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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萧楠见那人儿如仙子下凡般款款走来,恍惚间还以为时光回到了初次遇见乔业成那时。一想起乔业成她的心便又酸又涩,又苦又甜,那种求而不得的百般滋味折磨得自己早已失了常态。
“县主,那刘家姑娘好像还在原地等她。”苏嬷嬷理性而又清冷的声音将乐安拽回了现实,显然是在提醒乐安县主乔卿莫已经对她们产生了的戒备心理。
待走近,乔卿莫在距离乐安县主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不卑不亢行礼;“乐安县主。”
王萧楠强压下内心的苦涩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又稳了稳神,这才道;“从前你还和我很亲,如今怎的陌生了?”。
“......”乔卿莫不语。心中暗道;‘从前我是不知道你会趁母亲病中便肖想我父亲,也不知道你会和大太太勾结妄图害我姐弟。’
王萧楠见其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便接问道;“你父亲可还好?”
乔卿莫颔首答;“劳您挂心,我父亲好着呐。”
王萧楠垂眸若有所思道;“可我听说你父亲他整日浑浑度日,醉酒为生甚至判错了不少案子。”
乔卿莫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些琐碎的案子罢了,我大舅舅已经派人去凤阳协助父亲了。至于父亲思母之情难以自抑,也难免在小事上犯些糊涂罢。”言外之意便是,我爹糊涂是因为情深,但我爹自有分寸轮不到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来说话。
王萧楠却像没听见时说道;“想当年,我和你母亲,你父亲都是交心挚友。那时你母亲的想法新颖独特,性子又刚硬固执非要将从小就伺候你父亲的丫鬟锦瑟给赶走,你父亲温文尔雅又一心一意的爱你母亲,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到底是顾念旧仆之情的,你母亲平白无故的处置了锦瑟,可谁知锦瑟那一家子都不是好说话的主,找上门就闹。那事最后还是由我出面处理收拾的呐。我待你父母都是一心一意的好,更何况是你,所以你也不必防备我才是。”
乔卿莫见她絮絮叨叨不说正事也跟她绕起弯来,只是道;“您是县主,我一个做小辈的不过是恪守本份罢了,又何来防备一说。”心却暗道;‘陈年往事我自是不晓得你说的真假,可拐弯抹角的将我约出来见面,想来是不想让父亲知道你见了我。父亲既防着你,我自然也要如此。’
王萧楠见其油盐不进,接着道;“你母亲生福哥儿时,我正巧合离了便要去凤阳府看你母亲散心的,可谁知她难产差点一尸两命,我在途中得到消息时吓得差点晕过去,一路担惊受怕的直往凤阳府赶。后来听说是让一个道士给救了,旁人都夸那道士神通广大可我却觉得你父亲过于固执,宁可听信道士的话也不愿意用我从京都带过去的大夫。只是不知道你母亲早早的便损了元气跟那不靠谱的道上有没有关。”乐安县主一面说一面观察乔卿莫的反应。
乔卿莫微微一笑道;“县主您若是想跟小女子叙旧还请改日罢,这会子也不早了我该回去陪外祖母用午膳了,您可不知道,她老人家最疼我,一时见不着便要找。今日来大太太这儿,还是她老人家看在亲戚处的份儿上才准的呐。”乔卿莫直勾勾的迎上乐安县主的眸子。言外之意便是;‘你既是叙旧,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若是要对我不利,还请掂量掂量我外祖母的分量。’
王萧楠自是听懂言外之意了,有些沉不住气道;“好,很好。倒有几分像你母亲,甚至比你母亲还要厉害些。”
苏嬷嬷见其情绪不稳,索性不急不缓的摸出汗巾上前一步帮乐安县主摁了摁鬓角的细汗,在其耳边嘱咐道;“县主莫要动怒,若想要成事今日您就得稳住。”
刘妆这个角度正对着乐安县主,将其一举一动神色变化看得真切不由小声问绾青道;“你家姑娘跟乐安县主说什么呢?弄得乐安县主都慌得冒了细汗?”
“晓不得,我家姑娘向来亲和兴许是县主她自己热了吧。”绾青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刘妆往前探了探头,似乎这样就能听到些什么。
乔卿莫却是一副受到了夸奖,高兴的模样向其行礼道;“谢县主夸奖,我母亲玲珑多智,宛慧美丽,从前在京都也算是小有名气,我若能像她,那便是极美的赞誉了。”说着神情一转,惋惜道;“只可惜母亲再聪慧,也看不懂演戏人背后的目的。”
“......”王萧楠一听这话有所指,袖笼里的玉手攥了又攥。
见乔卿莫油盐不进索性开门见山道;“或许...你父亲也该找个人照顾了。”
乔卿莫见她终于说到重点了,温声细语道;“您堂堂一吃着皇粮的勋爵女臣,劳您费心。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您若是想问问便罢,可若是想干扰那就真真丢了天家脸面了。”说着不经意侧目,示意她身后还有旁人在。随后眉毛一挑,竟忍不住满眼嘲讽的看向乐安县主。
可对于王萧楠来说,嘲讽的话她听得多了,乔业成是她的心病更是她的命,又岂会因为乔卿莫一个眼神便退缩。她只装看不见,情绪有些激动地道;“为了你父亲,我做的丢脸的事儿还少吗?做得多了,也就不差这一两回了。况且,‘喜欢的,想要的就要去争取。’这话是她秦宝珍说的!当然,我今天找你来也是不得已,而你只需要和我做个交易就行。也不难,就是劝你父亲娶我便可。”她说着,似乎有些累了,到一旁的回廊栏杆上坐了下来。苏嬷嬷却清楚的看见她早已红了眼眶,忙换了赶紧的帕子候着。
乔卿莫也知道乐安县主敢如此不顾身份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因为天家还需要要用她的父亲罢,只要安郡王还在,王萧楠就有底气做任何不合规矩的事。就算是天漏了窟窿,天家也得因为安郡王将天给补起来。
乔卿莫心知实力悬殊,却又忍不住反驳道;“我母亲是说过这样的话,可那是建立在不强求的前提下。”随即上前一步道;“我不过是个小辈,哪里有权过问父亲的事,您若不甘心,应该直接去找我父亲,来这找我做什么?”
