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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应该有我娘亲的物件……”长毛兔子趴在笼子里,两只眼睛有些湿润了,似乎想起些什么来。
“什么?”棠梨上下翻找了下自己身上,哪里都找不到有雪胭留下来的东西,“雪胭夫人什么时候把东西留我身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就知道这一家子,看起来与世无争,温和无害,其实心里的小九九比谁都多,尤其是雪胭夫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身上留了东西,关键是棠梨还丝毫没有察觉出来……
“应该是我娘临死之前在你身上留了一根幻梦,所以我初次见你,就感觉十分熟悉,自然地就将破阵的咒术的方法告诉你了……”
周熠回想起刚醒来的那一刻,各种不同的记忆如海水一般涌入脑中,却什么也抓不住,一片混沌中,他感受到了一种亲切的味道,本能地他就想靠近棠梨。
后来记忆慢慢恢复,他才想清楚棠梨应该就是上一世那个头上也带着长耳的小姑娘。虽然娘亲死后的记忆他完全想不起来,可他知道,最后肯定是棠梨救了自己……
棠梨不淡定了,雪胭夫人究竟是有多强悍啊,自己换了个世界,换了个身份,这幻梦居然都能被带过来?
“来,你帮我把那根幻梦找出来……不然今天晚上我就吃红烧兔肉了……”
长毛兔子闻言抬起头,眨巴着眼睛从兔笼子里出来,化成了人形,凑到棠梨身边,左边闻一闻,右边看一看,眼睛微微眯起,脸上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周熠在棠梨身边转悠了半天,等到棠梨眼中的耐心快要消失殆尽的时候,突然将脸往棠梨的侧脸上一贴,迅速从她脖子上挂着的法则珠线绳上,拿出一根几近透明的灰雾丝线。
棠梨只觉得自己又被这个公子哥习性的周熠给戏耍了,不过幻梦线总算是找出来了,这种别人放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还是拿掉比较好……
一旁的陆熠,一直默默地听两人的对话,这长毛兔子会用幻梦之线他知道,可没想到棠梨居然对它的身世如此了解,那恰恰证实了,这两人都不是这个世界的这一事实。
可眼前的这个手中拿着一根灰色丝线的长毛兔子,居然敢趁着棠梨不注意,贴到她的脸上,现在还用这种得意的眼神向自己炫耀……
陆熠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成拳头,勉强将心中烦躁的情绪压下去,对棠梨说到:“师姐,我们今天的晚课还做吗?”
每天的晚课是棠梨和陆熠独处的时间,自五岁住在玄云观开始,棠梨就给自己和陆熠制定了完善的“课程表”。
除去常规的学校课程以外,棠梨还给他早晚都安排了课业,早上是跟着玄云观的师兄弟们锻炼身体,晚上是棠梨给陆熠讲道家故事,希望他这一世不要再产生那样扭曲的世界观……
“等一下,”棠梨瞥了周熠一眼,问道,“你娘在幻梦上留下什么话没有?”
周熠将手中的幻梦之线抛到空中,丝线幻化成灰色的雾气,在空中浮现出雪胭的人影,她还是温柔浅笑着。
“小阿离,如果你听到这段话,那说明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知道我这样的请求很无礼,但我诚心诚意向你祈求,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下阿虎。”
“你们的命线我虽然看不清楚,但牵扯极深,是几世的缘分……阿虎虽顽劣,但本性纯善,万望小阿离你能看在这几世的缘分上,救他与危难之时……”
话语渐渐低沉,灰色雾气也越发透明,几近消散,棠梨只看到最后雪胭眼中落下一滴泪水,画面就消失不见了。
棠梨听完雪胭缓缓叙述的话语,这可能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了,作为一个母亲,最后最不放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周熠的眼睛还盯着刚才雪胭夫人出现的方向,想伸手去触摸,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灰雾消散,娘亲留下来的最后一丝气息也随风而逝了。
他转过身,化作长毛兔子的模样,跳回到兔笼子里,蜷缩起来,窝在角落,白绒绒的一团,似乎在微微抖动着……
“走吧,去四御殿……”棠梨带着陆熠出了厢房,这个时候让他一个安静一会,才是他最需要的吧。
“师姐,跟你相处时间越长,我才发现我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你……”
秋风吹得院子里的落叶片片飞落下来,无端生起一种萧索的气息,陆熠思忖片刻,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面对棠梨,他一向是被动的。
上一世的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善意。所以他一直带着审视的态度,因为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人会没有目的地对一个人好!
但二十年过去了,陆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是能让棠梨觊觎的。
他开始恐慌,日复一日的相处,自己好像早已经陷入棠梨对他无条件的关爱中,可这种被动的接受,让他什么也把握不住,如若有一天棠梨突然抽身,自己恐怕真的是什么都抓不住吧……
长久不变的容貌,稀奇古怪的技能,无处寻访的来历,这几年,陆熠拼命想要搞清楚的这些事情,结果一个也没能弄清楚,反而出现一个让他毫无办法的长毛兔子来……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棠梨根本不能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
二十年了,她看着陆熠一点点长大,她很清楚陆熠越来越会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她那些不断灌输给他的理念好像石沉大海,不知道究竟能影响她几分……
这个任务让她焦躁,让她不安,她只能拼命做好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转折……
陆熠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日常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些阴郁,他转身扶住棠梨的肩膀,两只眼睛目光灼灼地望着棠梨。
“师姐,不,阿梨,你究竟是谁?他又是谁?你对于我,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陆熠一连串的问题让他越来越激动,可他却又慢慢低沉下去,“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