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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浣州来为宴哥儿求师也是真的,宴哥儿以往都是跟着苏翰然学习,近两年苏翰然也忙碌了起来,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宴哥儿的课业,打听了一圈才决定叫宴哥儿到浣州来求学。
春庭抱着钰姐儿看着白浣茹为宴哥儿整理衣裳,小小少年一身粗布麻衣,却难言周身的气度。宴哥儿生的好看,至少春庭觉得宴哥儿长得比自己家的小子好看些。
原本宴哥儿正很是耐心地听着母亲的教诲,一抬头却见春庭盯着自己看,脸一下就红了。白浣茹正说到“世仟居士不喜喧闹”,却见宴哥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顺着宴哥儿的目光回头,就见春庭抱着钰姐儿笑。
“就不该叫你来。”白浣茹指着春庭说道,“你便是想来惯着这几个孩子,有你在这,一个个就都跟皮猴似的,净会坏事。”
春庭眨了眨眼睛,“少年郎就该有少年郎的模样,逸安像宴哥儿这么大的时候定然不是这样,肯定比宴哥儿活泼多了。”
“他是活泼,他那会只怕都要上房揭瓦了。”白浣茹都被她给气笑了,干脆就坐到春庭旁边,将手边的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天天为这几个操碎了心,等到哪日我便撒手不管了。”
口上说着不管,却还是跟在宴哥儿后面去了那世仟居士的住所。春庭也跟着去凑热闹,把马车的帘子撩起来往外看,看着宴哥儿和身后的书童停在了那窄巷里面很寻常的一户人家前面,不由有些担忧地问:“宴哥儿才多大,就叫他自己过去,姐姐也放心?”
白浣茹也跟着往外看,听春庭这么问,叹了口气道:“不放心又能怎样,这世仟居士性子很是古怪,最是看不惯那些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我若是跟着去了,只怕还没走进这巷子就要被人赶出来。”
春庭很是奇怪,“这世仟居士为何这般啊?难不成就因为自己科考落榜,就对人有偏见不成。”
白浣茹已经靠了回去,不再往外看,与春庭说:“并不是科考落榜,而是不能科考。”
“不能科考?他身体有疾不成?”春庭问。
“因为世仟居士是女子啊。”白浣茹语气似有些惆怅,“女子自然是不能参加科考的,只可惜居士满腹经纶,却是无处施展。”
女子?春庭有些震惊,她还以为这位世仟居士是个性情古怪的老头,没想到是名女子。这世仟居士以才名冠世,传出来的事迹寥寥,但但凡是她门下的弟子,均是栋梁之才,没想到却是因为是女儿身而沦落与这陋巷之中。
若是这世道女子也能入朝为官,只怕世仟居士定然有一番作为。春庭也忍不住为这位世仟居士惋惜起来,转念又想到,若是真是如此,那她自己能做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出众之处,倒是想到白浣茹身上去,要是真是如此的话,无论是科考还是经商,白浣茹定然都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小废物春庭一时间有些消沉。
在外面等了快一个时辰,却见那书童两手空空地走了回来,白浣茹皱眉,这书童是环晴的长子,很是老实乖巧的一个孩子,年长宴哥儿一些,白浣茹把他放到宴哥儿身边,一是对这孩子放心,想叫这孩子多照看宴哥儿一些,二来也是给环晴做脸,这孩子跟在宴哥儿身边,学的是和宴哥儿相同的学问,将来出息了,也能作为宴哥儿的一个助力。
小书童看上去有些懊恼,给白浣茹行礼,不等白浣茹问话,就先说道:“是我愚钝,未能得居士青眼,居士说做学问就是做学问,不用人在身边伺候,没得把那些不好的风气带到书院里去,就叫小的出来了,把少爷留下了。”
能得世仟居士指导,自然是很好的,可是宴哥儿毕竟年纪还小,白浣茹这个做母亲的未免有些担忧。可想起临行前苏翰然说的,事事都要顺着世仟居士的意思来,况且宴哥儿也留下了,那就是自己也愿意的。白浣茹思虑片刻,问道:“那居士可说了什么时候能让人去探望?”
