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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情况!?
源稚生慢慢低下头,看着源稚女倒在一片血泊中,而作为凶器的天丛云,正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源稚生晃了晃手臂,那天丛云也如臂使指一般转动,没有任何僵硬的感觉。
我……又一次……杀了稚女?
源稚生在一瞬间又感受到了坠落,不过这次并不是在白王给他制造的梦境当中,而是现实。
他听到源稚女唱起歌来,空气中的血腥味迅速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草木的气息,潺潺的流水声由远及近。
然后乌云遮住了月亮,无边落木萧萧下,随即下起雨来。
在大雨中,他面前出现了一口井。
井底的水中被血液浸成红色,而那血液的源头,源稚女,他身上还在汩汩地流出血来,用一种凄凉的眼神盯着他。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彼此为敌呢?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他这么说,声音中透着悲伤。
源稚生定定的看着井底的源稚女,周围的景象全部淡下去,只有源稚女的模样和现在重叠。
他又一次将刀刺进了源稚女的身体里。
眼前的景象让他以为自己根本没有从意识空间里走出来,一切都还是白王给他安排的幻境。
然而周围变化的一切都在向他证明:
这里,就是现实。
周围涌动的无穷无尽的狩似乎嗅到了皇血的香气,越发的躁动起来,这是现实。
上杉越身后的黑日震颤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怒吼,如果不是还在应付成群的狩,他几乎要转过身来砍源稚生一刀,这是现实。
天上的雨哗哗砸落下来,周围全部都是战斗导致的断壁残垣,这也是现实。
他杀掉源稚女,这就是现实。
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了源稚生,他的表情狰狞起来,咬着牙举起手臂,目呲欲裂。
不对……
有哪里不对!
刚才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控制了我的手刺出了那一刀!
是……白王!
他倏地提起天丛云,用尽全部力气刺向自己的心脏,然而锋利的刀刃在距离身体几毫米的地方,停下了。
然后空着的右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源稚生发誓,他刚才绝对没有控制右手做什么,也没有让左手停下来。
但是他的身体却擅自这么做了。
“白王!你居然还没死!”
白王赫拉斯,在那道榨干了源稚生,几乎摧毁了整片意识空间的斩击下,居然依旧保持了意识的存在,没有完全消散。
它甚至还趁着源稚生意识虚弱的空档,趁机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但它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受伤,不然也不能只是控制身体。
现在……该怎么办?
源稚生只记得顾北教给他的凝聚意识的方法,顾北的交代是:“白王一定会想办法抹消你的意识,这个是杀手锏,用的时候要谨慎。”
但是顾北没教给他主动下潜进入意识之海的方法,所以如果源稚生想要进入深层意识中彻底清除白王,只能等白王主动拉着他下潜。
而在白王不带源稚生下潜的时候……他该怎么对付白王?
源稚生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自杀。
不过白王虽然受伤不轻,但还是想办法控制住了源稚生的身体。
想自杀?
门都没有!
突然,源稚生的脸上居然裂开一道缝隙,然后这道缝隙飞快地生长,长出牙齿,长出舌头,长出声带,最终长成了一张完整的嘴!
然后,这张嘴居然开口说话了:“你太想当然了,小子。”
是过于想当然了。
为什么意识不见了就一定死了呢?
躲起来也是可以的吗。
他找遍了整个意识空间,都没有找到任何一点带有黑色的,代表着白王的意识。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盲点。
其实意识空间中是有黑色的,并且白王就藏身其中,但是源稚生没注意。
那就是,源稚生脚下的黑日。
不得不说,源稚生凝聚了所有力量的一击确实足够强大。
就算是和黑王齐名的白王,在面对那样的一刀之后,意识体也受到了重创,连带着原本就不完整的灵魂进一步破碎。
白王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再装逼硬接了。
而在硬接一刀之后,身受重伤的白王迅速藏到了黑日的遮蔽范围,让源稚生误以为它死了。
这就是从几千年苟到现在的,苟王的诀窍,
说实话,这也就是掌控精神元素的白王。才能在那一刀下逃出一条生路。
源稚生挥出的那一刀,只要对面不是黑白王,随便换个什么龙王来,对面怕是连遗言都来不及说。
不过,即便是白王,在那威力无穷的一击下,也只能落得一个苟延残喘的下场。
如果源稚生拥有看穿灵魂的能力,他一定能够看到白王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整个灵魂上的鳞片已经剥了去,血肉模糊的身体像是被刮过鳞的鱼那样,胸腹位置整个洞开,露出了破损严重的脏器,数千根龙骨中足有两百根以上已经折断。
一般人的灵魂受伤之后,灵魂形态维持本相不变,而灵魂上的伤势会直接映射在肉体上,灵魂只会承担受伤时的痛苦和后续恢复的消耗。
可是白王现在没有肉体。
失去了肉体的承载,灵魂上的伤势会直接以肉体伤势的形式表现出来。
所以白王的灵魂才会是这种惨兮兮的模样。
而且,这种形式的灵魂伤势,比通常的伤势更难恢复,就像是原本双核运行的计算机,突然变成单核了,那运算速度变慢是很正常的。
不过,白王怎么说也是白王,掌控精神力量的龙王,即便是受了重伤,那也是不容小觑的。
单论体量而言,人类灵魂本身和龙类的灵魂不在一个量级,而人类和龙王的灵魂差距基本等同于人类与狗。
更别说白王在精神层面也算是佼佼者。
而且,控制思维和控制身体的难度本身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既然没办法直接占据全部,那就先掌控这具身体的行动力好了。
