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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她看了他的收藏,满满一桌子的木雕。
神态各异,各有特点,或静或动。
她看见那些士兵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千。
木雕栩栩如生,仿佛真的有百万士兵站在她面前,威武霸气,千军万马之势铺面而来。
她还发现了那些特殊的“士兵”。
兽兵。
高傲的雄鹰展开双翅翱翔于天际准备击溃敌军,锐利的鹰眼、尖凸锋利的喙、每一根羽毛、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
凶悍的牦牛迈开步伐疾驰在大地上冲撞敌军,毛发炸开,牛角刚硬如铁,锋利无比。
还有一种兽,浑身被鳞片包裹,鳞片竖起,前蹄高翘,目光如炬。
她觉得太震撼了。
如果在现场一定战况激烈,风沙四起,将军和他的士兵一往无前,英勇无畏。
她再次感叹,这个世界太神奇了。
青狄端着茶走过来就发现一大一小在看着师父的宝贝木雕,要知道,平时师父都不怎么给他看的。
怎么就来了一个连姝,态度就不一样了呢?
区别对待,区别对待啊!
他又酸了。
小连姝可真招人喜欢。
他端着茶稳步走到星缪旁边,恭敬地送上茶盏,“师父请。”
星缪接过,抿了一口,茶香四溢,他满意地点点头,“手艺不错。”
被夸赞的青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连姝:有点像被夸了以后的哈士奇疯狂摇尾巴。
连姝余光突然扫到了木雕中的一个,她恍了神,他与其他木雕格格不入。
哦,不,应该是她。
五官不像是男人,身姿更像是女人。
她仰着头,身穿盔甲,英姿飒爽。但是她手里没有武器,只有一块类似丝绸一样的东西。
那是……
青狄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看什么呢?喊你了两次,什么让你那么入迷?”
连姝回神,摇摇头,急忙摆手,“没什么。”
青狄递过来一杯茶,“尝尝。”
连姝接过,喝了一口。
青狄急忙阻止:“别喝那么快,茶是需要慢慢品的。”
星缪看着两兄妹的互动,哈哈大笑,他扭头对青狄说,“青狄,你应该对女孩温柔一点,多点耐心。”
“要不然。”
他有些戏谑地看着青狄,用着调笑的腔调说:“你这样可找不到妻子的。”
这个时候连姝在想。
她觉得大将军说的非常对。
所以大将军是有妻子吗?她刚刚看见的那个女士兵是不是他的妻子啊?
青狄的脸突然红了,他什么也没说,又默默给星缪的茶盏倒满。
就这样,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连姝真的很喜欢这个大将军,根本没有架子。身材魁梧壮硕,安全感满满。铁血将军非常有魅力,正义感满满,又风趣幽默,虽然偶尔有些直男。
他们离开的时候,星缪还送给了连姝一个小木雕,雕的是连姝,只不过有些不一样的是她手里抱着一个圆圆的团子。
那不就是白迎吗?
连姝非常非常喜欢!
青狄:更酸了,师父还没有送过他木雕。
星缪目送他们离开。
他背着身子,却对着不知道何时落在房檐上的乌鸦说道:“哑,许久不见。”
乌鸦扑棱着翅膀,盯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缪将军,许久不见。”
“哑,何事?”
“今夜,落崖聚!”
“好。”
他转过身子,屋檐上的乌鸦已经悄然离去。
他拂去身上的灰尘,又落座,举起已经冷掉的茶水,对着半空中虚敬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世界又变得静寂。
目光游移到了木桌上,那些木雕无声地注视着他。
他闭上眼,呼出一口气,拿起木头继续雕刻。
每动一次雕刻,都会发出一阵声响,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叮—
叮—
哗—
哗—
木屑如同雪花一样落在他的膝盖上。
寂静如雪。
有一瞬间,他感觉他和床上的八十六个雕像一起重回那个厮杀的战场。
他呼出的气吹散了膝盖上的木屑。
异兽必诛。
……
落崖。
风呼啸着穿过聚集的众人,衣服被刮的簌簌作响。
星缪看着中央挺直的男人,哑稳稳地落在男人的肩头。
锦珏坐在轮椅上,用拐杖敲着前面的石块,“除了玄庙,其他人来齐了,那家伙太倔了,不愿意来,可以开始了。”
她又有些责备地看着中央的男人,“真是的,也不会找个好地方,非要在这边,大家都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还能来这里吹风。”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突然严肃起来,“落崖怎么起风了。”
在场的众人脸色都有了些许变化。
落崖是结界的边缘,与外界不通的,怎么突然起风了?
族长看向深不可测的崖底,“结界已经无法再支撑了。”
巫师凌的心沉入了谷底。
怎么会这样?
族长扫过在场的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劫难可能会再次来临,大家守好各自看守的地方,如有异动,及时抵御。”
锦珏握紧了她的拐杖。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哑突然开口:“异动,异动,转运,转运!”
众人沉默。
族长解释:“宿罗预见了转运之人。”
他又一字一顿道:“转运之人,能逆转命运,她必能重回上界!”
全场哗然。
他们似乎看见了一丝曙光。
“近些天来到姜末的一个小丫头,气息纯净的很。”
锦珏却紧抿着唇。
她已经知道了转运之人是谁。
是连姝。
这样那孩子以后的路途会更加坎坷。
“诸位,姜末不是她的末路,她有朝一日还会回到上界。”
族长掷地有声。
“我们要做的是,协助转运之子,重新回到上界。不要再遮掩什么,尽最大能力助她重回故里。多教她一些立身之本。”
他平淡地目光扫过众人,“诸位都清楚,这些意味着什么,不要妄图节外生枝。”
星缪看着其他人各异的反应,叹了口气。
小家伙以后的日子估计不太好过了,她要背负着其他人沉重的期望了。
有些不公平。
但是他心底居然挣扎出来了那么一点期望。
海安静立在人群中,风撕扯着她的衣摆。她的目光穿过层层黑暗,第一次居然看见了远方的幽兰花似乎要开了。
鬓发斑白的老者丢掉了他的拐杖,他混浊的眼睛里面有泪水溢出。
上界的光似乎要渗进这个谷底了。
这一晚以后,似乎很多事情都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