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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坐在车里头晃着手里的团扇,对面坐着碧梗,正撩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瞧。有从窗户吹进来,但也依旧是闷热的很,春庭心情无端就有些烦躁了起来。
为了叫罗御安心,春庭收拾收拾就往淮阳去了,罗御没陪着,只是把庄路留在了春庭身边,庄路在,碧梗自然就也得跟着,一行人走的低调,路上走的也急,再加上外面天儿也热,春庭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碧梗放下帘子,笑道:“再过两条街就到府上了,夫人且忍着些。”
春庭从鼻子里面哼出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碧梗也不恼,她在春庭身边伺候了这么几年,春庭就是一抬眼她大概都能猜出来她想的是什么,知道这会春庭正烦闷这,便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那处。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碧梗先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春庭在后面,一下车先是被外面的日头晃了眼睛,抬起手里的扇子挡了挡,过会才适应过来。
出来迎的还是环晴,春庭摇着扇子走在前头,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是不识得路,还要次次都劳烦环晴姐姐做什么,派个小丫鬟来也使得。”
“哪能怠慢了夫人呢。”环晴笑道,“您一来了,我们夫人高兴地不得了,恨不得要亲自出来迎您呢,要不是少爷和姑娘实在是太缠人,这会夫人定然亲自出来了。”
春庭终于打起些精神来,“我还没瞧见过钰姐儿呢,只可惜钰姐儿出声那日我没能过来。”
“您这不就马上要瞧见了?不是说还得住上些时日,有的是时候同大姑娘亲近呢。”环晴说道。
走到采意院去,屋里面隔了冰盆子,一进屋就觉得清凉不少,白浣茹正等着她,见她来了就拽着春庭坐下,“你来的倒是快,我还当你得晚间才能到呢。”
“我这不是急着瞧瞧我宝贝外甥女。”春庭挽着白浣茹的手笑了笑,“快带我去瞧瞧,我可是等不急了的。”
白浣茹嗔了她一眼,“你便是个越大越没正形的。”又朝碧梗笑了笑,“庄夫人不如也一道去吧。”
钰姐儿生的粉雕玉琢的,给春庭稀罕个不行,小娃娃也不认生,眼睛只盯着春庭手里的七彩香囊瞧,伸着肉肉的小手想去抓,春庭恨不得把这娃娃抱回自己家去。
白浣茹在一旁看着好笑,“你若是真稀罕就自个儿生一个去,没得日日眼馋旁人家的娃娃。”
春庭撅了噘嘴,“我倒是想了,那也得能怀上算呀。”
“我听说你们家的七夫人都已经有了身子了?”白浣茹捏了捏女儿的小手,问道,“你家那几个就没拿这事做文章?”
“哪能不啊,转天就塞了两个妖妖娆娆的玩意过来,我瞧着都犯膈应。”春庭如今就是活脱脱一副小儿脾气,左右这地方也没外人,同白浣茹有什么好遮拦的。
白浣茹皱眉,“你也不能光靠着逸安在前面撑着,抓紧怀上个孩子才是正经的,你这都快三年了,请过大夫来看看没。”
“请过了啊。”春庭有些沮丧,“什么毛病都没有,连逸安都叫那老头拉着瞧了个遍,只说这事随缘,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旁人家夫妻恩爱成亲三年都能抱上两个胖娃娃了,偏到了春庭这就是不好使,白浣茹也很是疑惑,看了春庭几眼问道:“你莫不是总和逸安耍小脾气叫他睡书房吧?”
“白姐姐!”春庭一跺脚,“我是那样的人吗?”
“瞧你这幅踩了猫尾巴的样子,可还真说不准。”白浣茹讽了春庭两句,但到底还是替她操心的,“今儿你刚到,定然是累了的,回去歇着吧,等哪日外面天儿好了我领你去月陨庵瞧瞧,那的木源居士医术是很好的,到时候叫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庭还是住在玲香馆里面,碧梗被另安排了个院子,离得也不远,随时都能找到。
往玲香馆走的时候春庭总觉得哪里不对,指了指挨着玲香馆的那个院子问跟在身边的小丫鬟,“我记得那院子不是空着的?这怎么瞧着像是住了人呢?”
小丫鬟顺着春庭的手往那边瞧了瞧,恭敬地回道:“那边住的是华表姑娘。”
“华表姑娘?”春庭疑惑,“我怎么没听说过,是哪家的表姑娘?”
