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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众生局、生死劫
星宿海,群星璀璨,浩如烟海,乾坤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那一种吞吐宇宙的气象,令诸天仙神魔妖,都不禁为之顿首折腰!
无始以来,众生仰望星海,顶礼膜拜,却不知星海中隐藏着可以改变众生宿命的秘密——天机!
天机不可泄,即便被众生奉若神明的天界神魔,真正了解‘天机’的也不多,除了历劫以来大彻大悟的圣者,没有谁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因为众生都是‘天机’中的一颗棋子,必须按照宿命的轨迹,一丝不苟的走完命运的旅程!
所以,修仙从某种角度来讲,就是一个逐步摆脱‘天机’控制的漫长过程,直到掌握了终极力量,你才可以开启‘天机’,让自己超脱三界,成为谱写众生命运的真神!
也不知过了多少劫数,天机之门,终于再次开启!
“你还是来了!”虚空中一道若有若无的血影,突然迸发出强烈之极的血光,令星宿海的灿烂星辉都为之黯然失色。
“我不得不来!”
一个柔和的声音,从一团祥辉中发出,充满了悲天悯人的味道:“兄长,你以魔入道,已然跳出三界,诸天魔族奉你为主,祀为血皇,连神族对兄长也是礼敬有加,如此地位,可说是尊荣已极,又何苦改变三界的秩序,将你的意志强加给‘天机’呢?”
“三界的秩序,早就被改变了!”血皇冷笑道:“别人不知道,你这个臭和尚还不清楚吗?当你我还是一颗棋子的时候,你何尝不想改变人类的命运,可最终呢?”
“最终是我输了!”祥辉中的僧人,淡淡的说道,仿佛是一个旁观者在述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不!你没输!我们都没输!”血皇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骄狂:“天龙,我们都战胜了自己的宿命,赢得了自由,成为了众生的主宰!”
“不!”祥辉幻化成了人形,一个慈眉善目、气宇如王的僧人卓立在虚空中,合掌道:“众生的命运属于众生,我们谁都不该成为众生的主宰!”
“你想阻止我吗?”冷笑声中,血影幻化无数,充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将僧人围在核心,每一道血影都幻化出一张与僧人一模一样的脸,连续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天龙,你能够阻止我吗?”轰轰隆隆的声音,犹如连珠霹雳,响彻十方,震得星宿之光,明灭不定!
“我不知道!”僧人目光坚定,丝毫不为幻影所动,斩截道:“但我一定会尽力!”
天龙一诺,何止千金!
血皇明白面前的老对头,既说尽力,那便是义无反顾,全力以赴!战既不免,多说无益,血皇收了无量化身,合为一尊君临天下的神,卓立空中,长叹道:“天龙,你一点也没变,还是从前那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臭脾气!”
天龙尊者洒然一笑,说道:“你还不是一样没变!否则,身已不在局中,又何必要入局呢?”
血皇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这次不一样!‘众生局’中,你我不再是棋子,而是博弈者!”
天龙尊者合掌叹道:“这一次又有什么不一样!‘众生局’的棋子和弈者,都在‘生死劫’中,谁也不知道最后的胜负属于谁?”
“我知道!”血皇双手伸向天际,仰天狂笑:“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多少劫,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黑暗将吞噬光明,魔道将征服诸天,三界众生将信仰我,畏惧我,祭祀我,永远做我的臣民!”
随着血皇狂妄的笑声在宇宙中回荡,一颗接一颗的星宿光芒暗淡,旋即被黑暗吞没了,那场景仿佛灯火璀璨的都市,突然停电,一片接一片的街区陷入了黑暗,刹那间,星宿无光,乾坤易位,神魔之间的终极博弈终于开始了!
血皇踌躇满志,环顾着星宿海中稀疏寥落的星辰,宛如沉浮在黑暗大海中的几许孤舟,兀自在奋力挣扎,不禁冷笑道:“天龙,你现在败局已定,又何必在那里苦撑呢?何况,众生都是唯利是图、弱肉强食的肮脏之辈,就算你为了他们牺牲自己,也不会有人感恩于你的!”