而且,如果现在不快点让源稚生接手的话,外面的那个长的蛮清秀的小姑娘怕是要直接把这具身体“销毁”了。
这可是白王不想看到的。
所以,在意识和肉体两边都面对着生死危机的关头,白王可耻的匿了,并且把锅扣到了源稚生头上。
这两兄弟就像是自己的克星一样,今天能解决一个就解决一个。
抱着这种想法,白王控制身体给源稚生来了一下背刺,让源稚女第二次体会到了被亲哥捅腰子的感觉。
啧,还是老手法,还是老味道。
非常开心(物理版本)。
当然了,其实白王并不在乎源稚生和源稚女的心情,现在的它只是觉得自由。
时隔几千年,它终于又一次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与其他的王不同,白王不能结卵。
因为它是罪人,是叛徒。
黑王收走了当初赐给它的绝大多数力量,甚至让他一度从龙王的层次跌落下来,一度连混血种的等级都比不上。
它被钉在青铜柱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饱受煎熬。
它被沉进冰海,永生永世看不见世间的光辉。
它被夺走所有,不得重生,不得茧化,死后灵魂也会很快消散。
而现在,它失去的一切又回来了。
自由,美好,权与力。
一切都重归于手,接下来故事并不属于冠以“白”之名的王,只单纯属于名为赫拉斯的龙。
真是让人心情大好。
它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它似乎忘了,他现在只是一张嘴,生长在源稚生的脸上。
源稚生一巴掌打了下去,把赫拉斯扇懵了。
现在这副躯体是两人共用的,一个方控制的时候,另一方会失去控制权,而如果双方都想掌控身体的话,就以意识和灵魂的强度来分出胜负。
刚才赫拉斯一时没注意,身体的控制权被源稚生抢了回去,提着刀就要给自己来上一刀。
赫拉斯赶紧控制另一只手拦住,锋利的天丛云刺进手上,甚至要把手掌切断最后被骨头卡住——被圣骸之血强化过的,白王的骨。
另外一边的上杉越都快看傻了,一愣神,又有两个狩穿过了密密麻麻的刀网,然后被黑日卷进去。
“啪啪啪……”
鼓掌声由远及近,上杉越突然感觉到,面前的狩群,似乎……没有那么疯狂了。
是被约束了吗?
狩和死侍,虽然叫法不同,形态上也有所差别,但他们从本质上实际上是同一种生命体的两种不同形态。
所有的尼伯龙根当中都有死侍。
而所有生活在尼伯龙根当中的死侍,都要收到尼伯龙根之主的约束。
所以,这次到来的人,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狩群突然散开,像是迎宾的服务生一般退至两边,露出来了一个宽敞的通道。
源稚生和赫拉斯的意识还在那边进行抢夺身体控制权的拉锯战,上杉越拉开旅行包,将里边的剩下的刀稀里哗啦倒了一地。
其实也没有几把了,都是准备在鬼丸国纲之后的备用品,品质一般。
上杉越随手挑了两把握在手中,严阵以待。
“哒哒哒”的脚步声像是踩在了众人的心跳上,上杉越手心紧了紧。
一个尼伯龙根的持有者。
这个身份就很能说明问题。
龙王,或者负责帮助龙王管理尼伯龙根的龙侍?
无论哪一种,都不好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出现在通道中间的,是一个人形生物。
一个穿着斗篷的高大的家伙。
是和刚才那两个家伙一样的东西吗?
上杉越想起来透明的雾尼和漆黑的福金。
只是来者却没有理他,而是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源稚生身上。
“真是出乎预料,没想到居然还能组成这种形态。”他开口说道,声音中满是惊奇赞叹。
他身后的狩重新把通道赌上。
不过,这些没有生命的家伙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那么疯狂了,反而开始令行禁止,像是驻守在这座尼伯龙根的军队。
上杉越和源稚生都听到了对方的话,话说来者本来也没有遮掩自己的声音,倒不是说他本来就是说给两个人听的。
在上杉越和源稚生的注视下,来者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了一张颇为英俊的西方面孔。
可惜,那张英俊的面孔上布满了青色的鳞,显得格外狰狞。
他躬下身子,行了一个标准的中世纪礼仪。
“尊贵的冕下,神王的代行者向您问好。”
神王代行者……那是什么东西?
源稚生和上杉越的脑袋里冒出了问号,而源稚生脸上的嘴确实发出了声音:“啧,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知道我,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个老古董了,后边蹦出来的那群家伙我一个都不认识,直接把你家王的名号报上来。”
赫拉斯的语气很冲,然而斗篷男却并没有因此而出现情绪上的波动,只是淡淡笑着,脸上的鳞片挤在一起,泛着冷光:“好请冕下知晓,我家神王,名为奥丁。”
奥丁!?
上杉越和源稚生眯了眯眼。
这个称呼可是如雷贯耳,不是作为北欧神话的神王,而是龙王。
顾北有跟他们提到,说这件事背后有奥丁的影子,并且给他们两个详细介绍了一下这位幕后黑手。
没想法居然在这种地方以这种形式碰面了。
所以,这里是奥丁的尼伯龙根?
两人思绪不停,只是白王却不知道奥丁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有点耳熟……难道是熟人?真见鬼了,我那个年代还有能活下来的老家伙吗?是茧化过一次了吗?”
白王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只不过斗篷男似乎并没有为它解答的意思:“在下并不知道那么多,在下只是帮助主上,取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白王眼神一冷,“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什么都不行,还有,让他把狗拴好。”
“这,可就不是您说了算了。”
斗篷男低声轻语一句,然后一瞬间出现在了源稚生的面前。
“冕下,借龙骨十字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