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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抬眼去看上首的成王妃,成王妃生的很美,是那种一看就像让人保护的美感,只那一双眼睛瞧过来的时候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只是这双眼睛看向春庭的时候春庭却微微别过头去不与成王妃对视,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巧合罢了,不过就是一面之交,连她自己都不大记得的事情,难不成成王还能一直记得?
更何况成王妃国色天姿,春庭本就生了一张平庸的脸蛋,除了比旁人白皙些,能有什么叫人记得住的地方?
“想什么呢,这般入神。”白浣茹拍了拍春庭,“那是哪家的小姐,瞧着怪有意思的。”
春庭回神,并没有把方才想的告诉白浣茹,顺着白浣茹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一个坐在成王妃下首的姑娘,小姑娘瞧着顶多二八年华,坐在那脑袋一点一点的,被身边的丫鬟轻轻一推,猛然惊醒,然后坐的端正,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看着眼生,我也不认得。”春庭摇了摇头说道,“以前在兴庆的时候也没见过,许是哪家姑娘深居简出,今日成王妃相邀才不得不出来应付吧。”
白浣茹饶有兴趣,“我瞧着可不像,要真是寻常勋贵家的姑娘能做到成王妃身边去?”
听白浣茹这么一说,春庭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多看了那姑娘几眼,和白浣茹说道:“你不觉得那姑娘的眉眼生的有些像王妃吗?”
白浣茹也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如此,“难不成是王妃家里的姑娘?没听说陈家有把姑娘送到王妃身边来啊。”
两人说到了几句,就有旁的夫人过来同她们说话,不过是些场面话,春庭这几年练下来还是信手拈来的,与这帮妇人谈笑风生还是很轻松的。
一场宴席下来没什么波澜,瞧着有人起身告退了的时候春庭和白浣茹也就跟着走了,成王妃也没有多留她们,甚至可以说,整场宴席下来,成王妃都没有对春庭和白浣茹有什么热情一些的举动,就好像她们二人于那些兴庆的贵妇们是一样的一般。
出府的时候春庭和白浣茹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刚在车上坐稳,春庭就听见外面有些响动,把帘子掀开一条缝往外看去,看见外面有一人翻身下马,看不清面容,但看穿着打扮,应当就是成王了。
成王这时候才回府?春庭疑惑了一下,就不再纠结这个事情,撂下帘子偏头去和白浣茹说话。
可成王却是站在门前往春庭坐的马车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方才那辆车上坐的是谁?”
身边的小厮恭敬地回道:“是苏夫人和罗夫人。”
如今能被称作苏夫人和罗夫人的只有白浣茹和春庭二人,成王点了点头,转身进府,脑中想的确实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刚从京城里面逃出来,为了离开那个地方,他甚至要扮作妇人的模样,也好在成王生的清秀,穿上女子的服饰,只需要稍作打扮就没人认得出来。可旁人认不出来,难道成王自己就不清楚了吗?他是个男人,他是南唐的王爷,却要在被守城的兵头揩油的时候默默咬牙忍着,要和那些贱民一般啃着干硬的馍馍。
屈辱,那段日子对成王来说就是屈辱的。
饶是如此,见到罗御的时候成王依旧起了招罗御入麾下的心思,甚至不惜暴露自己隐藏的极好的身份,他还记得见到罗御的那一晚,他身边有个小丫鬟,低着头怯怯诺诺的样子,那一身皮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却好像白的要透光,低着头的侧脸,和方才马车上坐着的妇人不小心露出的半张脸渐渐重叠起来。
那日那丫头说自己叫迎香,只不过是一个照面,却也不知怎么就叫成王记住了,要与陈家联姻的时候他只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名字,迎香,多有意思啊。
好在他的王妃和他想象的出入并不大,皮肤白皙,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一般,在那样的皮子上留下印子,成王乐此不疲,甚至连成王妃的长相如何都不重要了。
进了院子,成王妃正候着他,桌上备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成王却觉得没有半分胃口,胡乱夹了几筷子,突然问道:“今日见到苏罗两位夫人了?如何?”
成王妃正要给成王夹菜的手一僵,却还是面带笑意地说道:“两位夫人都是极好相处的,很好。”
成王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我听说,罗夫人是丫鬟出身?”
