就可活。”

    大风皇朝帝都中,帝赤霄确实拥有者轻易诛杀凌天道和柳升的力量,因此,在他用凌天道和柳升的性命威胁柳轻语的时候,柳轻语没有怀疑。

    帝赤霄做得到,他也敢做。

    柳升不过一介御医,在帝赤霄的眼中,就像是一只蝼蚁,根本无需在意。

    而凌天道,虽然是揽月宗的真传弟子,背后有着东方护翼这尊涅槃境的大能,可是帝赤霄的后台更加硬,他是大风皇朝当今人皇之子,背后,是整个大风皇朝。

    柳升,柳轻语可以不在乎,已经断绝了父女情义,她可以很决绝。可是柳轻语却绝对不希望,那个在帝都街道上为了她挺身而出的男子,那个在屋顶上默默陪伴她的男子,那个为了阻止古天凌而不惜和帝赤霄进行生死战的男子,就这般平白无故的死去。

    她没有选择。

    “希望二皇子陛下说话算数。”柳轻语重新拿起了掉落在桌子上的医经,看了起来。

    可是她真正的心神,却已经不在医经上了。

    她想到了凌天道,开始担心。

    纵然自己为了和他撇清关系,将他赶出了柳府,却也不能让他置身事外吗?

    “罢了,一死而已。”

    只要凌天道可以平安无事,本来就心死的人,身死,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