“血皇,你错了,大错特错!”天龙尊者一脸肃穆,合掌道:“我是在为自己的信仰而奋斗,正义,光明,是我的生命,称誉毁讥,俱是浮云,与我何干!所以,我命不灭,光明永存!”这一声喝,振聋发聩,响彻十方,一颗颗熄灭的星辰重又吐出崭新的光明,血皇脸色微变,心中暗惊:“众生心中还在希冀光明,我一定要摧毁他们的信念!”
天龙尊者似乎读到了血皇的心思,合掌劝道:“众生局,乃是天地人三才之局,人界之局早已显现,冥界之局犹未开启,你我这一局棋,纵然分出胜负,最终的结果究竟如何,谁也无法预料?咱们不如就此收手,让众生自己选择他们的道路吧!”
“不!你我之间,一定要分出个胜负!”血皇歇斯底里的狂叫道:“生死劫中,是生是死,各安天命!”说着,滔天魔气,席卷十方,一颗颗星宿重又被黑暗吞没了!
“唉!”天龙尊者长叹一声,掌心一翻,忽然现出一粒火种,虽不耀眼,却熠熠生辉,血皇见状瞳孔微缩,叫道:“怎么,你打算用光明之种了?这可是一颗救命的棋子啊!”
天龙尊者的目光沉着而坚定,穿透了重重黑暗,最终落到一颗蔚蓝色的星球上,那颗行星在恒河沙数一般的星海中,渺小又暗淡,信仰之光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然而,天龙尊者偏偏选择了那里,心念一动,虚空顿时扭曲变形,化为一条时空隧道,随即屈指一弹,‘光明之种‘流星一般的穿入空间隧道,直奔那颗渺小的行星飞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血皇猝不及防,发现火种飞向了人界,顿时脸色大变,一拍后脑,元神变化,虚空中现出一只血掌向火种抓去,这一抓,威力之大,足以破碎虚空,摧毁隧道,但是天龙尊者早有防备,血掌向下一落,他便到了时空隧道的入口,以灵身硬生生扛下血皇一掌,就这样缓的一缓,时空隧道瞬间闭合,血皇再想阻止光明之种到达人界,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是救命的棋子,差点要了你的命,值吗?”血皇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的冷笑,问道:“不要忘了你派往人界的棋子,身体中还有一半是魔族的血脉,他能否按照你的意愿成为匡扶正义的神,还是个未知数?你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天龙尊者被血掌一击,元气大伤,不过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闻言笑道:“我从未将他看做是一颗棋子,在我心中,他是我的弟子,我只是传道授业解惑,做好一个老师的本分,路在他的脚下,如何抉择,便看他自己的了!”
血皇嘿嘿冷笑,冷嘲热讽道:“臭和尚,我最看不惯你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真想一掌结果了你的性命!不过你放心,万神景仰的血皇,绝不会趁人之危的,我要你陪我下完这局棋,看着你心爱的弟子,会怎么选择他的人生路?是如你所愿,还是臣服于我,咱们在此地拭目以待吧!”
天龙尊者轻声应道:“好!”随即跏趺而坐,闭目入定,天机中,正邪领袖默然相对,只为了一局没有下完的残棋,那便是无用书生最为推崇的圣者第一战:“众生局,生死劫!”
与此同时,亿万光年外的兜率天界,一场惨绝人寰的神魔大战,已经徐徐拉开了序幕!————————————————————————————————————
血月当空!
每当血月出现,就意味着一场残酷的杀戮!
血月,神血凝成,是谓血月!
这是空中出现的第三轮血月!
血色那么艳,月色那么浓!
……
叶孤城的神斗士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们挡住了阿修罗族的又一次狂攻,目的只有一个,让一个人可以及时赶到‘天墓’!
人?确切的说,应该是‘神’!天界的人,便是人间的神!