“王爷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成王妃脸上的笑意依旧温润,“都说英雄不问出处,罗夫人的确是出身不高,但我瞧着言谈举止也很是大气,并不见半分怯缩。”
成王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他总揪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做什么,那人到底是谁有什么重要的,再漂亮的女人到了身边也不过就是个玩物,既然都是玩物,为何不挑个贵重的?也就只有罗御那个傻子才能做出那所谓的痴情的事情来。
如此念念不忘,大抵是因为,当年拼尽全力逃出来的地方,如今他却是怎么也回不去了吧。
春庭他们只在兴庆停留了三日,这已经是很久的了,此番上京路途是蛮着急的,要不是顾念着有妇人和孩童,依罗御和苏翰然的速度,这会再走大半个月就要到京城了,可他们还要再走上足足两个月才行。
春庭坐在车厢里面抱着儿子,听着对面宴哥儿在那念书,春庭听的一知半解,她自个就是个能把字认全就不错的人了,偏白浣茹叫她看着宴哥儿念书,这有什么好看管的,宴哥儿那般听话,要是春庭不喊他吃饭他都不会停下来的。
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正香的盘哥儿,春庭叹了口气,只怕怀里这个长大之后是随了娘的,到时候可别大字不识一个才好。
听见有人敲窗,春庭掀开帘子一看,果真是罗御,罗御顺着这缝隙往里看,见宴哥儿还捧着书本,便笑道:“这天马上就要暗了,怎么也不点灯,再说了,哥儿才多大,就日日捧着书看,那多无趣。”
春庭白了他一眼,“你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啊,看书多好,多看些书才有学问,我们宴哥儿将来可是要有大出息的人,不读书难不成出去跟你一道骑马去啊。”
“骑马有什么不好的。”罗御一挑眉,“骑马还能强身健体呢,日日都坐在马车里面舒服不成?这个年纪的孩子谁不想出来玩,就是你们拘着不叫人家出来,才只好做出懂事的样子来了。”
“你自己家的哥儿都不管,反倒说起旁人家的了,你若是太空闲,就来哄盘哥儿。”春庭一摔帘子,“你要是没事就走远点,别在这耽误宴哥儿念书。”
罗御只好连声讨饶,正色道:“这一片不算太平,今晚就不停下来歇着了,路上还有些颠簸,你们若是有些不舒坦便也只能先忍一忍了,等到前面进了城再歇。”
春庭不是什么娇气的人,不过是一晚上而已,只是担心道:“那你岂不是要一夜都没的睡?”
“无妨,我与表哥轮值,我值前半夜。”罗御说。
马车里实在是地方不够大,若不然春庭都想和白浣茹并几个孩子到一辆马车上才好,如今只好是白浣茹领着两个孩子一辆车,自己抱着盘哥儿在一辆车上。
白浣茹见她担忧,便打趣道:“你想啊,分开有分开的好出,万一有人夜袭,咱们总不至于被一网打尽了啊。”
谁知道白浣茹一语成谶,夜里春庭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见外面传来兵戈相见的声音,转头去看盘哥儿,正在乳娘怀里面睡得香,丝毫没被外面的响动打扰,乳娘却是一脸惊慌,不知所措地看着春庭。
春庭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没看见罗御的身影,只好先回来安抚道:“没事的,咱们这次带的护卫是够的,寻常的山匪奈何不了咱们。”
虽是这么说着,春庭信里面也还是慌的,只听那些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春庭也不敢再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生怕就因为这么一个小细节就暴露了自己,到时候丢了命不说,还要拖罗御他们的后腿。
马车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一个人影钻了进来,乳娘见了险些叫出来,春庭却是先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定睛一看,来人白浣茹身边的丫鬟。
小丫鬟凑到春庭身边低声说道:“罗夫人,我家夫人说了,这伙人不像是寻常的流寇,只怕是冲着咱们来的,且看着样子怕是要向家眷下手。这地方离水路近,世子拨了一百护卫出来护送,您快跟奴婢下车,咱们要换水路走了。”
春庭将信将疑,正犹豫着帘子又被人掀开,这次来的是秋枝,秋枝焦急道:“夫人,快些,一会前面那些护卫要挡不住了!”
见了秋枝春庭便不再犹豫,从乳娘怀里结果盘哥儿,跳下车去跟着秋枝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