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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称陈问蕊之所以这么说,是声东击西,故意让人误以为御图是假。
真正的舆图被她藏了起来。
孙氏被丈夫这副模样吓到,丈夫严谨内敛,从不张扬,更不喜欢夸夸其辞。
她不是没见过丈夫喝醉的模样,每次喝醉后,要么不说话,若说话,必定是酒后吐真言。
她拿着打湿的热帕子,给丈夫擦拭脸颊,边擦边顺着他的话道:
“ 好好好,那舆图是真,老爷说是真便是真。”
季昌雄突然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正色道:
“ 若是我们季家能得到那笔宝藏,便富可敌国了,但从此谁还敢欺负在我们头上……”
景阳侯府虽然尊贵非凡,颇受圣上喜爱。
那都是季昌雄骁勇善战,拿生命搏来的,常年守在边陲,有家不能回。
仕途上还会遇到一些强劲的对手,譬如齐国公,齐善勇。
对于天家来说,景阳侯府也好,齐国公也罢,所有的文臣武将都是他的臣民,他们是一体的。
对于个体来说,边关外的敌人是敌人,武将保家卫国义不容辞。
身边,明里暗里与你争斗,想夺你的战绩,想把你从爵位上赶下去,还笑里藏刀,以好友的身份站在你身边的人,他们算不算敌人 ?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某一个时刻,身边这些称兄道弟的人,甚至比关外拿起武器,要刺杀你的敌人更可怕。
季昌雄厌倦了常年守在边陲的生活,若能得到那笔宝藏,还去边陲争什么战绩,回到都城来做一个闲散侯爷也不错。
季昌雄并未纳妾,府中只有孙氏一位当家主母。
孙氏却知道,丈夫在边陲左拥右抱,四处收集当地各种美人。
夜夜美人在怀,莺莺燕歌。
她发丝中,逐渐出现的白丝,眼角中,日夜见长的皱褶,都是被丈夫的所作所为怄出。
她又能怎么办?
哪个女人不渴望得到丈夫的疼爱?
哪个女人又愿独守空房,无尽漫长的黑夜独自度过 ?
从前,孙氏没有办法,如今……
孙氏决定把舆图弄到手,丈夫有了舆图,便会从边陲回来。
届时,丈夫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给予尊重与宠爱 。
那时,孙氏便谋出了一个长久的计划。
她知,陈问蕊有一个五岁的女娃,把那女娃接回侯府,许诺将来让她做世子夫人。
蓝成仁是庶子,得不到嫡母的宠爱,陈问蕊又是商女,肤浅无学识。
这样的一对人,若知道自己的女儿,将来要做侯府的世子夫人,定会欣喜若狂。
真是前世积德,祖坟冒青烟了。
等小女娃成了他们季家的人,她在怂恿小女娃去把真正的舆图拿过来,这事不就成了。
孙氏都已瞧见了,丈夫从边陲归来,一手揽着她的腰枝,一手拿着舆图端详,满脸欣喜兴奋,还狠狠地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美好的画卷,让孙氏心驰向往。
待她来到蓝家,向蓝家二郎提出此意。
陈问蕊当即拒绝。
孙氏恼怒,一家之主向来都是男人,她一个女人凭什么发话,还义正严辞拒绝。
恼怒之余既是羡慕。
蓝家二郎对妻子百依百顺,温柔体贴,才宠出了陈问蕊傲慢嚣张的态度。
反观她。
孙氏压着怒火,试图说服:
“ 不要冲动,你可知我家弘儿将来是会世袭爵位做侯爷的,天下若论尊贵非凡,除了圣上,不就是王公侯爵吗?”
她顿了顿,环视周遭,睥睨嫌弃。
“ 成了世子夫人,就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帛在身,金奴银婢伺候,不好吗?”
陈问蕊那个女人怎么回她的 ?
只用了一句话拒绝。
“ 就是做太子妃,我家玉儿也不稀罕。”
随后,就把她轰出了蓝家 。
孙氏讶异,惊愕,果然是粗人,毫无见识。
打那以后,她想什么法子都无用,陈问蕊那个女人仿佛如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肯将小女娃送入侯府。
或许,是老天爷眷顾孙氏,没过多久。
蓝家二郎和陈问蕊竟相继离世,听闻是病殁,也有人说,是出去经商的路上遭遇意外。
孙氏不管那么多,如今两个碍手碍脚的人不在了,这事就好办了。
她再次提着重礼,带着诚意去了蓝家。
蓝老妇人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老媪,本就不喜二郎这个庶子,连带他的血脉更是厌恶。
有人愿意出大价钱,把这碍眼的小东西领走,她何乐而不为。
事情很顺利,小小的蓝含玉从此便入了侯府,有了准世子夫人的头衔。
孙氏把这女娃辛苦养了十一载,好不容易等到丰收,要摘果子时,这女娃却一脚将他们踹开,毁了婚,离了侯府。
不论中间的缘由过错,这笔账,孙氏是一定会记在蓝含玉头上的。
但还不能取这小妮子的性命 。
万一,蓝天瑞寻不到舆图,亦或者寻到了舆图,在去寻宝的路上,遇到什么阻碍,还是得靠这臭丫头解决。
若这舆图是真,她就不信,陈问蕊那个女人,会不给她唯一的血脉留下些线索和信物 。
酉时
日薄西山,待倦的鸟儿已回归树林,暮色笼罩下来。
季景弘没有用夕食,倒头睡了。
伺候的奴仆们惶恐,端着盛满美食的托盘,在房门口徘徊。
世子有令,谁都不能扰了他清静,没一人敢敲门进去。
有奴仆跑去向孙氏禀告,孙氏知道后,也只是摆手。
“ 罢了,随他去吧。”
血气方刚的男儿,一顿不进食,无碍。
她知道,白天亭院中的对话,对儿子影响很大,一时半刻接受不了。
他在生闷气,那又如何呢 。
身为景阳侯府的世子,享受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财富,就要承受旁人不可及的压力。
家族的荣耀与尊严,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与使命。
儿女情长而已 ,年少的时候,总以为情爱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时间会冲淡一切。
天色越来越黑,亥时,万籁寂静。
空中闪烁着点点星光,月光洒下来,让地面镀上一层银灰色的清冷光芒。
季景弘从榻上醒来,实际上,一直在浅眠中,头痛欲裂,断断续续做着各种奇怪的梦。
他发现周遭的场景又变了。
这一次,回到了两三个月前,他与蓝含玉订婚宴的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