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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楠向来起的都很早，师父为了保护她，让她这段时间住在市局的休息室里。
但昨天和小舅分开后她就径直回家了，早先对她可能有所不利的人是姐夫，现在姐夫也被带走调查了，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再遇到什么危险。
天气转凉，窗外落叶铺满了一地，她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多穿一点了。
起床，洗漱，将早饭放进微波炉内加热。一个人的家，空气冷清的好像要凝固一样，她努力想要扯动自己的嘴角笑一笑，结果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打开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主持人一成不变的播音腔听上去也冷冰冰的。
干脆转了音乐频道，重播的春节联欢晚会终于让这个家看上去有了点生机。
加热的三明治配热牛奶，三两口吃完早饭又给自己洗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出门了。
“早啊！”环卫工热情的向她打招呼，苏楠也回以笑容：“早上好。”
“这么早就去上班啊苏警官。”
“我这哪算早啊，您起的才早呢。”
“呦，苏警官这是有喜了吧？”环卫工大妈八卦道：“男孩女孩啊？”
苏楠有些不好意思的拢了拢外套：“还不知道呢，男孩女孩都行。”
“是是是，现在男孩女孩都一样，跟过去不一样了，重男轻女。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也没看到你先生，去外地出差了吗？”
苏娜尴尬点头：“嗯，很快就回来了。”
“小两口真好啊，快去上班吧，别耽误了。”
“好，阿姨再见。”
自从结婚搬到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但一向早出晚归的他们在这个小区里并不认识什么人，也就每次遇到环卫工和保安会打个招呼。
这个小区跟她以前住的清河小区不一样，在那里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每天除了接送孙子就是闲来无事聚聚，活动活动，为人也都热情，基本上也都互相认识。
这里的人也都跟苏楠一样，每天两点一线的上下班，晚上亮了灯才知道家家户户都有人住。
一路出了小区也就只碰到几个晨跑的年轻人，早班公交人比较多，作为一个孕妇，她既不想让别人让座，也不想在人堆里挤来挤去，果断要对自己好一点，打车吧。
出租车司机师父将收音机打开，里面正在插播一条最新新闻，好像还和嘉航集团有关。
苏楠吭哧吭哧啃着苹果道：“师傅，大清早的，咱能不能不要听新闻啊，怎么听都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啊。”
开车的师傅一边笑着一边调了个频道：“是，新闻就是用来听好事的。”
播放实时路况的男女播音员的声音从收音机里出来，时不时插播一两首歌曲，告诉他们哪条路比较拥堵，走哪条路比较顺畅。
“你们市局最近是不是挺忙的啊，天天看那些警笛呼啦来呼啦去的。”
苏楠道：“也不全是市局的，还有各个辖区派出所的吧？”
“不是，就是你们市局的，去嘉航集团的次数特别多，那个案子怎么判的啊？进口违禁药品真的跟他们有关？”
得，本来不想听新闻的，结果这司机师傅主动聊起来了，苏楠只好随意敷衍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还得看上头怎么查，你看到出警可能也只是配合上头的调查工作，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
“哦，咱们老百姓也就看个热闹，跟咱们没多大关系。”
苏楠笑道：“看不出您还挺豁达，只不过您可能没有亲身体所以才当热闹看。”
“本来就是嘛，您是不是想说我没得那罕见病啊，人家电视上专家都说了，得罕见病的人特别少，哪有游行的这么多。现在网络，这个科技，多发达，想买什么网上买不到？我闺女都说网上能买到各种需要的药呢！依我看啊，大多数老百姓还是宁愿多一事少一事的。”
苏楠笑的有点难看，连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都看得出来，这些游行示威的，网络上抗议的，不过都是些水军罢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背后的人目的就是想要将嘉航集团搞垮，就是想把方家搞垮，就是想把方静秋和方锦程从进检察院。
但是知道又能如何，她不仅无从插手，甚至不知道方静秋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事。
本来她对方锦程的为人深信不疑，直到昨天收到那份文件，也让她开始在心底埋下怀疑的种子。
