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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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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风雨大作。

    翰澜院内,千痕手中利剑泛出危险的银光。

    此刻她站定在阎司炔面前。

    举剑,动作利索,未有丝毫迟疑。

    然而就在千痕准备刺向阎司炔之际,阎司炔倏然捂住胸口,紧接着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阎司炔面色变得煞白,乍看之下形同死尸。

    “抱歉。”阎司炔不稳地开口,“看来……是病症又加重了。”

    见此,千痕握住剑柄的手微微用力,未有继续下落。

    却也只是短短片刻,她便再次抬高利剑,而且这一次是直朝阎司炔脖子砍去。

    风声忽然呼啸,锋利的剑刃倏然划过阎司炔长发,一束发丝随之飘落。

    可比发丝先一步落地的,竟是阎司炔。

    而千痕的剑悬在半空,未有触及到他颈脖半分。

    看着男子躺在地上,嘴角染血,千痕只觉他比起刚才,更像了死尸一分。

    也就是这样一个半死不活之人。

    原本,他是世贵眼中的天之骄子。

    原本,他运筹帷幄,弹指间便可操控世间一切。

    原本,他有大好前景,身边倾慕者无数,就连远在冰魑族的公主,都为他心动不已。

    原本……

    有太多的原本,千痕细数不尽。

    想着想着,“呵呵。”

    千痕笑了,是笑他咎由自取,还是笑他如今的可怜之态,千痕不知,也许都有,又也许都没有。

    仍旧握着剑,千痕缓缓蹲身。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物件闯入她眼底。

    千痕皱眉,她伸手,从阎司炔微敞的衣襟内取出。

    竹镖……?

    这不是她昔日惯用的暗器吗?

    虽然现在改了,但千痕不会忘记曾经的竹镖。

    而且当千痕仔细查看了这枚竹镖后,她可以肯定,是当初在别院,她用来射杀阎司炔的那枚。

    因为竹镖上有她留下的记号。

    可阎司炔为什么要把这东西带在身上?

    与此同时,千痕还发现竹镖似是比以前光磨了些许。

    难道阎司炔不仅带在身上,还经常拿出来端详?

    思及此,千痕眉皱得更紧。

    她看向阎司炔,就见他一脸安宁,和死了无二。

    “阎司炔……”

    千痕低喃。

    回想今晚他的举动,不觉间,过去和他相处的画面,也于千痕脑中悄然浮现。

    ……

    “惜才。”阎司炔垂下眸子,和‘他’对视。

    之后阎司炔抬手,十指穿过‘他’柔软的短发。

    “可知昨日爷如果没过去,你现在已经死了。”

    ……

    “高兴了?”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低醇嗓音,‘他’脊背一僵,猛地转头,对上阎司炔隐含笑意的凤眸,‘他’差点从树上跌落。

    “看来是玩够了,也尽兴了。那就随我回去,是时候该收心了。”阎司炔拉过‘他’,好似出来寻孩子的父亲。

    ……

    “爷可以告诉你,爷也可以教你谋心,教你兵不血刃,扶你傲然于众,但前提是……做爷的人,如何?”

    阎司炔凝视‘他’,眸光带了‘他’从未见的轻浅温度。

    ……

    “你怎么了?不要紧吧?”‘他’问。

    阎司炔紧闭着眼没有回答,神情看起来痛楚。

    ‘他’凑过去一点,岂料阎司炔蓦地靠上来。

    ‘他’魆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直至二人唇瓣相依。

    阎司炔喉结滚动,将醉心湖的水缓缓送入‘他’口中。

    ……

    “爷若是女的,你是不是早从了爷?”

    说完,阎司炔贴到‘他’面前,“可惜爷不是,又可惜你也不是,否则……”

    ……

    “明日爷要出去一趟。”背对着‘他’,阎司炔淡淡道。

    “你。”阎司炔语速放慢,“一切好自为之。”

    ‘他’想问个究竟,可思量片刻后,终是没有开口。

    ……

    脑中画面不断,千痕冻结成冰的心,终是不受控的出现了一丝裂纹。

    她手中利剑落地,发出‘哐当-’一声。

    之后千痕垂下眼睑,她呢喃着开口,“就这样让你死了,太便宜,还是多受些折磨再死罢。”

    说完千痕将阎司炔丢到床上。

    而她则是扯下外袍,随手丢弃,遂在大雨冲刷下,走回蘭香院。

    殊不知她离开不久,躺在床榻上,阎司炔缓缓睁眸。

    面色依旧煞白,可他的唇角却是勾出一丝细微的弧度。

    翌日

    千痕双颊泛出不正常的红晕,夏雪落知道她肯定是病了,于是打算去请家医。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治。”千痕摆了摆手。

    想到当初是公主治好自己的,夏雪落便未有执意,“那奴婢给您倒杯水去。”

    “都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千痕疲惫地躺回床上,“我想休息会。”

    可待到夏雪落退出房间后,千痕没有动用治愈术,她仍旧躺着,更甚者任由睡意席卷。

    而且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因此千痕不知翰澜院出了事,阎司炔陷入昏迷,不止叫不醒,连药都喂不进去。

    “二哥哥……”阎涵语坐在阎司炔床边,眼角泫泪。

    素心公主则是对着宫里请来的御医,一通责骂,“什么叫没办法??我父王养了你们这么些年,银子都是白花的吗?!”

    御医面面相觑,无一人敢说话。

    “本公主不管,要是救不了司炔哥哥,你们统统都得死!”

    “公主殿下饶命啊!”御医们齐齐跪地,场面一时间变得乱哄哄的。

    阎茂宗在屋外听见,忍不住呵斥,“好了,都别吵了!想法子要紧!”

    他不进去是因为年岁大了,见不得子孙病重,谁知道在外头干等,反而被里头的吵杂声扰得更加心烦。

    素心公主从没被阎茂宗吼过,她撇了撇嘴,面上有些挂不住。

    “祖父莫要动气,当心气坏了身体。”阎司盛陪在阎茂宗旁边。

    他自然不关心阎司炔死活,会来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此刻阎茂宗狠瞪阎司盛,“他是你亲弟弟!就算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流得也都是我阎家血脉。可你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在关心他吗!”

    阎司盛欲要辩解,房内突然传出阎涵语惊叫。

    “二哥哥!!”

    阎茂宗赶忙冲进去,“臭小子怎么了?!”

    阎涵语一边替阎司炔擦去唇边血渍,一边哭着说道,“刚才……刚才又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