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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正屋,就见外间站了一排身强体壮的哑婆子。里间的卧榻上是扶额直揉眉心的秦太夫人,左下首则是满面得意的乔大太太,她身边乔妈妈正在为她整理衣衫钗环。
秦三太太枉若未见,拉着乔卿莫不让她给乔大太太行礼,只向秦太夫人行礼。而后神色紧张又关切地道:“母亲,儿媳和瑞姐儿听闻您不小心被畜生咬了,特地来探望。”
“多谢三太太,表姑娘挂念,太夫人这会儿子只是头略有些疼,不想说话罢,无甚大碍。”阮妈妈说着扶了乔卿莫坐到卧榻旁,又亲自为三太太端了几凳来。
乔大太太一见这架势,是全然不拿正眼瞧她啊,心里揣了火,瞪大了眼道:“这永诚伯府的秦三太太出身高贵也就罢了,怎么连瑞儿你也学得这般没礼数?!我是你嫡亲伯母,怎的还不行礼了!”
“哎哟!母亲这有客呀,哎哟哟!儿媳可真是的,尽眼拙到看不见亲家太太了。大太太莫怪,我这一听我母亲被不知好歹的畜生给咬了,心里着急便没在意您,真是该打。”说完又对乔卿莫道;“乖儿,快给乔大太太行见面礼。”
乔卿莫果真起身向她行了寻常的见面礼道;“请大太太安。”
乔大太太一听这话不对,立马嚷嚷道;“哎?!我怎么觉着你在骂我呢?”
这话一出,屋里玉扇和绾青皆袖手掩面嬉笑起来。
“笑什么笑!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杂碎东西嚼嘴的份?!”乔妈妈当即呵斥。
哪知绾青笑眼眯眯的看着乔妈妈,一副不解的模样歪头问道;“那...乔妈妈你又算什么东西呢?”
“好你个死蹄子!活耐了是吧!老娘今日要叫你好好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乔妈妈说着,也不顾这是旁人的府邸,撸起袖子就要打绾青,
绾青哪里肯是那吃亏的主儿,当即眼疾手快一只手挡下乔妈妈打过来的拳头,另一只手顺势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乔卿莫本想着绾青不会吃亏,故意装作瞧了别处。乔大太太也想借着乔妈妈的手耍威风,所以也装了没看见。
哪知绾青下手极重,一耳光将五大三粗的乔妈妈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乔妈妈何曾吃过这样的亏,从来都只有她打旁人的,没有旁人欺了她的。就这一下,老脸就以可见的速度肿得高高的不说,这先前的体面和嚣张可就全都化作笑话了!乔妈妈想到这,当即翻身起来,拱起头向牛似的朝绾青撞去。绾青灵活,两步一让顺便还撇开了身边的玉扇,结果乔妈妈一头撞到了柱子上,摔了个四脚朝天,难看死了。
秦太夫人,秦三太太见状没忍住,纷纷笑出了声。
好在乔妈妈没有伤着,就是额角起了个包,得了乔大太太的眼神后便要赖坐到地上准备讹人时。
只听得秦太夫人干咳两声后道;“行了行了!这像个什么样子!乔大太太好歹是来做客的,哪有做客的在主家闹起来的做派?”
“秦太夫人您说什么笑话呐,啊?”乔大太太端了早就凉透了的茶润喉,接着道;“我一早就说过了,我可不是来做客的,我是来接瑞姐儿回去的!”说着,还做了一副绝不让步的模样。
秦三太太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呲笑道;“乔大太太这是什么话?当初我们家姑太太走了以后,一过了热孝,姑老爷就以家中无女亲长教养女儿为由,将瑞姐儿送到京都。为什么那个时候姑老爷就没有把瑞姐儿送回浔阳的乔家大房,想必乔大太太比这屋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要清楚罢。”
乔大太太当然清楚,那个时候她本想将二房的一双儿女接到自己跟前,一是可以更方便的霸占秦宝珍留下的极诱人的遗产,二是能利用这一双样貌颇好的侄儿侄女为自己的儿女谋个出路。只是往日里大房与二房已经积怨已久,那乔业成不信任她罢。可这一次,就真真是个难得的一会,今日就是死皮赖脸也一定要将人讨回大房。
乔大太太如是想着,清了清嗓子道;“你...你空口白牙,休得胡说!往日的事往日过,今日之事今日说。你们永诚伯府将这好好的一个孩子都教成什么样了,竟还有脸置喙我?况且外头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不只是臊了你们永诚伯府的脸,还砸了我浔阳乔氏的好名声!如今你们教养不好,我自然是要将人带回去亲自教养了!”