种种迹象表明，她所看到的并不一定是她看到的，她听到的，也不一定是她听到的。
“不过啊，抛开违禁药品是真是假不提，嘉航集团那个女领导人也是个奇葩。”
苏楠将吃完的苹果核包在纸巾里准备下车的时候扔掉：“您说，怎么就奇葩了？”
“这不是网上有人说她人面兽心吗，就是表面上和蔼可亲，背地里就是个母老虎！母夜叉！对保姆什么的啊天天打骂，都赶走好几个了。”
苏楠没好气道：“您有没亲眼所见，怎么能凭借网上的风言风语判断？”
“咱们干的就是服务业，别的行业不懂，但服务业各种消息都是互通的，被她打走的那个保姆，我们好几个人认识呢。”
苏楠本来还想为大姐争辩两句，但又觉得现在这个多事之秋，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的，索性也就不说了。
在市局门口一下车，扑面来的寒风让她忍不住紧了紧外套。
市局今天好像比往常热闹很多，不少没见过的人来回穿梭，甚至还有人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
苏楠一路进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些记者模样的人。
其中一个记者追上苏楠道：“同志，同志你好，请问你知道刑侦大队的徐子瑞队长的办公室在哪吗？”
苏楠不明所以，指了指对面楼道：“二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记者感激道：“谢谢，谢谢，我们有点事要采访徐队，谢谢您了。”
言罢那记者就扛着沉重的摄像机向对面楼奔去，苏楠本来想告诉他这座楼有云梯可以连接那边，不用跑过去，结果还没开口人就跑了，而那边的楼上已经有不少陌生人了。
一路进了办公室，屁股还没碰到椅子，就被小林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小林看了看办公室其他人，好在他们过来的早，没几个上班的。
她有些着急道：“楠姐，你看没看今天早上的新闻。”
“没看，现在看来得及吗？”
小林急道：“徐队，实名举报！”
“举报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刑侦大队实名举报应该算是一件比较正常的事情吧，在查案过程中发现违规行为也会比平时多一些。
“举报方静秋！”
苏楠一个怔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虽说公检法是一家，但既然省厅最高检已经插手了，你一个市局的刑侦大队长跟着凑什么热闹吧？
但他做刑侦多年，肯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为什么举报？举报理由是什么？”
小林道：“徐队举报方静秋挪|用公款筹建个人私人会所，还说她为谋私利将国家级项目交给毫无实力的小公司承建，建造出豆腐渣工程，浪费资源不说，险些酿出惨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怎么知道？”
“还有就是制药的部分，说她东南亚建厂制药偷渡回国，穿上嘉航医药科技的外包装去市面兜售，总之就是以权谋私，利用家庭关系买通药监局，还，还牵涉了方家老爷子……”
方良业小林是见过的，她也打心眼里觉得这位老爷子不仅长得威严，脾气也是一丝不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苏楠听到这里已经憋着一口恶气了，她倒要好好质问质问徐子瑞，凭什么这么说，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身为刑侦大队队长，所说的每句话不仅要有理有据，而且还要作为呈堂证供的！
“我去问问他！”
小林赶紧抓住苏楠的胳膊，一脸悲情的苦苦哀求道：“楠姐，这会儿那些记者都在呢，能不能先不要去啊。”
“我说呢！今天局里怎么这么热闹！感情他徐子瑞一心想上电视啊！”她有些气急败坏：“正好，我去问清楚，要举报可以，但前提是有理有据！”
小林还是不肯松手：“楠姐，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动了胎气吗，我都告诉你了你就不要去穷根究底了，而且那边人多，您过去也不安全。”
苏楠怒道：“我要是不去，还不知道他会跟记者再胡说些什么！”
小林都快急哭了：“楠姐，那边人太多了。”
“我没事！”
言罢甩开小林的手就大步出了办公室，她万万没有想到，对于方家和嘉航集团，徐子瑞竟然也要搀和一脚。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方家的人是那样的，方静秋是那样的，她无话可说。
可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他就这么信口开河，她不允许！
“让一让！让一让！”她拨开办公室门口拦路的记者：“我进去一下。”
记者一看有人来叫门了，赶紧蜂拥过去，将苏楠挤在人群和门的中间。
她有些不舒服道：“先不要挤，越挤越进不来，你们能不能冷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