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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巷弄,月星舞和三名亲信正一起走着。
严凝多次欲言又止,月星舞见状,微笑道:“想说什么便说吧,你我本就是姐妹,就是这宫主之名,让你在我面前拘谨了许多。现在好了,我不日就将卸下宫主的虚名,我们又可姐妹相称了。”
月星舞的话让严凝心中一酸,脱口而出道:“宫主真要放弃星舞宫?你为了星舞宫付出了多少,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几个不知道么?”
她身旁的一个男子也道:“是啊,宫主,难道一切真的无可挽回了么?”
月星舞停下脚步,看着三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决绝所代替,她开口道:“挽回,难道我不想么?从我得知印百川投向了龙虎门开始,我便用尽了几乎所有办法,可都是徒劳,一个个曾经信誓旦旦要为星舞宫鞠躬尽瘁,现在都陆续倒向了龙虎门。如今的星舞宫,还是我们曾经倾注心血的那个星舞宫么?又有什么可以让那些背信弃义的人回心转意?即使他们现在要改变立场,我们又可以相信他们么?”
一连三个问题,直击三人的内心,撕去了他们最后的一丝幻想。三人心里其实都明白,他们心中的那个星舞宫已经不存在了!
“但我们还能做一件事!”月星舞语气转冷,脸色仿佛极寒不化的坚冰,“复仇!”
“谁将我们的星舞宫夺走,我就夺走他的一切!印百川、冷无心,还有他们背后的影无踪,我都要一个一个地讨回来,不死不休,死也不休!”
月星舞话中的恨意和决绝,让严凝三人都不禁心中一冷。
严凝想通似的洒然一笑,道:“严凝愿跟着姐姐一起,不死不休,死也不休!”
身后两人也道:“不死不休,死也不休!”
“好!”月星舞嘴角一扬,转身继续向前,心中却突然浮现出铁无易那一张浅笑品茗的微黑脸庞。
本以为只有一个齐欢,却没想到他身边还有这等人物,有意思……
…………
似是为了衬托汉中山雨欲来的形势,当天夜里,汉中刮起了一场少见的大风。
大风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仍未见停歇的迹象,星舞宫一月一次的帮中大会,便在这样的天气下如期进行。
所有帮会高层会在中厅里议事,为彰显高层议事的公平公开,中厅的门全部大开着,想要旁听议事的帮众都可以在中庭观看,并且在一些重要的议题上,还可以适当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门规矩是月星舞立下的,不过以往帮中议事,来旁听的帮众并不多,可今天却很反常,明明那么差的天气,却有超过三百名帮众到场,将十丈见方的中庭挤得满满当当。
人群慢慢分开了一条道路,月星舞、印百川等一众高层走过了中庭。
月星舞穿过院中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他们表情各异的脸庞和头顶乌云密布、大风呼号的天气,脸上露出一丝冷然的笑意。
“宫主!”
“宫主好!”
有些诧异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去,站在月星舞面前的是三个年轻人,正略带兴奋地看着她。
以月星舞的风姿和才华,为之倾倒仰慕的人自然不少,这几人也是其中的三个吧。
月星舞看看他们周围的人群,道:“今日天气不佳,议事也没什么好听的,有空还是去练功吧。”
“宫主此言差矣。”落后她半步的印百川道,“三位兄弟关心帮会大事,肯来旁听,我觉得应该欢迎才是。”
“是啊,宫主,我们只安静地听着便好。”其中一个年轻人道。
月星舞在心中轻叹一声,向他们三个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宫主对我笑了!”
“是对我,宫主笑起来太好看了……”
印百川回头瞟了一眼这三人,微眯着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众人在中厅中坐定,月星舞独自一人坐在主位,对于今天这不一般的阵仗,她好似没有看到一般,面色如常地主持着议事。
“……第一项,还是先请于堂主简单说下这一月来的大事……”
“慢!”月星舞左侧,一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断了月星舞的话,“宫主,我有话要说。”
这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头精干的短发,面色十分倨傲。
月星舞看了他一眼,道:“本来各位堂主提出议案的环节是在后面,不过提前了也没什么,孟堂主有话就说吧”
孟堂主道:“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为我手下三十多人在城西的杨树林外被金龙帮所杀之事!”
月星舞顺着他的话道:“孟堂主,此事小半月前,不就已经议过了么?”
“是议过了!但结果如何呢?”孟堂主在厅中环视一圈,道,“一个小小的金龙门,杀我星舞宫三十几人,月宫主不给他们报仇就算了,甚至还给金龙门门主送了礼,要息事宁人!我孟起想问一句,这样的处理方式,如何能让那三十几名兄弟心服口服,如何能让星舞宫上下上万名帮众心服口服!”
“是啊!”
“孟堂主说得有理啊。”
右侧一人也站了起来,道:“本来我并不想再提,但既然孟堂主提到金龙门,我便想说说城南黑山口那个练功点的事……”
一个接一个,共有五名堂主级别的高层,一齐拿些陈年旧事向月星舞发难。这些事其实根本就是这些人嚣张跋扈惹下的祸端,月星舞出于大局考虑多采用了和平的处理方式,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他们指责她的把柄!
月星舞看着在厅中慷慨激昂的五人,眼中掠过一抹失望,这五人中,有两人都是她不拘一格从基层一步步培养提拔上来的。
“那你们要如何处理?”月星舞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冰冷。
那五人却仿若未觉,孟起上前一步道:“近期,帮中有诸多事宜皆出了问题,下面的帮帮众怨声载道,汉中城其他帮会也多有微言。”
他双手用力抱在一起,向月星舞一字一顿地道:“孟起斗胆,请月宫主退位让贤,另择贤能执掌宫主之位!”
中厅中一片安静,被人突然逼宫,月星舞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惊讶,她视线扫过厅中其他堂主,淡淡开口:“这也是你们的意思?”
除了印百川以及还忠于月星舞的四名亲信,共七人一齐抱拳道:“斗胆,请宫主退位让贤!”
中厅外的三百人也跟着齐声道:“请宫主退位让贤!”
院中那三个年轻人,此刻已是目瞪口呆,他们只是仰慕月星舞,想前来一睹宫主的风采,可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样的场面!
数百人的声浪,虽然汇聚在耳边,却仿佛重重地击在了月星舞的心上。
她慢慢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已只剩下森寒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