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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儿,你过来,母亲有话对你说。”
蓝天瑞靠近,坐在榻前的绣凳上。
“母亲。”
乔氏抓住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心如明镜。
“ 为娘知道你恨你妹妹,怪她连累了你的前程,可她也不想的,你不要怪她,你父亲是指望不上了,母亲走后,你妹妹就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为娘希望你能善待她?”
怎么听上去像是遗言?
蓝天瑞紧紧抓住母亲的手:“ 母亲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人去请都城最好的大夫了。”
乔氏摆手:“ 无用了,自个的身体自个最清楚,为娘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兄妹俩,你答应母亲,一定要善待你妹妹?”
蓝天瑞眼眶红了,噙着泪水:“母亲请放心,儿子一定谨记母亲的话 ,这辈子会将大妹呵护好。”
乔氏得到儿子的保证,放心的闭了闭眼。
方才的那番话,用了她太多的力气,这会儿只觉得身子被掏空,虚弱的很。
蓝天瑞扶她轻轻躺下,帮她掖好被子。
“ 母亲好好歇息一下,儿子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蓝天瑞心急如焚,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可怎么都没想到,这是他对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乔氏躺下后,阂上眼,再也没有醒来过。
就这么孤独地离去了,弥留之际,除了奴仆陪在她身边,丈夫儿子女儿全都不在。
蓝可欣成了乔氏一生的遗憾,双目耷拉下来的瞬间,心里放心不下的,还是她这可怜可悲的女儿。
蓝天瑞后悔,为什么要出去找大夫?
他该陪在母亲身边的。
……
蓝振德惊讶了一瞬,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殁了,二十多载的夫妻情分,没有太多感触,就没有悲痛。
葬礼还没办完,就经不起刘婉玲软磨硬泡,各种媚功袭击,蓝振德只得承诺,将主母之位给她 。
按照大靖朝律文,糟康之妻故身,须得一载之后,丈夫方可重新续弦。
无法,刘婉玲须得再等上一载。
整个葬礼,蓝天瑞默默操持着一切,一言不发,本就性格有些沉闷的他,更像是与外界隔绝。
孤单清冷,冷漠至极 。
消息不知如何传到了牢中。
蓝可欣疯了般地要回来,送母亲最后一程,衙门有规矩,所有犯人在服刑期间,不能出狱。
她不管不顾,双手拽着栅栏,疯狂摇晃,大声喊道:“ 放我出去……”
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回荡,没人理她。
不知晃了多久,又拿头去撞栅栏,最后掏空了所有力气,把自己撞晕在地 。
……
陈家很快也知道了乔氏去的消息。
三人都在讨论,说乔氏咎由自取。
只有蓝含玉沉默,她记得上辈子自己去世前,乔氏都安然无恙。
看来这辈子很多事情与上辈子不同。
冥冥之中的走向,如今看来,对她是有利的,现在只要帮舅舅把其它铺子的事解决了,便心无羁绊。
届时,便可带着小桃离开都城,过上母亲生前潇洒不羁的生活。
让她头痛的是,这些铺子的生意,本身也没有张掌柜的生意那么好,她也找不出更好的法子,留住他们。
这群人似乎是统一了口径,非要逼迫舅舅给他们降租金。
汪氏的意思是生意难做,就算亏点,至少能回本。
陈运良却称这样不行,这样会坏了规矩,这些人的胃口养刁了,以后就永远只能亏本租给他们。
做生意也是要讲究规矩的,一味的退让,最后只有把自己退出到这个行业。
汪氏道:“ 那如何是好?”
陈运良被噎住了,烦躁地挠挠头,他要是知道答案,还在这里商量做甚。
汪氏吵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何是好,老爷你可得想想法子,咱们这一大家子的生计就靠……”
“好了!” 陈运良烦躁地打断她:“ 当着玉丫头的面就不要说这些。”
陈运良虽然不拘小节,但在蓝含玉面前小心翼翼,知道自己的这个外甥女心思敏感,毕竟她不姓陈,就怕她听了这些话,生分了。
汪氏与丈夫的想法不同,她把蓝含玉视为己出,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
她与陈运良成亲二十载,从来没受过丈夫的一句狠话,此时,丈夫突然对她怒吼。
汪氏当即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扬起手臂打丈夫。
“你,你凶我作甚?”
她与丈夫隔得近,手臂一扬,就碰到了丈夫的手臂,看起来凶凶的,实则就是用自己宽大的袖子甩在丈夫的手臂上。
与其说在打架,不如说在调情。
两人在闺房中,也确实经常这般调情。
汪氏也就是一个惯性动作。
只是,她选错了地点和时机 。
陈运良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打,脸色更难看了,厉声道:
“ 还有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成何体统,看来就是平时太顺着你了。”
这话一说出,不仅蓝含玉觉得过分了点,就连陈雨珊也觉得爹爹换了个人似的。
女儿总是心疼娘的,忙上前去扶住汪氏,仿佛父亲不仅凶了母亲,还打了母亲。
“ 爹,您这是在做甚?好端端的,干嘛欺负娘?”
“我……”
陈运良语塞,想说没有欺负,话到嘴边没有底气说出。
蓝含玉也到汪氏跟前,和陈雨珊一样,扶住她的另一边胳膊,轻轻道:
“ 舅娘,我扶您下去歇息?”
汪氏轻轻地颔首。
于是,姐妹俩便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没有任何伤势的汪氏回屋歇息。
蓝含玉明显的感觉到,汪氏有些僵硬,似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幕。
活了两辈子,如果还看不出今日为何吵架,那真是白活了。
舅舅和舅娘对她再好,也会在她面前有所顾忌,譬如,讨论铺子的事情,害怕她以为自己是拖累。
发生口角时,不想让她看到,不想在她面前丢了颜面。
而她也不能如陈雨珊一样,可以毫无顾忌地指责舅舅,也不能在舅娘面前替舅舅说话。
蓝含玉也真正体会到了,自己终究是个外人。
这更加坚定了,她离开都城的想法。
只是,这铺子的事……
蓝含玉隐约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背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