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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外边儿天色将麻麻亮,乔卿莫背起道姑托付的包袱,连忙跑出山洞向左上方奔去。她不停的向前跑着,细密的汗水一滴一滴从鬓角滑落到脸颊,她也来不及揩,道姑娘子交换的衣赏被一路的树枝和荆棘挂破,她也没时间整理。
显然眼下已经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再陡峭的山路,再难的坎儿她都必须翻过去,可怜她身形瘦弱每翻一道都要用上九牛二虎之力。乔卿莫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多远,只知道一直向前跑,一直向前跑,只要翻过那座山找到尼姑庵就能得救。
可越往后路就越难走,就在她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时,却发现这半山腰上通向山顶的路窄不说还生满杂草,小路就这样悬在那儿,往下看是一眼探不见底的深渊,往上看则是没有任何可着力的光滑石壁,只要稍不留神,踏错一步就有可能掉进那万丈深渊。
就在乔卿莫徘徊犹豫着是否要继续向前时,身后传来了那群贼人的声音。乔卿莫往后看了看,索性一咬牙,一跺脚,侧着身子面向里边,小心翼翼的踩上半山腰那条极危险的小路,每一步几乎都是屏住呼吸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
正这时,那些贼人已然追到此处,其中狭长眼率先开口冲乔卿莫喊道;“我滴个乖乖勒!莫要跑了,山路崎岖,当心掉下去摔做肉酱,老子要心疼了!”
越是往上高处,风就越是烈,烈得像数把锋利的小刀直割得脸生疼。乔卿莫自己紧张得要死,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他说什么,只当是充耳不闻一心一意的继续往前挪着。
然后地包天心里着急也开始喊道;“你不是还又好多银子没花吗,要是摔死了多可惜!快回来吧,我劝老大放了你!”
贼人头头见她毅然决然往前挪动着,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就这么干嚎嗓子也不是办法。于是便让面貌英俊,身材也单薄的老四上小路去追。老四学过戏曲,身段灵活轻盈,轻轻松松的就踏上小路,有些功夫在身的人就是不一样,眼看着三五下便要追上乔卿莫了。
乔卿莫不由得脚下加快速度,却还是被那贼人追上,贼人一把拽住乔卿莫背在肩上的包袱,被抓住包袱的乔卿莫进也不是退也不成。
只听得拽住自己的贼人用极温柔好听的声音十分有礼的说道;“姑娘,莫要再挣扎了,当心掉下去。我们是来保护你的,那道姑是个疯婆子,你是人小不识真假误信了疯话才被她拐走。且说昨日,原是我那两个兄长**上了头,才对你做下这不堪的事,大哥已经狠狠的教训过他们了。这里里地势险要,一旦掉下去只怕是尸骨无存。姑娘快快跟随小生回去罢,别为了个疯婆子的话拿自己性命作赌不是?”
那贼人的话像是有蛊,乔卿莫险些被他的话迷了去。
“我才不会信贼人的话!”乔卿莫边谩骂边回头,只见路那头的三个贼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而死死拽着自己包袱的贼人,样貌倒有些俊俏,还生着一双极好看的吊梢眼,他与那三位彪悍凶面的贼人大有不同,他的眼里更多的是难以拒绝的温柔和怜惜。
乔卿莫忽的想起昨日偷听到的贼人头儿说的话,突然灵机一动,试探性的向紧紧拽住自己的吊梢眼问道;“你可知武夷伯府的郭溶月?”
吊梢眼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恢复缘由的表情道;“不知。”
乔卿莫自是抓住他稍纵即逝的神情细节,心知自己赌对了,于是嘲讽道;“也是,你们做贼人的又怎么会记住那些被你们伤害,欺骗过的女子呢。郭溶月么,则是败你们这些人所赐,堂堂嫡女做了别人的妾侍沦为奴才,而我自然不会再轻信贼人的话。”
吊梢眼闻言,脑海中不由得再次回味着与那个媚眼如丝,热情不能自己的郭溶月共度的那一夜春宵时光。他显是走了神,手上的力道也不由的松了些。
乔卿莫果断趁他走神之际挣脱魔爪,快步向前挪步。
路这头的三人眼见着乔卿莫挣脱了就要逃走,急得跳脚,带头的大声骂道;“老四!你个狗迷日眼的东西!在干嘛呐!快把那个贱人给老子抓回来呀!”
吊梢眼立马回了神,连连追上。
乔卿莫怕再被抓住,忙慌不择路,也没看清前面是路还是杂草,一脚踩空,身体陡然像空中突然折了翅膀的鸟儿一般直坠而下,失重的瞬间让乔卿莫的脑海瞬间空白,随着一声尖叫她消失在了云雾中。
几乎于此同时!路那头的贼人们很清楚的看见,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飞快的从他们身后跃出后在石壁上快如闪电一般的几步蜻蜓点水做为助力,然后直接俯冲进深渊,他们没有看错那抹白色的影子恍的一下便不见了,同那女子一样消失在深渊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像是比电光火石还要快,快到让人怀疑方才那抹白色的身影只是幻觉。
当这三个贼人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时,吊梢眼已经原路返回,一回到这头便拱手认罪道;“大哥对不起,小弟失手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头儿火冒三丈反手就扇吊梢眼耳光,直打得吊梢眼牙口翻血头晕目眩方才作罢道;“雇主要的是完好无损,如今她掉下去只怕是没有活头了,老子恨不得把你也扔下去陪葬!”头儿说着怒从中来,一手拽住吊梢眼的衣领就把他往悬崖边摁。
狭长眼和地包天连忙上前劝阻;“大哥息怒!大哥息怒!现在杀了四儿,咱们也于事无补,不如带上定金逃路的好!”
“逃!?”头儿放开了吊梢眼反手又打了狭长眼一耳光叫骂道;“老子辛苦经营多年的江湖信义,差点就被你这个龟儿子给坏了!如果不是你这个龟儿子轻敌睡得像个死猪样,这到手的摇钱树又怎么会跑?!”
那头儿下手极重,狭长眼被打得捂嘴吃痛,连连哈腰服软认错。
“那...那要不咱们去退了定金,跟雇主实话实说?”地包天一脸肉疼的模样腆着脸讨好头头。
头儿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的,见他缩脖躲避,气又不打一处来,又一脚踹翻地包天,指这他们怒吼道;“你们一个个是他妈的猪脑壳蛮!接单的时候就只晓得拿钱,没听人家雇主的要求。人雇主说了,若此事办砸了定金不用退了,提头去退就行。抓子嘛,老子拿你们哪个的猪脑壳去退蛮?!”
缓过气儿来的吊梢眼轻声提议道;“大哥,咱们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推到那个疯婆子身上,就说疯婆子带着人质逃到此处,等我们反应过来时疯婆子已经把那姑娘推下悬崖了。现在咱们再去山脚下找回那姑娘的尸体,到时候连同那疯婆子一同押给雇主,想必雇主也不会过多为难。”
头儿双手插腰思绪良久,觉着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看了看深渊又看了看身边猪队友,边叹气边原路返回往山下去,嘴里还自言自语道;“但愿这山没有猛兽,不然啃食了她的尸体,老子就提了你们的猪头去见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