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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虚芜谷入口。
入目便是满眼的幽兰花,和苏悦给连姝看的玉简图片一模一样。
哑蓝色遍布整个山谷,一眼望去,就如同一片幽蓝色的海洋一般。
五彩斑斓的幽兰蝶栖息在每一朵幽兰花上。安安静静的,蝶翅上又印着一朵迷你的幽兰花。
这是一片幽蓝色且有五彩斑斓的花海。
他们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炎知熠拿出玉简,开始不断拍照。他用不出自己的贫瘠的词汇去描述他看见的这幅画面。
只想记录下来。
并且他用了他很珍贵的一块老旧留影石。小小把这幅画面记录了下来。这还是刘伯伯拿出来,让他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到时候回去和他们讲讲。
明明是美到窒息的画面,连姝却觉得到处弥散着淡淡的悲伤。
这里藏着一个人写给他离去爱人的一本思念之书。
哪怕永不相见。
哪怕没有回响。
连姝摸着她胸口的项链,摩挲着戒指中间的夙石。
她声音很轻、很淡。
她说:“海安姨,我带你去见那个人。他没放弃你,他也在用着他的方式寻找着你。”
“海安姨,你的思念没有成为空响。”
同样的庆镌的思念也没有。
走吧,她带着海安姨去填补那三千米也绣不完的思念。
胸口的夙石发出微光,似乎在回应着连姝。
连姝手指微动,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她脚步轻盈,带着一个透明灵魂的思念去回响另外一个人的思念与爱恋。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连姝以前并不相信这件事,可是她现在相信了一点。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啊……
连姝不知道,她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低吟出声。
在她身侧的安淮听见了,浅褐色的眸子中流光连连,那金色的发丝随风舞动,他的身姿挺拔,不说话的时候就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光洁神圣。
起风了啊。
是啊。
他也想着这句话。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他们沿着花海中的一条小路行走,他们的到来惊起沿路的幽兰蝶。
五彩斑斓的蝴蝶轻盈地飞在半空中,白迎看见了玩心大起,跳下去想要去扑蝴蝶。
幽兰蝶并没有被白迎吓到,反而很温柔地围着白迎转,甚至有几只亲昵地在白迎的脑袋上翩飞起舞,不过一瞬间就又离开了。
白迎乐不可支,它在路上跑跑跳跳。想要扎进花海的时候,连姝在识海中轻声道:“白迎,别踩伤那些花,一朵幽兰花没了,一只蝴蝶便没了归属。”
白迎悻悻收回它刚刚迈出去的一只小脚丫。它用着愧疚的语气和连姝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伤害它们的。”
“嗯呢,白迎最乖了。”
一花一世界,一蝶一相思。
他们静静地来,不应该破坏这里任何一朵倾注了相思的花朵,更不能令一只幽兰蝶失去它此世唯一珍视的存在。
安淮拿出玉简,把这一幕拍下来。
他目光停留在那个窈窕身影上,眉目柔和了几分。
她永远坚毅又温柔。
他们在花海中行走了很久,终于看见了花海中间的一处小木屋。
和他们刚刚在那个灰败空间中看见的木屋几乎一样。不过这里这个木屋充斥着生机和色彩。
有人生活的痕迹。
庆镌就静静站在木屋前,穿着百年前他最经常穿的靛青色衣袍,身上透露出儒雅随和。
他目光看向那条路。
看见这一群小孩慢慢朝着他走来。
恍惚间,他看见那个永生忘不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就静静地站着。
对接下来的事情期待又害怕。
连姝正对着庆镌,她真的感觉很难过。
她张张嘴,许久才说道:“庆镌前辈,您好,我是来归还海安姨的……”
“遗物。”连姝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把这个词说出来。
庆镌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崩塌掉了。
一寸一寸碎成了风沙。
他蠕动着嘴角想要说些什么。
啊……
他预想过的答案。
他仅存的渺小希望。
在这一刻,也碎掉了。
海安。
你真是个坏女人,为什么要抛下我……
面前的男人哽咽起来。
他说不出话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寸一寸的悲伤爬上了他的心头,他心碎得想要现在就去死掉。
然后他看向前面的幽兰花花海,幽兰蝶随风起舞。它们姿态翩翩。
每一只都有归宿。可是他的幽兰花没了,等了两百年的幽兰花没了……
今天,风给他捎过来信儿,告诉他,他的幽兰花没了……风给他捎带来了噩耗和遗物。
他现在只觉得面前百里的花海中每一只幽兰蝶都在嘲笑他。他永远失去了属于他的幽兰花。
他的情绪起起伏伏。
连姝心中绞痛。
她给这个等待了两百多年的人,带来了一个噩耗,打破了他寄存了那么久的希望。
连姝沉默着。
她拿出海安姨绣的三千米幽兰花海图。
绣图很薄,一层一层叠起来,比连姝还要高。
她在地上铺上了很厚的长垫子,把这绣图放在上面。
三千米。
从虚芜谷的入口到这个小木屋的距离刚好是三千米。
庆镌颤抖着往前,他摸着手中的绣图,泪水再次涌出来。
连姝感觉到她胸口的夙石在发烫。
庆镌轻柔地展开了面前的绣图。
三千米绣图悬空,立在了他的面前,用最贴近的颜色照映着他种下的百里幽兰花。
上面三千米幽兰花,却没有一只幽兰蝶。
因为她的幽兰蝶在上界啊……
他看见有有一朵歪歪扭扭的幽兰花,在最开始的位置上。
两百年过去,他认出了那朵花是他绣的。他绣给海安的,海安当时说他绣的特别丑,说直接扔掉了。
他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海安,你又骗我啊。
他在那朵花的下面看见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眼泪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这眼泪他忍了两百多年,今天彻底决堤。
他摸着他们的名字。
然后轻轻地念着。
一字一句,如泣如诉。
“世有幽兰,哑蓝如海。”
“花蝶相随,花开蝶安。”
“一花一蝶栖,花落蝶随亡。”
“百里虚芜谷,千万幽兰生。”
“一花一世界,一蝶一相思。”
下一秒,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这声音隔了两百多年,他一刻也无法忘记。
“呦——”
“庆镌,一百多年没见,怎么哭得这么让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