“居士说不必探望,等到过年的时候自然会叫少爷归家的。”小书童一板一眼的回道。
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啊,白浣茹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叫丫鬟撂了帘子,起身回府去了。
“就这么走了?”春庭还看着那窄巷的方向,“咱们连里面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要是宴哥儿被他们卖了可怎么办啊?”
白浣茹神色还算是淡定,“不走还能怎样,来之前都已经打探好了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宴哥儿在这专心做学问就是了。这个地方,外面不管怎么乱起来,都是最安全的。”
春庭似懂非懂,转眼又被街上的景象给吸引了。浣州她还是头一次来,从南边回来的时候也不曾途经此地,听闻这地方原是太祖为了给幼子养病,特意在京城附近打造了这样一座城池,它有北方的粗犷还有江南的细腻,两者并不相冲突,反倒是形成了一种很独特的风格。
这地方很适合养老,春庭想着,要是等到她和罗御老了的时候就可以到这个地方来,不用去管那些糟心事,就两个人在一块,什么都不用想,那日子该多舒坦啊。
浣州与京城,不过一两日的路程,时局却是天壤之别,春庭和白浣茹在浣州尚能煮酒烹茶,过着有滋有味的小日子,被留在京城里面的罗御和苏翰然却是不算太好过。
就因为成王出宫立府一事,朝堂上都要吵得不可开交,有说不该让成王留在京里的,于理不合,有说叫成王留在京里面好的,如今该削减藩王封地才是,避免出现前几年那样的乱局,而成王身为怀文帝亲弟,就该身先士卒,给其他藩王做好榜样,连封地都不要了,难道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罗御在孝期里面,自然不用围观这些口舌之争,苏翰然和白朗清却是每天都要听上把个时辰的,但只要问道自己头上,那就是“都行,都好,您说得对”,混在里面当搅屎棍,两根棍子还乐在其中。
而这件事情的主人公成王,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成王如何作想?没有人知道,但所有人都在等着成王的动作,但成王老神在在,半点不参与这些,反倒在府中与陈侧妃玩起红袖添香的戏码来了。
成王妃如今还在宫中,生下来的孩子才刚满月成王就请封了世子,这样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把媳妇和孩子都留在宫里面,我大儿子到底怎么死的我也不计较了,等到您老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什么时候把我媳妇和儿子给我送回来,我不挑,什么样都行。
陈侧妃看了成王一眼,眼神似嗔非嗔,“王爷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不如与妾身说说,妾身虽然才识浅薄,但也想为王爷分忧。”
其实陈侧妃是知道成王看的是什么的,无非就是成王妃从宫里面递出来的信件,信里面说的是什么她都能猜个七七八八,大抵就是想让成王想法子把他们母子从宫中接出来。
成王把信件放在桌子上,却是在陈侧妃看不清上面的字迹的角度,“没什么,王妃想要出宫,给我写了封信罢了。”
陈侧妃想笑,可这时候可不能做出这样的表情来,抬头看向成王时已是满脸担忧,“王爷可别怪姐姐,姐姐也是思念王爷心切,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想来姐姐也是为了世子这才给王爷递信出来的。”
说完这话,陈侧妃等了一会,见成王似乎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神色有什么变动,这才接着说道:“不过妾身听闻,近日似乎有些对王爷不好的传言,若是因为姐姐想要出宫回府一事惹得皇上对王爷的不满就不好了,那到时,王爷岂不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说起这个成王就觉得窝火,如今怀文帝已经对他起了疑心,成王妃和世子在宫中,就相当于成王主动把软肋交到了怀文帝手中,可成王妃却一心只想出宫,岂不是要坏了他的事?
陈侧妃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故意这般说来激怒成王,她越是替成王妃开解,成王对成王妃就越是不满,成王妃相邀回府无非就是怕她掌控了王府的中馈,这女人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了,她自以为自己很是聪明,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心机手段罢了,连大局都看不清楚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可就是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却是把她的孩子夺走了......
一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陈侧妃就觉得自己心尖疼,说到底,不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既然如此,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只可惜在宫里面那个蠢女人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在成王眼里,只怕是她早就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