天墓,传说中的葬天之所,在羽山之巅,羽山山高九万里,虽非兜率天的第一高峰,却也不是一般天人可以踏足之地。在这个天人的世界中,也有仙凡的区分。凡品天人只不过比人界之人,寿命更长,享受更大的福报,他们的一生丰衣足食,快乐多,苦痛少,也如人界一样,耕读劳作,婚丧嫁娶,但是,当福报享尽,他们也会衰老死亡,重入轮回。
天界的仙神,是天人中的精英,他们天赋异禀,具有灵根,故此可以修习种种逆天不死之法,成为天人中的至尊强者。不过这些仙神也有正邪之分,种性之别,那些信仰正道而修行的天人,被天界称作‘天行者’,而被称作‘魔行者’的修道之士,常常出自崇拜强者,崇尚武力,喜欢征服的种族,而成为这些种姓的守护神,其中最著名的魔神一族便是阿修罗!
当然,天下的事情并没有绝对的,天行者不一定都是善神,而阿修罗族也未必都是凶神恶煞。正如这位肩负神秘使命赶往天墓的‘天行者’圣梵灵一样,他出身于阿修罗族最强悍的战神世家‘圣天府’,因其母与天神结合,故此生下来便具有魔族与神族的双重血脉,禀赋超强,七岁便被奉为‘圣天战神’的唯一继承人,十三岁驾驶时空飞梭,独闯蛮荒时代,手刃魔龙,满载而归,一时传为美谈!
但是在十四岁那年,圣梵灵却忽然神秘失踪了,二十年后的某一天,一位天行者从兜率内院走了出来,在天王殿上将前来挑战的魔族十大高手,打的铩羽而归。众魔族因此遵守誓言,万年不犯神庭!从此天界迎来了一个和平年代,魔族与神族争夺天庭的血战暂时告一段落!
但是,作为神族英雄的圣梵灵,却成为了‘圣天府’无法洗刷的耻辱,自此‘圣天战神’的继承条件改变了:“谁取回叛逆的头颅,谁就是真正的战神!”
一万年过去了,经历过无数场血腥的挑战,圣梵灵的头颅依旧无人取走,圣天战神之位依旧空缺,不过魔族与神族的和平契约却已经失效了,又一场天界大劫即将来临,众神知道唯一能够阻止浩劫的关键在人界,而那个可以扭转乾坤的人,便是威震天界的‘天行者’!
所以,圣梵灵踏上了前往天墓的路!
为此,无数神族勇士倒在了他的背后,用血肉铺成了一条不归路,圣梵灵大步行去,头也不回,耳畔回响着天龙菩萨的临别赠言:“徒儿,一入人界,再想登天,难!”
圣梵灵心中充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他当然明白师父话中含义,在人间他将失去天界的神力异能,成为一个凡人,至于能不能完成使命,重返天界,即便曾为天神的他也并无捷径可走,一切都要靠自己拼搏,努力!正如他独闯蛮荒时代一样,如果杀不死魔兽,冲不出那个世界,等待他的就只有死!
而现在的人界,早已不是人类统治的世界了,等待圣梵灵的将是比蛮荒时代更恐怖的考验!
他能够回来吗?
没有人知道!
但是,魔族的领袖根本就没打算让他走!就算无法杀死他,至少也要拖到天墓关闭后,即便付出天大的代价,也绝不能让圣梵灵不经轮回,重生到人界!
……
现在,圣梵灵已经看到了高耸入云的羽山了,云在半山处缭绕,犹如玉带缠腰,天界的山是通透的,被灵气滋润的如一块翡翠般矗立在那里,很美!
“再见了,我的故乡!”圣梵灵深深的吸了一口灵气,周身泛起淡淡的灵光,突然仰头长啸起来,啸声清越,直上干云,半山处的白云被啸声激荡的沸腾起来,漾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将游子将行的不舍送向了远方。
“主人,我舍不得你走!”圣梵灵身边一名手持巨斧的天力士,眼中饱含泪水,声如雷霆的说道。
“呵呵,阿猛,天上半月,世间百年,过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圣梵灵身高不及阿猛的一半,只好抬手拍了拍天力士的巨掌,朗声笑道。
“主人,凭你们天龙七子的神通,魔族中谁是对手?就算神魔大战开始,魔族也是必败无疑!又何必跑到那个兔子不拉屎的人界去受苦呢?”阿猛心中满是疑惑,不解的问道。
“呵呵,你不懂!”圣梵灵神秘的一笑,不答反问:“如果人界不重要,那么魔族为何拼命的阻止咱们?”
