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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倒醋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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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碧亭内一紫一绿两抹身影勾画出一道极妙之景,帝君悠闲垂钓,帝后在一旁托着下巴注视着湖面发呆。

    凉风拂过,静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连着一半没入水中的浮竿亦被吹弯了细腰。帝后一双媚眼看得有些疲乏,便抬手揉了几下眼皮子,又斜观了眼似入定中的帝君欲言又止。

    “可是坐不住了?帝君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倚着白玉亭柱子慵懒询问。

    帝后轻吐了口气,扯着帝君宽袖来回晃荡:“……你将半日来钓上的鱼又都放了回去,如此反反复复甚是无趣,东华,看样子你是要改吃素了?”

    说话间,帝君手中鱼竿略沉,一尾红色锦鲤入了竹篓中,望着鲜活乱跳的鱼,帝后眉间欣喜之色闪过,拎起竹篓子便要走,帝君径自又抛下了鱼线,淡淡说了句:“拿回去养于琉璃池中。”

    帝后脚下一顿,提篮子的手紧了紧,强笑着转身回到帝君身侧坐下,默了默,旋即又抿了抿唇:“东华,你有事瞒我?”

    “嗯……”帝君淡淡回了一声。

    话音落下,帝后绿袖一抬,一道白色光华瞬间飞出,绕着帝君手里那根鱼竿子飞旋,忽地一声将那鱼竿子给抽了过来,稳稳妥妥便落在帝后手里头。

    帝后脸色颇为难看,手里捏着那鱼竿子满心不悦道:“本帝后今日便替你开开心结,若解得开,鱼竿还你,要是解不开,便将他折了替你红烧这尾鱼!”

    “好!”帝君起身来至帝后跟前,见她依旧那般个性,忍不住抬手替她理了理额边发丝,嘴角微扬,略带一抹好笑道:“帝后要如何替本君解开心结,不如说与本君听一听?”

    帝后心有不服,瞬间撇过头冷冷说道:“哼,我若问你,你需得老老实实回答,倘若有半句虚假,我便即刻回母家去,从此再不与你相见。”

    帝后亦是孩子心性,直将鱼竿子隐入元神内方与帝君开门见山。

    难为帝君人前乃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位份极其尊贵,众生敬仰,但在小帝后跟前永远是最宠溺她的那个人。

    “本君知无不言。”帝君随意将手端于胸前,目光深远,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的帝后要如何逼问。

    气氛凝聚……

    帝君与帝后两两对视,似这其中隐约藏着几分负心郎君的成分,边上站得几株垂柳,垂柳上头朵朵白色柳絮被风吹得四处飘洒。

    帝君那皓发在风中飘动,紫色衣衫被风吹得贴合在了身上,衬得其身姿更加修长,说来,帝君本就出得一副好皮相,这般风姿飘然,宠溺娇妻,如何教人相信他乃上古尊神的身份。

    望着帝后目光切切,往日里大大咧咧的衡儿此次归来实在变了性情,这与初时截然不同,莫不是自己升了长依入上元宫引得她多了份心思,回想当年她最执着选宫娥一事,因着自己本就好静,便由着她选也好,弃也罢。今番思及于此,恍然知晓是自己太不了解女儿家家的心思。

    “我问你,新进的那名小仙可是你亲自挑得?”帝后一语言破,东华眉间微微一动,他的衡儿果真是在乎这个,怪不得那日一来便得理不饶人要追究长依丫头之过,看来晋枫说得不错,自己虽不生不灭,修得无上道法,却在情字上头不及他半分

    帝君淡淡应道:“不错,是本君亲选的她。”

    帝后听后柳眉凝结,玉容失色,一屁股坐在桌边石凳上,硬着喉咙,满腹委屈道:“我就知道你这人靠不住,往常宫里头大小之事你皆不放在心上,更别说费心思去择几名仙娥进来,此番到好,我不过几日未在宫中,帝君您便私底下选了新人来,听闻还赐了雨华阁予她独住,试问宫里头旁的小仙何时得过如此殊荣?还有一事来得蹊跷,凡众仙飞升仙班,必有上生星君处仙籍记载入案,按理说,那日飞升的众仙于时间上头应是相差无几,顶多便是时辰差异,偏偏她的却是晚了几日后方入的册,据我所知,上生星君与每一批飞升之仙时日皆标注严格,亦从未出现过如此纰漏,这不得不令我怀疑,此事究竟是上生的疏忽,还是你帝君的私心……呵,但凡入天之仙必先拜紫府少阳君方可入仙籍,此事,上生皆是听命与你,你还敢说心里头没鬼?”

    “衡儿!”帝君脸色微沉,他并不知自己升了长依上来会因此令衡儿多虑,初始只为全自己一个因果循环劫,不想竟惹得某人一身酸味。

    帝后此时梨花带雨,垂头不语,这幽幽抽泣声使得帝君脚下迈不开步子。

    “长依丫头不过是……”话未尽,却见思悬手中托一物匆匆而来,帝后抽泣声不止,思悬识体,他将头低了低,与帝君帝后各行了礼数,举起那手中之物,竟是一极为华丽的帖子。

    “帝君,此乃凌霄殿递来的帖子。”思悬将帖子递与帝君手中,立于一侧,自行羽被罚去玄青峰,思悬便临时替起行羽的位子。

    帝君接过名贴,细观其上头百鸟朝凤的金丝图案,神色淡淡,里头行行小楷写得清楚,大抵是言王母寿辰将至,邀各路有身份的仙家于三月初三凌霄殿内赴蟠桃盛宴。

    “蟠桃宴设与凌霄殿?”帝君自言了句。又瞥了眼一旁的衡儿仍在幽幽抽泣,瘦弱的身影我见犹怜,她向来不管事,也不善计较,但此番竟无端地胡闹许久……不得不令自己深思。

    帝君稍叹了口气,低声问思悬:“行羽已去了几日?”

    思绪眸中微闪,拱手作礼道:“行羽大人已去了四日。”

    “四日……”帝君重复思悬的话,负手而立,静静的神情叫人看不透底。

    思悬见帝君提起行羽,心中升起几分温热,往日上元宫行羽主事,里里外外打点甚是妥当,此番却因长依犯了错而被殃及,说来长依这小错犯得实在是憋屈,依帝君性子最多罚去两日便可归来,要不是帝后执拗,哪能过了四日了尚回不来,不知长依是如何得罪了帝后,竟被借着犯错由头这般折腾?

    思悬想得透彻,目光于这贴子之上停了片刻,看来是时候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