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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确实是她主动上前勾引,以世子识人的眼光,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小伎俩。
还愿意在假山后面与她幽会,就是心里默许了这层关系。
既如此,现在又摆出一副失魂落魄,对蓝含玉矢志不渝的态度作甚?
嫉妒、羡慕、吃醋、不甘、不值,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理智刹那间失了控,带着试探,带着疑惑问他。
“二妹妹都与弘哥哥你退婚了,还想她做甚?”
一直没有反应的季景弘闻声转了身,看向她。
空洞的眼神回笼,焦点聚集在她身上,本来没了神彩的眼眸一下有了情绪。
蓝可欣怔了一下,慌张地往后一缩。
见他并没有发怒,身子又向前倾了倾。
“二妹已经回过蓝家,当着我爹娘的面发誓不做世子夫人,还把自己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她的声音很小,小心翼翼把那日的事讲给对方听,以她的叙事视角,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蓝含玉身上。
季景弘还是没有反应,就像没有听见似的。
蓝可欣觉得奇怪,从族谱上划掉名字可不算小事,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壮着胆子,扬起头,看向对方的眼睛,世子高出她一截,她必须踮脚才能够着他的眼神。
她以为他在看远处,瞳孔中呈现的竟是自己,他在看自己。
心头一紧,果然世子心里还是有她的。
“弘哥哥?”
这一声喊得极其温柔。
季景弘终于有了反应:“蝴蝶……”
蓝可欣一懵,低头在自己身上扫视,裙摆上绣着的蝴蝶正随着她的移动在飞舞。
她知道今日的自己很美。
原来世子发愣,是在欣赏自己的美,害她误会了是在思念那个贱人。
内心窃喜,低眸含笑,娇羞地翘起小尾指,拨了一下额边的碎发,无限温柔。
“弘哥哥喜欢蝴蝶,我转圈给你看。”
言罢,后退几步,转起圈来。
昔年,她在乡下琴棋书画样样都学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都城。
舞蹈虽为下乘,却能让身姿挺拔柔软,她苦练舞技,又有舞蹈天赋,扭动起来婀娜多姿,娉婷依依,今日又是刻意装扮一番,姿妍妖娆。
裙摆飞舞,上面的蝴蝶愈发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就要展翅高飞。
季景弘木讷地向蝴蝶靠近。
他在向自己走来,真的在向自己走来,蓝可欣心潮涌动,怦怦直跳,舞得更起劲了。
蓦然,脚下一轻,身子突然飞了出去,蓝可欣惊慌失措,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从半空中坠入湖中。
“扑通!”
水花溅起,平静的湖面被打破,荡出层层涟漪。
“救命,救命,世子救命……”
蓝可欣不会水性,湖中的她吓得魂不守舍,拼命扑腾,狼狈求救。
岸上的季景弘纹丝不动,看着她挣扎。
匆匆赶来的大牛,慌张请示:“爷,再不救人恐怕……”
担心地瞅了一眼还在扑腾的蓝大娘子,这个女人确实可恶,可终究是条人命。
“拖上来吧。”
“是。”
得了令后,大牛迅速跃进湖中,把比落汤鸡还要狼狈的蓝可欣拎了起来。
天气本就没有转暖,湖水更是冰凉,蓝可欣在湖里泡了这么久,又惊又冷,脸都冻得乌青,瘫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
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
季景弘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冷声道:
“蓝大娘子请你自重,看在阿玉的份上,今日就不与你计较,他日若你再痴心妄想,就不要怪本世子不留情面。”
不与她计较,痴心妄想?
蓝可欣不可置信地凝着他,比起落水的冰凉刺骨,这番话更是让她无法接受,痛彻心扉。
几个侍女们小跑过来,搀扶起湿透的蓝可欣,离开。
“等等。”
蓝可欣虚弱的脚步一顿,欣喜地回头,是不是世子终于念起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觉得愧疚,想要安慰她。
“蝴蝶不适合你,不要再穿,很丑!”
蓝可欣:“……”只觉得身上更冷。
直到她离去后,季景弘带着恨意的面容才缓缓松弛下来。
他恨蓝可欣的暧昧勾引,更恨自己明明识破,却任其发展。
到底是年少,哪个俊朗的公子哥不喜有年轻美貌的女子追捧,他也不例外。
偏厅的厢房里,蓝可欣换了一身干衣裳。
出门时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贴身侍女没有为其带换洗的衣裳,只能换上侯府婢女的衣裳将就将就。
贴身侍女看着自己的主子,与一旁伺候的侯府婢女穿一样的衣裳,心中叫苦,完了完了,这下回府又要挨训。
蓝可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心里清楚的很,雍容华贵的侯府,怎么可能连一件女眷的衣裳都没有,是孙氏不让她换罢了。
毕竟还在侯府,有气也不敢任意撒。
转头,对侯府的婢女道:“夫人呢,我想再见见夫人?”
这个水不能白落,是孙氏让她去见世子的,必须去讨一个说法。
待侍女把她领到孙氏那儿,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儿子对蓝大娘子并无意,还请母亲不要乱点鸳鸯谱。”
这是世子的声音,中气十足,与方才在湖边恹恹的样子不同,一点都不像孱弱之人的嗓音。
蓝可欣的脚步霎时顿住,明明世子憔悴得连话都不想说,这会儿为了撇清和她的关系,竟铿锵有力。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拽紧了,长长的指甲往掌心中戳去,仿佛只有身体传来疼痛,才能遮盖心口上的疼痛。
在湖边警告自己不要靠近,现在连长辈的意愿都要违抗。
他究竟是有多讨厌自己?
恍然间,蓝可欣都要怀疑与世子相处融洽的那段时光,是否真的存在过?
荷花湖发生的事,孙氏已知晓。
儿子气势汹汹的质问,让她不悦。
“你之前不是挺喜欢她的吗,还不止一次在母亲这儿夸她,我寻思着你或许想将她收进来。”
母亲的话让季景弘有一丝难堪,这个想法确实是在脑海里浮现过。
蓝含玉从五岁时就待在他的身边,时间太久了,久到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久到他觉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