“那也是!”阿猛憨憨的挠了挠头,回头望了望千里外的那轮血月,仿佛看到了已经化为废墟、正在熊熊燃烧的空中城堡,叹道:“魔族已经攻陷了叶孤城,估计很快就要追过来了!”
“不错!”圣梵灵冷笑道:“那条讨厌的狗已经到了!”说着,右手望来路一抓,虚空中顿时现出一只巨大的金色光掌,数里外,百丈方圆的一片土地,顿时被波罗神掌放出的金光所笼罩,但见金光照处,铺满乳白色晶砂的大地变成一片透明,地下数丈深处竟然匍匐着一头身长十余丈的三首魔犬,看样子对金光十分畏惧,伏在土中,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动也不敢动一下。
“噬月犬!”巨灵般的阿猛怒喝一声,骂道:“这嗜血的畜生竟然连最爱吃的血月都不去吞食,反倒一路土遁追踪咱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着,大步向前,打算一斧子将噬月犬劈成两半!
“不必麻烦!”圣梵灵阻止住阿猛,五根手指一合,虚空中的金色光掌便拢成一个拳头,只听巨大的魔犬发出刺耳的哀鸣,瞬间爆体而亡。
几乎同时,叶孤城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厉啸,那啸声,滚滚而来,宛如狼嚎一般凄厉刺耳,阿猛脸色顿时大变,失声叫道:“啸月狼王!”
“妖族也来凑趣了!”圣梵灵淡淡一笑,丝毫没有将妖族十王之一的啸月狼王放在眼中。
话音未落,数里外的土地中忽然喷出大团黑气,数十条凶猛之极的魔狼从黑气中窜了出来,张牙舞爪,咆哮奔来。
“找死!”圣梵灵右掌一挥,巨大的金色光掌迎头劈去,只一下便将数十头魔狼从天界抹去了,但是四周黑气越来越浓,冲出的魔狼也越来越多,而且这些魔狼经由啸月狼王特殊训练,极善于团队作战,一股股的潜伏突袭,分进合击,虽然远在数里之外,却对圣梵灵和阿猛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
阿猛挥动巨斧,将一头突然窜出的魔狼,一劈两半,不过这些魔狼既悍不畏死,又十分狡诈,它们分出一部尾随佯追,剩下的分成数十股,匿形潜踪,从两翼迂回包抄,悄悄沿途埋伏,伺机偷袭。
圣梵灵眼见群狼并不与自己硬拼,大半只是一路尾随,并不过分逼近,纵然有一些不要命的家伙突施攻击,也只是想延缓自己的行进速度,等待强援赶到,再群起而攻!
圣梵灵看出狼群意图,当即不再恋战,拉住阿猛,回身向羽山方向御遁而去。百十里的路途,一晃便至,圣梵灵回头看看狼群至少还在数十里外,而自己已经到了羽山脚下,仰望奇峰,如一根翠羽般直插天际,也不知峰顶之上是怎样的风光!
阿猛望着高高的羽山,忍不住咋舌道:“主人,听说羽山高有九万里,这么远的路途,我又不会飞行,仅靠土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登上羽山之巅?”他想了想,似乎下定决心,这才说道:“主人,天龙菩萨给我锦囊时,曾叮嘱我,让我最多将你送到叶孤城,绝不可以送到羽山!我一时忘了,干脆你自己飞上山吧,大猛就在山下替你挡一阵追兵!”
圣梵灵如何不知阿猛其实是忠心护主,这才违背菩萨叮嘱,一直随自己来到羽山下,此刻他这么说,无非是不想拖累自己,可是现在啸月狼王驱使魔狼,堵住了归路,阿猛不管是留下还是离去,都是凶多吉少,唯一可能的生还机会就是随自己登上羽山。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战友和伙伴,而独自逃生,想到这里,圣梵灵停下脚步,哈哈大笑道:“阿猛,干脆我们就在山下和啸月狼王大战一场,看看妖族和魔族联手能不能砍下我的头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