小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春庭的神色,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位华表姑娘是咱苏家一位远方的额表姑娘,奴婢也不知这辈分是怎么论的,总之说是咱们长房的亲戚。前些日子来投奔的,原是五房的九夫人接待的,说是父母都已经病故了,实在是走投无路,华表姑娘一个弱女子才来投奔的。”
听着似乎是没什么毛病,但和九夫人沾上边就没什么好事,尤其是这位表姑娘家境凄惨,如今还借住在长房,话本子里不都是那么写的,娇娇弱弱的表姑娘舍了尊严寄人篱下,和表哥暗生情愫,只可惜这表哥有个恶毒的原配,两人历经千难万险最后终成眷属。
“那这位表姑娘是不是还身娇体弱啊?”春庭随口问了一句。
“您怎么知道?”小丫鬟一脸惊讶,“夫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春庭的嘴角抽了抽,就听那小丫鬟接着说道:“华表姑娘本来是想住在玲香馆的,可夫人不让,说是旁的院子都使得,玲香馆是要留给罗夫人的,华表姑娘无法,才退而求其次选了旁边那座院子。”
玲香馆算的上是长房里面的好地段了,院子里面收拾的精致不说,这院子离采意院离得也近,出了门拐两个弯就能到。春庭在心里面冷哼了一声,这位表姑娘还当真是会挑地方,她当时选了玲香馆是为了能去寻白浣茹说话的时候方便些,还真是没想到有人能看中她的地方。
“夫人可是要见表姑娘?”那小丫鬟体贴的问道。
“不用了,我乏了,回去歇着吧。”春庭收回视线,她急什么,左右要在淮阳住上好些日子,总有一天能碰上的。
晚膳的时候春庭就瞧见了这位华表姑娘,小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如花一般娇艳的时候,春庭偷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慨了一句自己已经老了,也就不再看那华表姑娘了。
看多了闹心,还是这点心瞧着顺眼些。
吃到一半春庭才发现有哪里不对,偏过头问白浣茹,“怎么没瞧见姐夫?”
白浣茹一愣,而后有些无奈道:“你还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成?差不多是你动身来淮阳那日他就走了,如今应是已经同逸安碰面了。”
春庭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突然觉得这顿饭就索然无味了起来。
白浣茹刚要说什么,余光瞟见了坐在那边的华表姑娘,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给春庭夹了一筷子鱼片,“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多吃些。”
饭后几人坐在一起说话,春庭有些心不在焉,那位华表姑娘话也不多,只是静静地坐着。碧梗看了一圈,开口道:“我倒是有许久都没在这边走动过了,许多地方如今瞧着都有些生疏,我听说表姑娘已经住了一段时日,想必是比我熟悉的,我瞧着表姑娘面善,不如您就赏个脸带我出去走走?”
华表姑娘面露为难之色,可见春庭和白浣茹都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便只好勉为其难的应下了。
看着两人出去,春庭扬了扬下巴,语气叫人有些琢磨不透,“这又哪来的妖精,叫姐姐给摊上了。”
白浣茹白了她一眼,“你便是口无遮拦,人家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以前也是闺秀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
“谁家闺秀能恬不知耻的赖在旁人家不走啊。”春庭抓了把瓜子剥了起来,满脸不忿地说道。
“你不就是赖在这不走的那个。”白浣茹戳了春庭一下,“你瞧瞧你自己这幅模样,还好意思说人家。”
“我可不是什么闺秀。”春庭往嘴里丢了个果仁,“我就一市井泼妇,怨妇,想打人的那个。”
白浣茹叹了口气,“你若有什么不满地地方说出来就是了,何必到我这来撒气。逸安当年为了娶你做了多少努力你难道看不见?他什么时候能害你啊,有些事瞒着你是怕你多心,他不过是想你过的无忧无虑的,你若是不想这般,直接同他说就是了。”
春庭听了这话就红了眼眶,“谁稀罕他这样不成?权当我是个傻子,他便是哪日死在外面了我也是蒙在鼓里最后知道的那个!”
“胡说什么呢!”白浣茹拍了拍春庭的手背,“可不兴这么说,多少风浪都走过来了,你偏在这个时候钻牛角尖,你都依了他的意思到我这来了,便再忍一忍又能怎样,逸安又不是别人,他是你的丈夫,你改相信他才是。”
春庭别过脸去,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可我只是担心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