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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欢背着虚弱的丁落雨,轻功运转至极限,急速向丁落雨所说的草庐赶去。
行了大概三里路,一处有些简陋的小院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这是一间用茅草和竹竿搭建的棚屋,坐落在溪水边上,周围用枯枝围了个院子。院中,一棵桃树正茂盛地生长着,还有几块菜地,泛着青绿。
齐欢推开草棚的门,将丁落雨慢慢放在了床上。
“前辈,你怎么样?”齐欢问道。
丁落雨点了点头,似乎连说话都没了力气,他颤抖着抬起右手,指着床头小桌上放着的一个红色小瓶:“药……”
齐欢赶紧拿起小瓶,倒出一粒药丸,送到了丁落雨嘴边。
丁落雨服下药丸,又喝了口水,气息总算稍微平稳了些:“你们快走!温亭月最多半盏茶的功夫,就会追到这里,以我现在的身体,你们再不走,就真的难以脱身了。”
他喘了几口粗气,又道:“屋子拐角有口小箱子,里面是我以前行走江湖时剩下的一些物事,还有几本我手书的秘籍,都是我的家传武学,虽然远比不得《天龙十七式》珍贵,但也是些不错的武功,交到你们俩手里,总算不会埋没了它们。”
“前辈!”
丁落雨摆了摆手,道:“生死有命,其实早在十九年前,我就该死了,只不过是莲心大师慈悲为怀,让我多活了这十九年。前七年我冥顽不灵,不说也罢,但这后面的十二年,虽然每日身体受病痛折磨,但心境却如沐春风,比我前面一辈子活得都有滋味。我已行将就木,如果再连累了你们俩,我于心何忍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以看出,经过了十二年的修行,丁落雨早已彻底悔悟,而正因为如此,齐欢和离裳才更不忍心就此离去。
理智告诉齐欢,赶紧拿了秘籍远离此地,才是明智之举,可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丁落雨,他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看着身旁的离裳,眼中也有些挣扎和犹豫。他们毕竟是真正的人,不像温亭月那样是为了秘籍和名利,连灭门之仇都可以不报的畜生!
齐欢摇了摇头:道:“晚辈做不出这种撇下前辈独自死去的事情,前辈莫要再提了。”
离裳也道:“我二人虽然本领低微,但愿与温亭月决一死战。”
事到如今,丁落雨重伤,别说再动手,恐怕连独自站起来都难,齐欢和离裳面对了然境的温亭月,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虽然是游戏,但他们俩却也无法做出那种违背良心的事情。
丁落雨看着表情坚定的齐欢和离裳,良久才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那我便最后搏上一回吧。我们一老二少,今日就要同历生死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俩姓甚名谁?”
“晚辈齐欢。”
“晚辈离裳。”
“好名字,何门何派啊?”丁落雨又问。
“晚辈师从华山派。”
“终南山古墓派。”
丁落雨点了点头,欣慰地道:“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实的门派,果真是一对璧人啊,呵呵……”
离裳被这一句话说得脸泛红晕,齐欢也是满脸尴尬:“前辈,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丁落雨在两人身上又瞧了瞧,才笑着道:“是我唐突了,唐突了。”
他止住笑容,又道:“齐欢,你去将墙边佛龛上的那尊木刻小佛,拿过来给我。”
齐欢依言,走到佛龛前,才把那尊用木头刻成的佛像取了出来,递了过去。
丁落雨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带着一丝怀念,道:“这佛像,是莲心大师病重的那段时间刻的,可惜只刻了一半,他就坐化了,剩下的一半是我狗尾续貂所作。”
离裳低头看向齐欢手里的佛像,七八寸高,因为时间久了,看不出是用什么木头刻成的。但雕刻之人,也就是莲心大师的手艺非常精湛,将这佛像刻得栩栩如生,佛像的脸上甚至还透着一股庄严祥和之气。而佛像的下半身,虽然刻得也不错,但相对来说,就粗糙了很多,应该是丁落雨后来接着刻成的。
丁落雨看着佛像,道:“你用手摸摸,佛像背后对着肚脐的位置,是不是有个小小的凹槽?”
齐欢照着丁落雨说的位置摸了摸,确实有个不容易发现的小小凹陷。
“你用一个尖细的物品,从那个凹陷里捅进去。”丁落雨又道。
齐欢左右看了看,这屋里除了一柄生锈的柴刀外,没有任何利器,他乾坤袋里携带的兵器也都没有这么细的。
离裳想了想,伸手将自己头上插着的银钗拔了下来,递了过去:“用这个。”
齐欢接过发钗看了看,正好!
“得罪得罪。”齐欢先对着佛像拜了下,然后用发钗尖利的那一头,对着佛像背后的凹槽一捅。
一声木头碎裂的声音,还接着两声脆响,原来好似一个整体看不出一丝缝隙的木制佛像,居然断成了两半。不止如此,这佛像中间,居然是有一个夹层空隙,里面塞着一张质地细腻的布绢。
丁落雨对齐欢道:“你打开布绢看看。”
齐欢打开布绢,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字,还有许多正在舞剑的人形。布绢最右侧,有五个大些的字,齐欢看着这五个字,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天龙十七式》!”
齐欢和离裳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原来丁落雨竟然没有将《天龙十七式》的剑谱焚毁,而是用这种方法,藏在了一座佛像之中。
丁落雨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即刻将这剑谱就地焚毁,绝不能让他落入温亭月这种人手中。”
齐欢看着手里的剑谱,说没有渴望是不可能的,这可是二十年前,江湖上无数人疯狂追逐,甚至不惜挥动屠刀的珍贵剑法,如果就这么付之一炬……
丁落雨看着有些犹豫的齐欢,双眼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几秒钟,齐欢便从思索中回过了神来,向丁落雨点了点头,从佛龛处取来火苗,就在丁落雨的面前,将那张写满了文字和剑招的布绢付之一炬。
微风吹过,布绢残余的一丝灰烬也被吹了个干净,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