“你休想!”秦太夫人已经被气得是上喘不接下气了,卧榻的扶耳也被秦太夫人拍得闷声震响。
乔卿莫忙给秦太夫人抚心口顺气,头也不回的对乔大太太说道;“按辈分说来,乔大太太你确实是我的伯母。可从情分上来将呢?这旁的咱们先不讲,就拿眼下来说。前几日是除夕,大舅母是钦表哥的伯母,这是又给钦表哥两口子送喜礼,又是派压岁的。三舅母也常与我说,从前荣表姐的母亲仙逝了的大舅母,又是给钦表哥做襁褓,又是做虎头鞋的。瑞儿就想问一句,乔大太太身为伯母,与我和福哥儿又做了什么,可有送过一针一线?”
‘那自然是什么也没做。’可样理亏的话乔大太太可不敢说,索性用起苦肉计来,当即一屁股坐到地上又是挤眼泪又是撸鼻涕的就开始嚎;“我的老天!这还有没有王法了......都说长嫂如母,我这费心费力的将二房的两个拉扯到成家立业,一个娶了高门贵女,一个做了官眷太太。结果哪知都是些白眼狼,一个像防外人似的将一双儿女弄走,一个从不回娘家看一眼。现在就连我想为故去的弟妹好好教养一下侄女,这样巴心巴肝的事儿,都被人说做是别有用心,我可真是冤得很呐!”
乔大太太这头往地上一坐,乔妈妈也跟着往地上一坐,同乔大太太一起一个嚎‘命苦’一个喊‘永诚伯府杀人啦’,简直精彩。
这主仆两一配合,外头的丫鬟婆子皆听了个全,秦三太太见着样相实在难看,当即唤了哑婆子进来,厌恶至极地道;“快快将人拖出去!”
哑婆子们将将上手,就见乔君止边阔步进来边道;“且慢!若是就这样将人扔出去,只怕是难堵悠悠众口。”
“福哥儿怎么来了?这不是在裹乱么?”秦太夫人看了看乔君止又瞧了瞧乔卿莫小声问着。
乔卿莫轻声应道;“是瑞儿让人去请的,外祖母且稍安勿躁。”
“君止请外祖母,三舅母,长姐金安。”乔君止一一行过晚辈礼后方才对着还在嚎哭的乔大太太行见面礼道;“君止见过乔大太太。”
乔妈妈一见乔君止,当即止了嚎哭,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后,又是劝,又是架扶着乔大太太先起来。
“这?”秦三太太和秦太夫人都好奇极了,怎么一个在别人府中谁都不怕的刁奴,一看见乔君止瞬间就老实得像个鹌鹑。
绾青这才笑着向轻声两位解释道;“回太夫人,三太太话。我们家太太仙逝的时候,乔大太太为了得到族亲的支持,也是同乔妈妈在灵堂上闹了这一出。可当时老爷心悸晕在屋中,姑娘又伤心得都快哭断气儿了。伯爷和三爷又在外堂为太太的丧事处理一干子琐碎,而灵堂里的前来悼念的人晓得乔大太太是可泼的,怕惹麻烦,也都不过是劝两句罢。哪知咱们家大爷人虽小,气势却不让大人。这个时候大爷立马揩了揩眼泪,让小厮桐林取来院子里的荆棘藤。一下又一下的亲自抽打乔妈妈的背脊,嘴里还教训道‘不劝主安为一罪,大闹灵堂冲犯主子亡魂为一罪,为老不尊为一罪。’就这样一直打得乔妈妈的背部皮开肉烂这才做罢。”
秦三太太兴奋的接话道;“所以那老泼妇怕咱福哥儿。”
乔卿莫跟着温声道;“是了,只有乔妈妈安分了,乔大太太一个也就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果然乔妈妈扶起了乔大太太重新坐回椅子上,再次为乔大太太整理头上已经歪掉了的钗环。
乔君止见乔大太太情绪稳定了,这才神色自若地问道;“敢问,先前乔大太太口口声声的说养育过我父亲和姑姑,不知乔大太太可晓得父亲和姑姑如今年岁几何?又问,乔大太太还说只是想为母亲教养长姐,那么乔大太太要教长姐什么?是教这般撒泼打滚之计,还是教昧着良心说瞎话之策呢?”
“好你个伶牙利嘴!你莫要忘了你和你姐姐姓乔,这永诚伯府不可能永远庇护你们姐弟二人!”乔大太太说得急了差点被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