“我但凡有别的法子,就不会来找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我见都见不到他,除了秦宝珍他又事事都依你的。”王萧楠说着话,态度一软眼眶里的泪花终究是没忍住,滑落下来。此刻她一点不像快三十的妇人,倒像是讨不到糖吃的小姑娘惹得旁人心疼。
乔卿莫看到她这样终想起她对着父亲也是这般,哭得惹人心疼实际说出话又咄咄逼人,可转眼面对母亲时又是一副好姐妹关怀备至的模样,乔卿莫心里一阵恶寒侧过身子看向远处,语气渐冷道;“您也不用这样,小女子说过不爱看戏。您这样,旁的人还以为小女子有多野蛮无礼呐。”
“你放肆!”苏嬷嬷狠狠的训道。
这一声吓得刘妆和绾青以为乔卿莫受欺负了,就要跑过来护。
乔卿莫却对她们温柔一笑,安抚道;“不妨事的,我再说两句便回。”刘妆和绾青这才止住脚,觉着太近不妥又往后退了两步才作罢。
随后乔卿莫盯着苏嬷嬷对乐安县主不卑不亢地道;“第一,小女子说过了,这是父亲自个儿的事,不该我一个做女儿的插手。第二,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子,而您是长辈您的事儿我也做不了主。”乔卿莫说完便提裙要走。却听见苏嬷嬷不急不躁的说道;“我们主子跟你说这些话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罢。你若同意,自有你的好处。你若不同意,后果自负!”
“交易?”乔卿莫笑着看向苏嬷嬷,心道;‘终于亮獠牙了。’
苏嬷嬷以为她忌惮了,感兴趣了。随即恢复和蔼的模样温声细语地道;“我听说你是为了躲乔大太太才搬进的永诚伯府,要知道乔大太太如今进了京,若想害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再说了,秦太夫人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吧,乔大太太可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看见屋里坐的那些个夫人太太了么,那都是京都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只要你能劝你父亲娶我们县主,那些人自会上赶着聘你为儿媳妇,到时候你姐弟又有我们县主做靠山,想来乔大太太也不敢在为难你们姐弟了。当然,你若是不同意,那就该想想你一个小姑娘与安郡王府其中的后果!”苏嬷嬷软硬兼施,句句推心,差点让人陷进去。
‘有头有脸的人家?呵呵,武夷伯那种么?’乔卿莫心里嘲笑着,面上却不显。灵机一动只是道;“苏嬷嬷您言重了,我住在外祖母家是为了替母亲尽孝。再者不知道您从哪里听说的二房与大房不合?若真不合,大太太也不会来赶到凤阳送我母亲最后一程,大伯父也不会在官场上诸多照顾我父亲。再者我也不会一收到大太太的帖子就巴巴的赶来这。还有,我的婚事自由我父亲操心。就不劳县主费心了。”乔卿莫故意给乔大太太上眼药水,让他们的同盟生些缝隙,又点明自己的立场。
随后乔卿莫大大方方的向王萧楠行礼准备走时又道;“县主您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还请自重些。您若真喜欢我父亲,就应该找我父亲说话。他若愿娶您,我们姐弟就会认您。他若不愿搭理您,还请您好好做安郡王府大归的姑奶奶,莫要在外蹦跶了。也别想着我不同意又去纠缠我弟弟,若让我知道了那么我就是毁了自己也要拉您一起下地狱的。”乔卿莫说完便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也太不识抬举了!”苏嬷嬷看到乔卿莫就这样走了,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得。又想到自家主子还在,忙安抚道;“县主您别急,过些时日老奴再去一趟凤阳府罢。”
“没用的,我去他都不见,你去又有什么用?”王萧楠正说着,突然灵光一闪心瞬间提到喉咙眼对苏嬷嬷道;“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罢,怎么会不惧威胁?!难道是....她找到了冯道士?!!”
苏嬷嬷用手替王萧楠顺后背疏气宽慰道;“县主放心,老奴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再说了,就算那个小丫头找到了又如何?冯道士如今已是手不能写口不能言。”
“那便好,也是怪我当初太心软,要不然又怎会有今天这些事?”王萧楠像是被抽了魂似的瘫靠着回廊柱子。心道;‘当初饶人一命也只是想留个证据,到万不得已时好用来逼迫乔业成就范罢。谁知如今却成了一包点了引线的炸药,随时有可能会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